“你先去旁邊休息一下吧,我替你看著紅豆,反正他這會睡著了也不會鬧了。”


    厲成手動沒變,他瞥了眼程彥笙,隨即淡淡地開口:“不用了,我自己看著他就行。”


    像是為了配合厲成的話,睡夢中的紅豆一雙小手不自覺的捏緊了厲成的大拇指,又咿咿呀呀了一句爸爸。


    見到這副情景,程彥笙也不再說什麽了,她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猶豫再三,終是沒將想問的話問出口,程彥笙想,她自己的事尚且一團亂麻,又何必去操心人家的事呢?


    宋千玦給程彥笙的印象一直不錯,在去年初春發生的那件事之前她從未想到有一天宋千玦會不辭而別,甚至從此之後杳無音信,至於這個孩子紅豆還是她從周意歡那知道這是宋千玦生下來又派人送到厲家的。


    當時周意歡提起這事的時候滿臉憤慨,說宋千玦太惡毒,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要非得跟著那個忘恩負義的安鴻飛私奔,真是丟盡了他們厲家的臉麵,程彥笙聽了這話本以為依著周意歡的性子該是也不會多喜歡紅豆的,結果她卻猜錯了,許是這孩子是自己的第一個孫兒,再加之又是血親,總之,周意歡對紅豆比對厲成還好,而這也讓程彥笙微微放了些心,至少這孩子不會在厲家受委屈。


    厲成知道程彥笙是一片好心,可他仍舊隻想自己守著紅豆,盯著紅豆捏著自己的小手指,厲成原本荒涼無波的心海泛起了一圈圈漣漪。


    血親這種東西,真的是世界上最微妙的一種關係,隻要一想到紅豆是自己和宋千玦的結晶,他身上流著自己和宋千玦的血,厲成的心裏就會充斥著奇妙的感覺,好像為了這孩子他做什麽都可以。


    見厲成不需要自己幫忙,程彥笙本打算起身告辭,誰知就在她正要開口時一向不喜與人多言的厲成破天荒的問了她一句:“厲琰那小子還欺負你嗎?”


    這話問得程彥笙當即一怔,她和厲琰自從上次吵架後已經有半個月沒聯係了。


    眼瞧著程彥笙麵露難色,厲成了然的移開目光,竟好似勸解,他輕聲說道:“厲琰這小子入伍入得早,又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有時候脾氣難免強了些,盡管你當初因為一麵之緣找了他八年,但我還是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兩個人在一起濃情蜜意的浪漫固然少不了,可更多的時候還是生活,隻有在生活中才能檢驗你們是否會成為對方最合適的那個人。”


    厲成跟自己說的這些話是程彥笙沒有預料到的,厲成一直看著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樣,不曾想卻對這些事看得如此通透,刹那間,厲成在程彥笙心中的印象又上了一層台階,這個男人不僅深情多金,還是個很會生活的人,如果宋千玦當初沒走,而是選擇留下來,她現在該是很幸福的。


    從兒科出來,程彥笙一身白大褂靠在了走廊上的憑欄處,黎明就快到來,太陽即出東方,這對世間萬物來說都有了方向,可她卻看不清她和黎琰的方向,何去何從,她早已在自己和黎琰的一次次爭吵中迷茫了目光。


    “滴滴......”


    衣服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兩聲。


    程彥笙摸出來一看,是她大學的師兄發來的消息。


    “明天有空嗎?想請你吃飯。”


    想了想,程彥笙迴道:“我現在在替別人值班,明天下午有兩台手術,可能做完就隻想迴家休息了。”


    這話裏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然而那頭的人似是不懂什麽叫放棄,仍舊迴她:“我最近學了幾道菜,反正你下了手術肯定也不想做飯了,不如來我家嚐嚐怎麽樣?”


    這位學長在程彥笙大學時曾有意無意的跟她暗示過些東西,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程彥笙那時心心念念著要找厲琰,再加上她不喜歡跟人曖昧,於是找了個機會巧妙的迴絕了這位學長的追求,那學長知道了也不氣餒,更沒有對程彥笙步步緊逼,反而停下了腳步站在遠處,一直跟程彥笙以朋友相稱,最普通的那種朋友。


    那頭的學長見程彥笙久不迴他消息,遂再次發來一條,但這迴換成了照片,程彥笙好奇的點進去,發現是一張甜品圖,她最喜歡吃甜品,卻又因為要保持身材的原因不得不克製自己,這招對她來說簡直就是秒殺。


    人家盛情難卻,那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呢?


    正在程彥笙思慮的時候,她身後的牆角處忽然冒出個人來,那人走路時悄無聲息,高高大大的身影漸漸靠近了程彥笙。


    “誰請你吃飯呢?”


    頗有辨識度的聲音毫無預兆的在程彥笙身後響起來,她嚇了一跳,一聲驚唿從喉嚨裏蹦出來,夜間空曠的意願走廊上到處迴蕩著她的驚唿。


    猛地轉過身來,程彥笙看著眼前的人驚了又驚:“你...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說......說你要去執行任務嗎?”


    突襲的厲琰痞笑著似真似假的說道:“我要是再不來,我老婆都要被人拐走了,說,要請你吃飯的這小子是誰啊?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麵對忽然出現的厲琰,程彥笙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怔了片刻,想起上迴兩人不歡而散,倏地就堆了滿臉的不高興,說出口的話火藥味十足。


    她一把將厲琰推開,一邊裝作要走的模樣一邊氣道:“厲二公子怕是認錯人了吧?我可不是你老婆!別瞎叫!”


    知道程彥笙還在上迴的事情生氣,厲琰想了這許多日總算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拽住要走的程彥笙,沒皮沒臉的笑:“好啦,還在生氣呢?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聞言,程彥笙依舊冷著一張臉,腳下的動作卻停了,一雙胳膊交叉在胸前虎視眈眈的盯著厲琰,等著他的道歉。


    一看程彥笙這樣,厲琰立馬收斂表情稍息立正向前看,神情很是嚴肅認真的向程彥笙敬禮道:“報告程彥笙同誌!厲琰同誌經過這幾天的反省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我不該不經過程彥笙同誌的批準就擅自在放假期間去幫助女兵,引起女兵和程彥笙同誌的誤會!我這種行為簡直令人發指喪心病狂,對此我感到深深的自責和懺悔!請程彥笙同誌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厲琰腰板挺得筆直,目不斜視,神色誠懇,瞧著很是正經,等了半晌,程彥笙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自己錯了?”


    “是!程彥笙同誌!我已經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真心的?”


    “絕對真心!保證不含防腐劑!”


    最後一句讓程彥笙到底沒忍住,她踮起腳尖趁厲琰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揪住了他的耳朵,然後帶著人徑直往前走去。


    所幸夜裏醫院的走廊人不多,厲琰一個大男人被程彥笙這樣揪著耳朵,厲琰雖然很想掙脫,但架不住自個的老婆還在生氣,他猜,他要是這會掙脫了,程彥笙明天就敢去赴那小男三的約了!


    程彥笙比厲琰矮了大半個頭,於是一路上厲琰隻能弓著腰往前走,他一邊小聲哀嚎一邊跟程彥笙求情。


    “哎,哎領導,這可是在醫院呢,你好歹給我留點麵子是不是?萬一被人看見怎麽辦?對你的名聲也不好是不是?哎,領導你說是不是?”


    程彥笙冷哼了一句,頭也不迴,走得更快了:“我管教自己的男朋友,怎麽就有礙我的名聲了?”


    程彥笙這句我管教自己的男朋友讓厲琰原本還有些小不快的心瞬間被治愈了,於是他得意忘形的皮起來:“嘿嘿,這迴承認了吧?剛才是誰說不是我老婆來著?”


    得意忘形的後果就是禍從口中,程彥笙聽了厲琰這話毫無預兆的停了下來,害得厲琰要是反應快差點撞到她身上。


    厲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程彥笙神色複雜,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又怎麽了?我又說錯話了?”


    片刻,像是累及的人忽然停下來,程彥笙歎了口氣,反問厲琰:“你剛叫我什麽?”


    “老...老婆啊。”


    “你知道老婆什麽意思嗎?”


    “老婆就是老婆唄,你是我的女人,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你錯了。”


    “哪裏不對?”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一個男人叫一個女人老婆,這說明他們是夫妻,夫妻知道是怎麽來的?”


    程彥笙每說一句就會往前一步,厲琰被她的眼神莫名攝住,不自覺的隨著程彥笙的步子往後退去。


    空咽了一口唾沫,厲琰這會已經開始在心裏後悔,他覺得自己今天似乎來得不是時候,程彥笙這明擺著要跟他算賬的陣勢。


    見厲琰不吭聲了,程彥笙又問了他一遍:“知道夫妻是怎麽來的嗎?”


    厲琰點點頭,言簡意賅:“從法律意義上來說,結婚。”


    聽聞,程彥笙終於滿意了,她收起先前讓厲琰手足無措的表情,擺出一副甚是挑釁的模樣,直直地盯著厲琰,容不得他退縮,問他:“你既然敢叫我老婆,你敢娶我嗎?”


    厲琰不笨,在程彥笙說出上一段的時候他便已經猜到了她接下來的意圖,可盡管如此,當真的聽到這些話從程彥笙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厲琰還是怔住了。


    他不是不想娶程彥笙,而是覺得好像還沒到時候,雖然他也不知道在他心裏那個合適的時間到底會走到哪裏,但他能肯定一點,那就是絕不是現在,他說不清也道不明,更無法向程彥笙解釋,總之,他會娶她,但不會是現在。


    厲琰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到慌亂再到躲閃,程彥笙一個不露的看了,說不難過是假的,說不傷心也是假的,如果有可能,她真想押著厲琰去民政局和她把證領了。


    她想嫁給他,做夢都想,好像沒有那個證件她就永遠會感覺厲琰有一天會離開她,她想,她不是需要那個證件,而是需要那個證件帶來的安感,盡管那東西現在已經越來越廉價,越來越隨便,但她還是想要。


    程彥笙目光灼灼,厲琰退無可退幹脆不退,他笑嘻嘻的上前將程彥笙摟入懷裏,企圖蒙混過關:“咱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結婚多麻煩啊,是不是?”


    哪知程彥笙不吃他這一套,鐵了心今天要個答案,她推開厲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你就說,你敢不敢和我結婚?”


    厲琰愣了愣,仍舊笑著:“這...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這是...這是......”


    “那是什麽問題?”


    程彥笙分毫不讓,厲琰被逼得狠了,他一咬牙狠下心來,拉著程彥笙的手總算痛快答應下來。


    “行!不就是結婚嗎?!有什麽大不了的?走!咱倆天亮就去民政局!”


    這迴換程彥笙驚愕了,她一臉不信的模樣逗樂了厲琰,厲琰的大手捏了捏她臉頰:“怎麽了我的好老婆?嚇著了?”


    程彥笙皮膚細膩光滑,厲琰雖貴為豪門公子,可畢竟是從軍之人,每日過得都是槍口舔血的日子,他一雙布滿薄繭的手雖未用力卻已弄疼了程彥笙,程彥笙迴過神來將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揮開,嘁了一聲:“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天亮了誰要是不敢去,誰就是小狗!”


    厲琰笑得更開懷了:“行行行,都依你,誰不去誰就是小狗,以後見了麵都要汪汪汪行了吧?”


    “哼!”


    天色亮得很快,程彥笙結束值班後迴了趟家,梳洗打扮一番後時針正好指在清晨六點,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厲琰躺在她床上閉著眼小憩。


    時間還早,這會去了民政局也沒開門,於是程彥笙在手機上設了一個八點半的鬧鍾。


    兩個半小時後,床上的兩人成功被程彥笙的鬧鍾給吵醒了。


    聽到聲響,厲琰迷迷糊糊間睜開雙眼,他拿過程彥笙的手機關掉鬧鈴,摟著懷裏的人準備再次入睡。


    醒來的程彥笙在厲琰懷裏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思慮了半晌,終是問道:“還去不去了?”


    聞言,厲琰一個激靈醒過來,他伸了個懶腰,先吻了程彥笙一迴,然後在程彥笙快喘不過氣的時候再迅速跳下床去,將自己在部隊裏的速度拿了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去!當然去了!否則以後見了麵我不得學狗叫啊?”


    兩人出門的時候正好是上班高峰期,堵在高架橋上想掉頭都來不及,厲琰捏著方向盤逗程彥笙:“我跟你說,不是我吹,看見前麵這條長龍了嗎?要是從人家車頂過不犯法不招罵的話,我能背著你在三分鍾之內通過。”


    這話厲琰說的是真的,程彥笙也是真信,而且她知道,厲琰說三分鍾已經很謙虛了,她曾有幸見過兩迴厲琰所在部隊的特種兵訓練,當時給她留下的震撼以至於讓她現在絲毫不懷疑厲琰的專業性,這就跟他們科室最牛的主刀大夫一樣,再難的手術,人家隻要說三個小時就絕不會超出一分一秒,還是傷口最完美的那種。


    歸根究底,還是專業,對一個領域的絕對專業。


    折騰了大半天兩人總算到了目的地,人生頭一迴來民政局,程彥笙還有點兒小緊張,她看了眼身邊的厲琰,一向嬉皮笑臉的人竟也難得正經起來,可眼前民政局的情形還是讓程彥笙嚇了一跳。


    她再三確定排著長隊的那一列是離婚隊伍的時候,她冷不防打了個寒噤,心裏感歎了一聲:那句話果然沒說錯,現在離婚的比結婚的還多。


    然而就在程彥笙感歎的當口,厲琰的電話響了。


    厲琰準備伸手去摸手機,眼疾手快的程彥笙先摁住了他的手,眼神裏隱隱透出不安,問他:“能不能等辦完再接?馬上就要到我們了。”


    看出程彥笙的害怕,厲琰安慰她:“別瞎想,肯定是我戰友約我喝酒呢,沒事兒,我等會再接。”


    雖然厲琰嘴上這樣說,可他的神色卻在手機響起的一瞬間緊張起來,縱使他故意安慰程彥笙,可卻騙不了他自己。


    口袋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程彥笙死死拉住厲琰的手,登記處的辦事人員遞給他們兩張表,程彥笙連自己的名字都寫成了厲琰,她的手一直在抖,片刻後,打電話的人似乎終於放棄了。


    再沒感受到震動,兩人雙雙在心裏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那手機再次響起來。


    這迴,兩人同時轉過頭看向對方,同時開口。


    “對不起。”


    “你接電話吧。”


    厲琰一直緊繃的心緩了緩,他穩住心神去拿口袋裏的手機,而程彥笙也十分禮貌的從辦事登記窗口離開了,她跟在厲琰身後靜靜的聽厲琰打電話,臉上一派平靜。


    “你小子怎麽現在才接電話?”


    是大隊長的聲音。


    隻要在放假期間一接到上級領導的電話,厲琰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他的假期又要泡湯了。


    “我...我剛沒聽到。”


    知道厲琰在撒謊,大隊長也不拆穿他,直接開口發布命令。


    “接到上麵消息,a國有一股勢力最近會從我國邊境運送一批殺傷力極強的武器到國內,我估計是衝著高峰會議來的,上麵的命令是必須截下這批武器,將敵人扼殺在邊境森林裏,時間緊,任務重。聽明白了嗎?”


    厲琰言簡意賅兩個字:“明白。”說完掛上了電話,轉過身目色沉沉的看向程彥笙。


    程彥笙倒也不惱,她沒看厲琰,自覺的開始往大廳外走去。


    厲琰從後麵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生氣了?”


    程彥笙沒說話,使勁一掙紮,竟掙脫了,然後頭也不迴的大步離開。


    厲琰頗為無奈的歎口氣然後追了上去,終於在台階上將人堵住,他抓著她的肩膀語氣很急:“彥笙你看著我,你看著我行不行?我這一走不定又什麽才能迴來了。”


    到底最後一句話戳中了程彥笙的軟肋,她忽然踮起腳尖在厲琰肩上毫不客氣的咬了一口,好在這是冬天,厲琰穿的衣服還算厚實,否則程彥笙這一口下去,他鐵定要見血了。


    片刻,知道自己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厲琰強硬地住程彥笙的臉,然後俯下身深深吻了她一迴,末了意猶未盡的狠狠揉了一把她殷紅的唇。


    “老婆,等我迴來。”


    說完,再不猶豫,厲琰轉身幾步跨下台階,不遠處一輛越野車上下來個人,正衝他招手。


    迴過神的程彥笙用手做了個喇叭,衝遠處的厲琰喊道:“厲琰!你這隻小狗!等你迴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距離記憶中那個不敢迴憶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這一年裏宋千玦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夢見她那未曾謀麵的孩子,她夢到紅豆沒有死,夢見紅豆長大了,咿咿呀呀的叫她媽媽,也夢見厲成,夢見厲成逗紅豆玩兒,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


    可夢裏終究是夢,盡管她是如此的不想醒過來,可每天的生物鍾比鬧鈴還準時。


    她現在在邊城的一座山村小學裏教書,這裏太落後了,沒有電,沒有網絡,在宋千玦沒到來之前,這裏甚至連一個像樣的教室都沒有。她如果想用手機,要徒步接近八公裏去到附近的小鎮上。


    原本宋千玦沒想到要來這樣的地方,可當初她從醫院迴來的第三天安鴻飛就急匆匆的走了,他走的時候很抱歉,給宋千玦和孫叔還有甄夕留了許多錢,如果不過分揮霍,這三人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那種,宋千玦問他到底什麽事這麽著急,安鴻飛沒說,隻默默安排好了一切,臨走前交給了她一張新的身份證,讓她如果願意的話,可以換個身份換個名字重新開始一切。


    宋千玦接過那張身份證看了一眼,上麵的人是她沒錯,可名字已經變成了蘇玲瓏。


    “為什麽要姓蘇呢?”


    “因為好聽。”


    安鴻飛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她的短發,又去撫她臉上的那顆小紅痣,半晌歎了口氣,說道:“千玦,這顆痣終歸太招人了,你如果願意,找人把這顆痣去了吧。”


    甄夕聽說安鴻飛要走而且還不帶她,在家裏一哭二鬧三上吊都耍盡了,可安鴻飛鐵了心,她再也沒了辦法。


    走的那天是半夜,小城裏很安靜,安鴻飛在車站跟宋千玦道別,要她好好照顧自己,也要她放心,說自己很快就會平安迴來,然後頭也不迴的上了車。


    也是那一晚,當宋千玦和孫叔迴去的時候發現原本在家的熟睡的甄夕早已不知蹤影,兩人找遍了整個小城都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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