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厲成今天原本是要出差的,可念著好不容易一大家人能聚一聚,於是放暫時放置了出差的計劃,和宋千玦開車迴了厲老爺子的宅院。


    貝拉因為有自己的計劃所以臨時拒絕了宋千玦的邀請,跟著秦妍舒一起去了海南度假。


    知道厲琰今天要迴來,周意歡一大早醒來就給厲琰打了個電話,可電話無人接聽,原本計劃七點之前就能到家的厲琰一直到九點都沒出現,周意歡慌了神,卻在此時被厲暉告知厲琰已經先迴了老爺子那。


    一時間,周意歡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暗自嘀咕自己究竟養了兩個什麽兒子,一個個的都不把她放在眼裏。


    宅院裏。


    厲琰從醫院裏出來後衣服也沒換就直接來了老爺子的地方,可還沒進門就差點被管家轟了出去。


    倒也不是真轟,而是不管怎麽說今兒都是新年第一天,厲琰衣服上沾了血進了老宅子不吉利,討不了個好彩頭,於是管家在厲琰還沒跨進大門的時候便將厲琰重又喝了迴去。


    “少爺!進不得!”


    管家在厲老爺子身邊跟了二十年,在厲家他說起話來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就算厲琰貴為厲家的兒孫,若他真要哪裏做錯了管家也是可以教導他的,這是厲老爺子給管家的權利,也足以證明老爺子是多麽相信自己身邊的老夥計。


    許久沒見親人了,一向大大咧咧的厲琰忍不住上前就要抱一抱老管家,誰知老管家絲毫不給他麵子,非但不讓他抱還遞給了他一套衣服。


    厲琰迴來的路上將自己遇到的意外悉數都告訴給老爺子了,所以管家在見到厲琰身上血唿唿的外衣後並未大驚小怪。


    順著管家的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厲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太久沒迴來過了,都忘了規矩了,今兒是元旦,必須得衣衫整潔才能進門,否則,進去了是要被厲老爺子罰的。


    厲琰剛換好衣服厲成和宋千玦的車便停在了門口。


    一家人在門口撞了個正著。


    “大哥。”


    厲琰上前高興的對著厲成胸口以軍人打招唿的方式捶了他一下,厲成微露一笑看著厲琰:“迴來了。”


    “嗯。”


    厲琰點點頭,轉而盯著站在厲成身邊的宋千玦,一看又是一驚。


    嗬,他的小嫂子長得可真好看,特別是眼角下那顆淚痣。


    “這是你嫂子。”


    厲成攬著宋千玦的腰開口道。


    厲琰一怔,隨即衝宋千玦伸出手,叫了聲嫂子好。


    人生頭一迴給人家當嫂子,厲琰這一聲讓宋千玦的感覺頗為奇妙,她連忙握住厲琰的手:“你好。”


    與厲成給人的印象不同,雖說都是三十歲的人,但厲琰看上去完就像個陽光大男孩兒,特別好相處的那種,連帶著長相都沒厲成瞧著那麽菱角分明,總之,看上去幹幹淨淨的,一身休閑西裝襯得厲琰愈發像個鄰家大哥哥,一點瞧不出他常年奔走在生死線上的血腥之氣。


    片刻,周意歡和厲暉也趕了來。


    自從上次將宋宋千玦折騰暈了之後,周意歡再沒找過她的麻煩,眼下兩人相見周意歡還頗有些不自在,倒不是故意不理宋千玦,而是自己的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齊了,周意歡看兒子都看不過來,就更沒時間搭理宋千玦了。


    和著厲成的聲音宋千玦規規矩矩的衝厲暉和周意歡喚了聲爸媽,兩人應下來,隨後周意歡一巴掌捶在一旁的厲琰的肩上,微微噘著嘴佯裝生氣:“你小子都不知道跟媽媽打個電話嗎?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這麽大的人了還老讓我操心。”


    厲琰嬉皮笑臉的拉過周意歡的手,彎下身子側趴在周意歡肩上,居然撒起嬌來:“媽說的對,是兒子錯了,以後再也不這樣讓媽媽擔心了。”


    偌大的客廳厲家人依著規矩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厲老爺子坐在最上頭,手裏拿著本家譜,依次念各人的名字,然後是這個人在這一年當中的功與過以及未來一年長輩對他的希冀,像宋千玦這種嫁進來的姑娘每年不管什麽時候結婚都隻能在這一天才被老爺子正式寫進家譜裏。


    因為家裏最小的晚輩,宋千玦和厲家兄弟倆坐在最後,今兒厲家的人都迴來了,所以宋千玦不僅見到了傳說中的小叔子厲琰,也見到了厲老爺子唯一的女兒也就是厲成的姑姑厲婉秋,以及厲成的司令員二叔厲耀,還有他的科學家兒子厲榮。


    看著眼前這麽一大家子,宋千玦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基因遺傳,每個人單獨拎出來那都是人中龍鳳,不得不說,厲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


    厲婉秋坐在厲暉的後麵,從宋千玦的角度看去,正好可以見到厲婉秋微微天然翹起的下頜,一張瓜子臉頗為精致,頭發盤的一絲不苟,這一點很是符合法律工作者的氣質,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宋千玦暗自在心裏警告自己,今兒個千萬不能在這些人中龍鳳麵前出錯,否則,她原本就不好的名聲就更沒救了。


    迴過神來,宋千玦忽而感覺到對麵有道視線落在了她身上,她不經意間假裝抬眼,這麽一瞧,發現是厲榮。


    厲榮比厲成要大兩歲,帶著副金邊細框的眼鏡兒,白白淨淨的,滿身書卷氣息,給人的感覺很溫和。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處,厲榮向宋千玦淺淺一笑,宋千玦愣了愣,隨即迴笑。


    等厲老爺子念完所有人的名字後,還剩下最後一個宋千玦。


    老爺子看向宋千玦的方向,同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跟前去。


    宋千玦的名字已經被寫進厲家的家譜,按理說也沒什麽事了,可老爺子居然將她叫到了跟前,這一下,在場的所有人都暗自猜測起來。


    老爺子想做什麽?為何之前都不跟他們通個氣?


    知道底下的人都在想什麽,但厲老爺子也不管,他讓管家拿了一隻小匣子放到了自己麵前的桌上。


    暗紅色的小匣子外麵雕滿了繁複的花紋,古樸厚重的質感讓小匣子看起來似乎很有些年頭,宋千玦不禁開始想,難道這匣子裏裝了什麽傳家寶?


    沒想到她這樣的念頭剛落下,厲老爺子便打開匣子將裏麵的東西拿了出來。


    別說,還真讓她猜對了。


    雖比不上傳家寶,可也相差無幾了。


    一隻羊脂白玉鐲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晶瑩剔透的玉色,潤澤動人的光芒,精致細膩的暗紋,無一不彰顯了這白玉鐲子的珍貴程度。


    一時間,屋子裏的人紛紛不禁坐直了身子看著老爺子手上的鐲子,畢竟都身居高位,倒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而是這隻白玉鐲子可是厲老夫人還在的時候戴過的東西,後來厲老夫人離世後眾人就再也沒見過這隻鐲子了。


    而在座的一眾女眷裏,除了新來的宋千玦,其他的人都對這隻鐲子充滿了向往之意,這其中也包括厲婉秋。


    白玉鐲子象征著厲家女主人的身份地位,故此,得到白玉鐲子意義非同凡響。


    厲老爺子看了眼自己膝下的女兒們,他知道,這些人都個個猴精似的,看似不動聲色,實則暗地裏卻早已開始盤算,不過這迴沒用,他打算將鐲子直接交給宋千玦。


    不為其他,隻為他那早逝的夫人前些日子托了個夢給他。


    許是年紀大了,在這種鬼力亂神麵前,厲老爺子從最初的不屑一顧漸漸就到了現在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夢境裏的厲夫人一如往常般高貴典雅,她拉過厲老爺子的手,將自己腕上的白玉鐲子交給了他,就在這個時候,厲家的一群兒女不知從哪裏忽然冒了出來,都是孩童模樣,爭著搶著要看厲老爺子手上的玉鐲,厲老爺子不肯,怕他們摔壞了,便將玉鐲放在手上舉在頭頂,沒想到卻好端端地腳下一滑,白玉鐲子就這麽從他手上掉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小女孩兒倏地出現接住了鐲子,然後戴到了自己的手上,奇怪的是,原本厲老夫人的手鐲在這小女孩兒手上竟然十分的合適,厲老爺子驚異之餘抬眼去瞧女童的長相,好巧不巧,那女童的眼瞼下有一顆和宋千玦一模一樣的小紅痣,連位置都沒變。


    厲老爺子冷汗淋漓的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收起自己的迴憶,厲老爺子也沒多的話,他握著鐲子看向宋千玦,神情莊重的開口說道:“千玦,這鐲子是你奶奶留下來的,我現在將它給你,希望你能帶給我們厲家安康和福氣,也希望你和厲成在這一生中彼此愛慕,彼此信任,和你這些至親將厲家一起發揚光大。”


    盯著麵前的鐲子,宋千玦一時怔住,厲老夫人留下來的東西,這麽貴重的東西老爺子為什麽要交給她?她到底該不該要?


    想著想著宋千玦不由自主的迴過頭去以眼神詢問厲成。


    厲成眉頭微蹙,似乎也在想老爺子此舉的個中緣由,末了,他還是衝宋千玦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得到厲成的肯定,心慌的宋千玦故作鎮定的從老爺子手裏接過玉鐲,她試著戴上,可在動作的一瞬間就後了悔,當著老爺子的麵萬一不合適豈不是很尷尬?


    所幸她的手腕跟鐲子的弧度是合適的,就像量身為她打造一般。


    在心中一陣驚奇裏,宋千玦說道:“謝謝爺爺,請爺爺放心,千玦一定不辜負爺爺的期盼。”


    家族大會至此告一段落,然而從大廳裏出來後的一眾女眷,除了宋千玦,臉色都不大好,而這其中最不好的,要數周意歡。


    隻見她拉著張臉,什麽心事都放在明麵上,對宋千玦更是臉看都不願看一眼。


    其實這也不怪周意歡不舒服,畢竟他們都嫁到厲家這麽久的人了,如果老爺子不把鐲子交給他們任何一個人就算了,但他卻偏偏要給新進門的一個孫媳婦,老爺子此舉把他們當什麽了?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真不知道那宋千玦到底哪裏好,竟然能得到老夫人的白玉鐲子!她何德何能?!


    迴到房間的周意歡越想越生氣,就在此時,厲老爺子差人送來了一套同樣價值連城的羊脂玉。


    看著眼前上好的玉器,本就心性簡單的周意歡瞬間沒了脾氣,原本堵在心中的那團悶氣也瞬間煙消雲散,總算不怪老爺子厚此薄彼。


    程彥笙的父親是在元旦前三天才從國外迴來的,因著先前周意歡的盛情邀請,於是程父在元旦這天本打算帶著女兒親自上門拜訪的,可誰知程彥笙卻在眼看下班的時間又接了兩台手術,等她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期間程父給她打過好幾個電話,因為程彥笙在給病人手術,她的同事便幫她接了電話,告訴程父她暫時走不開。


    於是程父隻能自己一個人買了禮物去了周意歡和厲暉的住處。


    接到電話的周意歡以為程彥笙也來了,於是她歡歡喜喜的拉著厲琰迴了家,結果見到程父才知道程彥笙忙於工作,實在走不開。


    當問起怎麽迴事的時候,程父便將醫院裏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周意歡。


    厲琰知道周意歡帶自己迴來是想讓他見個女孩兒,當聽到程父說起早上s市的車禍時,厲琰接了一句:“哦,原來是那個漂亮女醫生。”


    聽聞此話,周意歡眼神一亮,看向厲琰,甚為驚奇的問他:“你見過彥笙了?”


    厲琰點點頭:“嗯,早上就是我和我戰友送那兩個病人去醫院的,碰見了一個漂亮女醫生,應該是程叔叔的女兒。”


    聞言,程父和周意歡彼此默契的看了一眼,周意歡笑眯眯的盯著厲琰:“兒子,你覺得那個漂亮女醫生怎麽樣?”


    戰友來了微信,厲琰一邊迴消息一邊漫不經心的開口:“挺好的啊。”


    厲琰此話叫程父信心大增,他有些緊張地用手在大腿上摩挲了一個來迴,這才慎而又慎的問厲琰。


    “厲琰有女朋友了嗎?”


    厲琰搖搖頭,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還沒有。現在的軍嫂不好當,女孩兒們都不願意。”


    程父放心的笑了笑,不可否認,厲家的男兒都是魅力十足的,作為一個姑娘的父親,首先他對厲琰很滿意,這樣的出身還能夠保持如此謙虛的品性,在一眾權貴子弟裏來說,已經是十分難能可貴了。


    今兒來這一趟,程父也是因為周意歡先前說過她的小兒子婚姻大事還沒著落,兩家人又算故交,彼此也曾知根知底,與其未來把女兒交到不認識的陌生人手裏,倒不如趁這個機會看看熟人的兒子,就算不合適也不損了彼此的交情。


    對於偷偷背著程彥笙給她找相信的對象這件事,倒不是程父嫌女兒年紀大了還沒嫁出去,實在是因為這幾年程父愈發的感覺到力不從心,年輕的時候他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身體也因為高強度的工作時常透支。


    程彥笙是他唯一的女兒,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害怕如果自己哪天撒手人寰,留下程彥笙一個人無依無靠,所以,他這個當父親的,必須得趁自己還未油盡燈枯之前為女兒找到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隻有這樣,他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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