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梁、張寶裝扮相仿,一身麻黃色道袍,腳踩麻鞋,料子很普通,比不上那些世家之人的綢緞錦衣,在人群中,他們很不顯眼。


    然而他們現在陡然運轉修為,元神境所具備的強大氣息肆意展露,猶如洶湧波濤滾滾擴散,人們這才驚覺,這兩個貌不驚人的道長,居然是隱藏的大高手!


    在這山巔,氣息威壓超過他們的,隻有棋仙與兩位承玄宗峰主。


    於此燕右峰張峰主敗退,氣氛陷入惶恐之時,張梁、張寶站了出來,合力對抗棋仙!


    兩位道長氣勢如虹,很多人受到鼓舞,看到了一絲擺脫危機的希望。


    “唿風...喚雨,聽名字就很厲害,會是什麽樣的術法?”


    許念目不轉睛,注視那兩位道長周圍的風吹草動。


    三丈虛空,吳靈犀維持陣法運轉,心道:


    “原來他們就是太平道教的教主,但不是那位百姓盛傳賢名的大教主。


    “張峰主第七境都不是棋仙的對手,棋仙修為莫測,他們是元神境...想要對付棋仙,太勉強了。”


    元神境,可以在陳留國橫著走,天下之大,到處都可以從容闖蕩,不可謂不強,隻是那棋仙...


    太強。


    雖然張梁、張寶還不曾與棋仙交鋒鬥法,但吳靈犀已是預料結局,瞥了眼遮籠第六山的燦爛光幕,她神色沉重。


    “這層光幕防護驚人,入山之後我曾試驗過,以我的修為也無法破開它,有它存在,我們這些人都如籠中之雀。


    “不消多想,山腳那可以通行的缺口,肯定已經被填補上了,棋仙不會留下活路。”


    張峰主方才敗退,恰好落在許念身旁,此刻他臉上蒙著一塊黑布,嘴裏咳血,黑布上浸染了血跡,他蒙著黑布,便看不到容貌。


    他聲音有些虛弱,幽幽地說道:“小混賬,你在期待什麽?那位張峰主打不過棋仙,這兩個家夥,難道就打得過了?”


    許念狐疑道:“峰主...你這話說的,好像你不是峰主一樣。”


    張峰主怒目而視,小聲威脅道:“老夫丟了麵子,臉上便蒙一塊布,好讓別人認不出我,你竟然還能認出我來!決計不能留你!”


    許念眼觀鼻,鼻觀心。


    就在這時;


    張梁、張寶身上傳出術法波動,但見漫天狂風唿嘯而來,頃刻凝聚濃縮到極致,成了一個極速轉動的風漩,圍繞在張梁身周。


    這風漩因太過凝練,竟從無色轉為灰白之色,散發出恐怖的毀滅之意!


    而張寶周圍數十丈內,突然無數水滴從地底深處鑽出,倒掛虛空,緊接著水滴紛紛轉向,如同連成一個整體,密密麻麻對準棋仙!


    張梁衣袖獵獵,掐訣一送,喝道:“仙師,此為唿風之術,是在下感悟多年方才練就,請仙師一試!”


    “喚雨之術!”張寶怒道:“送你這該死的家夥上路!”


    那灰白風漩像無數把鋒刃相互交錯磨礪,在張梁控製之下,朝棋仙吹了過去!


    大風起兮!


    僅是餘威衝擊,便讓沿途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


    那些路上的詭異血肉,甫一碰觸風漩,立刻絞成粉末!


    同時,無數水滴緊隨風漩之後,攜帶穿透之力,鳴顫激流之聲!


    這一刻;


    山巔聽不到任何雜音,風吟水濺,成了唯一的旋律。


    這便是唿風喚雨。


    眾人無不瞳孔震動,心神震撼。


    隻是,棋仙對於衝擊到自身的風雨,依舊不以為意。


    在他人眼中可怕的術法,在棋仙眼中,卻並不多麽值得重視。


    他身後仙光輪轉,又如先前那般輕抬手臂,恥笑道:“術法不差,但修為不夠,發揮不出術法極致威能,這等程度於我而言,如清風拂麵,微雨落衫。”


    他手臂落下,道:“天地生成,有陰陽二氣,陰者為死,陽者為生,那麽陰陽相合,便有生死之恐怖。”


    他身前空處,一縷陰氣,一縷陽氣環繞生成,相互糾纏如螺紋,爆發出駭人威能,虛空都因此扭曲,讓人看不清棋仙身形!


    張峰主就是敗在了這一招!


    隻見唿風喚雨兩道術法衝擊而至,那恐怖的風漩頃刻被陰陽二氣的威能震散,化作無序狂風在天地唿嘯。


    那點點水滴盡數崩潰,紛紛落往地麵,如在小範圍內,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勝負已分。


    “果然敵不過他。”


    張梁苦澀一笑,對這結果他雖早有預料,可是當結果真正到來,他還是免不了感到沮喪。


    沮喪的不止他一個,其他人更甚,失魂落魄,有人已經放棄抵抗,有人還在設法逃跑;


    可在這山上,他們便是籠中雀,又能跑到哪裏去?


    高崖之畔,棋仙擊潰唿風喚雨,身前陰陽二氣消融不見,伸手朝著空中一拍,不耐道:“一個個不願成全我,真是麻煩!”


    那層光幕上,一束束流光忽然暗淡許多,顯露出原貌,竟是數不清的血肉經脈胡亂堆疊。


    這些血肉攀附在光幕內壁,四麵八方蠕動著,偶爾凝出血肉眼睛,貪婪望著山巔。


    一個血肉大口猛地張開,笑道:“仙師用到我了!”


    這聲音低沉奇特,傳遍第六山,許念心中一動,他聽過這聲音,跟山神的聲音一模一樣。


    他霍然抬頭,盯著那變得極為恐怖的光幕,心道:


    “山神!攀在光幕上的血肉...是山神所化!”


    突然,那些血肉延伸出無盡肉芽,肉芽波浪般揮舞,極為靈動,彼此組合糾纏,似成了一根根粗大的觸手,往山巔垂落!


    詭異氣息蔓延而來。


    有人頭暈腦脹,身上皮膚尖銳鼓起炸開,從裏麵流出青筋血管,舞動不停。


    有人抱頭大哭,滿臉惶恐,似內心之中,正在經曆什麽大恐怖。


    而不少被肉芽吸盡生機的人,已經承受不住,身死當場。


    死去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吸收了生機養分的詭異血肉,紛紛飛向棋仙,融進他的身體。


    每融進一個,棋仙的氣息便強盛一絲。


    此刻;


    隨著那些像是幽冥鬼蜮才會存在的血肉觸手飛速接近,絕望情緒在人們心頭止不住地升起。


    本就混亂的山巔,更混亂了。


    這麽濃鬱的詭異氣息,我體內的詭異該出現才是,怎麽毫無動靜?許念心驚同時,也有疑惑。


    他的身體並沒有詭異之物衍生,一切如常。


    危急關頭,吳靈犀噴出一口血,手掐印訣,道:“以千霄為引,萬霄現!”


    八卦盤光芒更盛,那雲霧禁製中,又出現數千雲朵,忽然,禁製向外擴張,收攏保護住更多的人。


    吳靈犀仰望那從各個方位舞動過來的血肉觸手,無聲道:“這等強度,我大概攔不住多久!”


    一片絕望之中,棋仙暢快大笑,道:


    “無用掙紮!再過不久,你們都會成為我的養分!”


    .........


    燕歸山深穀,水榭石亭。


    三尺水麵映照出棋山第六山山巔之景,那裏已經快變成人間地獄。


    蘇長老平靜注視水麵,身穿紫黃道袍的老者沉聲道:


    “果然沒有傳道這種好事,這座山,這個人都詭異之極,他所傳的陰陽長生經,肯定有許多陷阱,不是正法。”


    這時,水麵中的景象,同步到了無數觸手在瘋狂抽動雲霧禁製,由吳靈犀展開的禁製手段岌岌可危。


    那數百上千人恐慌失措的神情,那已死之人的可怕死狀,曆曆在目。


    蘇長老抽出右手食指,道:


    “天地山河如鏡花水月,我觀山覽河,見其壯美而欣喜,於是,我想接觸其景。”


    他麵露微笑,右手食指探向水麵,說:


    “指點乾坤。”


    食指探入水中,蕩開一圈波瀾。


    “現在,我應是接觸到了。”


    .........


    第六山外,虛空高處,天地靈氣猛烈動蕩,如被召喚般,自八方匯聚一起。


    風卷,雲湧!


    無盡靈氣極速凝練歸一,刹那之間,竟組成一根長有三百丈的虛幻手指,上麵的指紋極為清晰,如一條條丘壑連綿。


    磅礴至極的威壓,衝蕩天地。


    轟——


    手指緩緩前進,狂烈音爆響徹蒼穹,天上飛鳥驚嚇亂飛,地上走獸匍匐顫抖。


    手指移動看似極慢,但這是因它太過巨大而產生的錯覺,實際不過幾個瞬間,指尖就來到了第六山光幕之外。


    手指按了下去。


    一個瞬間;


    那層堅不可摧的光幕,被生生撕開一道縫隙,緊接著,縫隙撕裂成一個巨大的窟窿。


    血雨紛灑。


    一塊又一塊血肉脫落,山神傳出淒厲的慘叫。


    在窟窿邊緣,一道道電光閃爍,在窟窿當中,出現一根龐大的手指;


    遮天蓋地。


    似天地之威皆凝聚其中。


    這根手指對著棋仙;


    緩緩,摁壓。


    眾人呆滯。


    棋仙灰發飄搖,衣袍被勁風刮得向後擺動,他第一次站起了身,感受手指散出的那股驚天動地的威壓,瘋狂道:


    “人間絕頂?敢擾我大事!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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