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兩個月刹那即逝;


    這期間,許念與小奴完成了一個又一個任務,在燕歸山不少地方留下了腳印,終於在這一天,許念收獲了最後一株煉丹所需的靈草,背著竹箱走出功德殿。


    不知不覺,他的個頭又長高了些許,身材欣長,肩寬體瘦,五官愈發清秀俊逸,像初升的朝陽,充滿了少年氣。


    高山寒意重,隨著時節向冬季流轉,蟬鳴止息,林木蕭瑟,路邊的山花大都謝去,野草表麵凝結起白霜,在陽光照耀下,折映出一抹寂冷。


    迴返燕右峰的路上,許念時不時會看向四周凝霜的野草,每每看去,他的目光便會隱現一分暮意。


    暮意與少年氣之間充滿了矛盾,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卻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此非他所願,然非他所控。


    隻要突破到第二境,便能再增壽十年...如今對我而言,第二境並非觸不可及了...許念暗自思忖,眼神透出執著與期待。


    來到承玄宗三月有餘,每日不怠修行,他的氣海近乎凝實了半成,這樣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幾乎堪比根骨上等的修士;


    能夠如此,全因許念已經將玄霄導引功領悟透徹,功法運行如臂使指,修行起來自然不慢。


    按照目前的修行速度,大約五年時間,便可以嚐試破一入二,成為采氣境之修。


    這是他可以預見的前路,屬於循規蹈矩;


    錦上添花的,是他還通過太平要術的記載知道一事,這世間有一些能夠助長修為的奇花異草。


    倘若能夠得到,便能借之充盈氣海,大大縮減積蓄靈氣的時間,隻是這樣的奇花異草皆是珍稀之物,想要得到卻不太容易。


    許念收斂起遐思,腳步平穩地走著,如今煉丹需要的藥材已經齊備,他正要去丹房試驗煉丹,本想讓小奴在旁陪同,怎料她不答應。


    拒絕的原因很簡單——進丹房需要花錢。


    小奴貧苦出身,幾年前便因家貧之困自願被賣身,這樣刻骨的經曆讓她對錢財看得極重。


    哪怕如今不算貧窮了,可她平日裏依舊過得很節儉,精打細算,舍不得白花一顆銅錢,在她看來,煉丹不是做任務,她什麽忙都幫不上,便不想花這個錢。


    許念誠意滿滿,道:“真不進丹房看我煉丹?不用你花錢的,說了我請。”


    “不要,你的錢也是錢呀,進丹房要花一兩銀子呢!”小奴搖頭道:“錢不好賺的,能省則省。”


    許念隻好作罷,心道:“小奴這麽在意錢,我們現在又這麽熟,倘若被她知道那個燒餅我多賣了她一顆銅錢,估計我的下場會很慘吧?”


    想起小奴拿刀頂住陌憂脖子的場麵,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又走了片刻,小奴問道:“煉丹大約要多久時間?”


    抬頭看了看天色,許念道:“到日落時分。”


    “嗯。”小奴展顏一笑,“那我就先不去燕右峰了,日落的時候我再去丹房找你。”


    她猶豫了下,勸道:“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煉丹結果不論好壞,心情不能壞。”


    許念笑道:“別擔心,我沒有壓力的。”


    “沒壓力就最好了。”小奴欣慰地點點頭。


    她轉過身去,心中默默道:


    “許念肯定有很大壓力,他是不想我擔心,才沒有表現出半點異樣,這次去煉丹,他也沒說自己有把握...我估計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兩個月的努力,很可能換來的隻是一場失敗的煉丹...真這樣,許念會很難受吧?”


    小奴走出幾步,悄悄迴頭看了眼許念,眼神有些擔憂,旋即她向山下趕去,也不知要做什麽。


    .........


    燕右峰一片平緩地帶,有占地數畝的丹房建築,裏麵分隔出幾十間煉丹室,可以供人安靜煉製丹藥。


    在丹房門庭入口處有一案幾放置,後麵擺了張躺椅,有一老者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麵,躺的很平。


    許念豎掌行禮,道:“長老,弟子欲進煉丹室。”


    老者白發白須,身形清雋,穿素色道袍,麵容雖有老態,麵色卻頗為紅潤,眼睛明亮有神。


    他抬頭看著許念,微笑道:“記得你來過一次,規矩應該沒忘?”


    許念肉痛地掏出一兩銀子放在案幾上,自去選了個煉丹室,裏麵四處通風,當中擺放一隻半人多高的煉丹爐,形狀古典,上麵有一圈文字印刻:


    ‘玉鼎烹煎,金爐滾沸,煉就丹砂藥。’


    這句話跟那卷丹書中的開篇語一致。


    丹爐下方地麵則是一個坑洞,周圍布置可以引動地火的陣法,坑洞內隱約的紅光便是地火,隻需用靈氣灌入陣法就可增減火勢,很是方便。


    許念取下竹箱,把一株株靈草拿出,打開丹爐頂蓋,催動引火陣法,看著丹爐下方吞吐的地火,他無聲道:


    “開始了。”


    丹房門庭入口,那老者悠哉悠哉,忽然好奇道:“閑來無事來這裏坐了兩次,卻都跟他碰上了,上次沒注意,這次倒要看一看,此子丹道天賦如何。”


    他起身走動,來到許念所在煉丹室外,捏著胡子,透過牆壁縫隙悄悄張望,裏麵許念正將第一株靈草放入煉丹爐。


    “土荊草...”


    老者無聲道:


    “是要煉小養元丹,不用看,我也知此子大概煉製不出什麽,這手法就很稚嫩嘛,嗬嗬,年輕人,丹可不是這麽煉的。”


    偷看了不多時,老者氣定神閑,點評道:“接下來這個步驟很有些講究的,他約莫...誒?混賬了,做的這麽好?!”


    老者下意識地手一抖,幾根胡子被拔了下來,痛得齜牙咧嘴,他吸了口氣平複心緒,無聲道:


    “偶然,是偶然,那麽再接下來將是火勢的轉變,他應該會把握不住...嗯?真是混賬了!又做的這麽好?!嘶...疼!”


    老者揉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偷看,心道:


    “這小家夥入門考核第二關,表現出驚人的魂魄精神,原先我還奇怪,怎麽天資跟精神強度差那麽多?現在我知道原因了...


    “丹道大才啊,不對,大字還得加一橫,他的天賦全在煉丹上!”


    日落時分,許念煉製完丹藥走出,老者已經迴到案幾後麵,許念行禮告辭,老者閉著眼睛,躺的又平又舒服。


    等許念離開,老者自語道:


    “精氣潰散,活性流逝...猶如江河決堤,此傷極重,傷的又如此...精妙,幾乎不可逆轉,這小家夥經曆過什麽...怎會如此?


    “憑我丹道造詣也想不出什麽方法,傷他之人不簡單啊,是個絕世高手...蘇長老學究天人,丹道造詣比我這個峰主隻高不低,他會有辦法麽?”


    走出丹房,許念便見到小奴笑眯眯地站在路邊,她招了招手,手裏攥著兩串糖葫蘆,問道:


    “丹藥煉的...怎麽樣?”


    “還行。”許念老實迴答,“瑕疵不小。”


    小奴笑著說:“我看看?啊...算了算了,我就不看了罷。”


    不看,是不想讓許念更難受。


    她走了過來,把果肉更大的那串糖葫蘆遞出,在夕陽光影中,小奴的笑容燦爛而又溫暖:


    “很甜的,嚐嚐。”


    “哪裏來的?”許念接過糖葫蘆,問道。


    小奴笑道:“笨,燕歸鎮呀,山上又沒得賣。”


    她下了趟山,路途不近此刻方歸,在燕歸鎮一點不心疼地花錢買糖葫蘆,是為了讓自己的好友麵對差的結果時,不那麽沮喪;


    甜味總能衝淡沮喪。


    許念沉默須臾,咬了一顆糖葫蘆,說:“貴不貴?”


    小奴反問道:“甜不甜?”


    “很甜。”許念輕聲迴應。


    小奴鬆了口氣,“那麽就一點都不貴了。”


    她手裏的糖葫蘆,不如許念那串大,價格也便宜些,她咬了一顆,舒服地眯起眼睛。


    許念,要開心一點呀...她心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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