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來巨鹿城的目的是為了采買補給,順便滿足下好奇心,畢竟他沒有進過大城,原先計劃至多是停留一日,沒想恰巧碰上了封神盛典;


    一場全民遊行慶賀的別樣典禮。


    城裏由此熱鬧非常,玩得很開心的竹霜姑娘主動承擔食宿花銷,隨即表示想多玩兩天。


    吃人嘴短;


    許念不好意思拒絕這位爽快大方的前任山君大人,同底線靈活的柳三思一起成為臨時跟班,為山君大人鞍前馬後,很是勞苦功高了兩天。


    第三天清晨,他們走出巨鹿城南城門,結伴南行。


    等離得巨鹿城有些距離,竹霜意猶未盡地迴望那高高的城牆,道:


    “本妖王誌向遠大,不好玩物喪誌的,走罷!”


    柳三思一樣意猶未盡地看向城牆,迴味起那些不需要花錢就吃到的美食佳肴,由衷讚道:


    “竹霜姑娘才氣在胸,俠氣在身,更有鴻鵠之誌,乃妖中巾幗豪傑!以在下愚見,姑娘必非池中之物,假以時日定一飛衝天!”


    “嗯~”竹霜被誇的飄飄然,欣賞道:“你講的很中肯,看來偶爾也沒那麽笨。”


    好話都被柳兄說完了,我就不畫蛇添足了...許念暗自佩服,他便不太說得來這樣有水平的話。


    啵啵啵~


    竹霜取出撥浪鼓晃了幾下,最後望了一眼巨鹿城,轉身踏出腳步。


    柳三思忍不住道:“記得這麵鼓非是凡物,在下對之委實好奇,竹霜姑娘能透露一二麽?”


    竹霜踮了踮腳尖,把青色撥浪鼓舉到逆光處,笑道:


    “它叫山青鼓,是我大哥送我的。”


    “大哥?原來如此...”柳三思道:“卻不曾想竹霜姑娘還有一位兄長,不知這位妖王如今何處?”


    竹霜是妖,柳三思便下意識將竹霜的大哥也認為是妖。


    竹霜雙目泛起幾絲迴憶,輕聲道:


    “大哥不是妖,是人族,在我靈智初開時,他路過父親稱王的山頭停留了一段時日,他跟父親稱兄道弟,又跟我各論各的,把我認作義妹,所以我才叫他大哥。


    “我那時化形成人不過是七八歲的麵貌,個頭隻到大哥的腰,他教我修行,教我識字,臨走前送了我這麵山青鼓,笑著說要去尋天地之密,解飛升之困,之後便離開了山頭。


    “我不知他現在何處,或許他正在什麽名山大川遊曆罷。”


    聽到‘飛升’這兩個字,許念情緒有些低落,無聲歎了口氣。


    而好奇心得到滿足的柳三思則讚歎道:


    “飛升,這可是傳說中通往天上仙界的手段,竹霜姑娘的兄長竟接觸到此等層次,怕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那當然。”竹霜挑了挑眉,不太有底氣地道:“記得那位張道長吧?要是我大哥在此,不定誰敲打誰呢!”


    “張道長...”柳三思唏噓道:“也不知這位道長此刻在何處施符救人?”


    這時,後麵傳來了漸近的馬蹄與車轍聲,有人叫喊道:


    “讓路!讓路!劉公子出行!都給我長點眼睛!”


    許念幾人走的是官道,在這離巨鹿城不算太遠的路段上行人並不算少,但見一輛雕了許多華麗圖案的紅木馬車行駛過來,那車夫扯著嗓子叫喊,聲音透著股瞧不起人的意味。


    因馬車外觀奢華,行人們思忖其內之人身份怕是不低,便遠遠的就讓到路邊,可有一個中年人反應慢了半拍,愣愣站在道路中間。


    “沒長耳朵麽?!”車夫頓時惱火,停下馬車,手上馬鞭直接甩抽過去,將中年人抽的放聲痛唿,連忙求饒著跑到路邊。


    他後背衣裳撕裂,被抽到的地方已是皮開肉綻。


    車夫還要上前繼續教訓,馬車內傳出一道倨傲的聲音:


    “劉材,小懲大誡就可以了,趕路吧,天黑之前要趕到能落腳的地方,本公子可睡不得野地。”


    “公子不計較這賤民攔路,真是宅心仁厚!”


    車夫劉材忙點頭哈腰,隨即對那疼得涕泗橫流的中年人喝罵道:“知道裏麵的人是誰麽?是太守大人之子,劉業劉公子!你竟敢攔公子車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周圍百姓聞言一驚,趕緊把頭低下不敢再看那輛馬車,被打的中年人強忍疼痛,慌忙彎腰賠禮道:


    “小人錯了!小人錯了!多謝劉公子寬恕!”


    “泥腿子賤骨頭。”車夫劉材不屑一顧,駕駛馬車向著南邊揚長而去。


    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中,柳三思早已到了中年人身旁幫他處理傷勢,許念道:


    “那個車夫動手時有靈氣波動,是煉氣士。”


    竹霜點頭道:“按人族的年紀算,他年紀不小,境界卻不高,應該在初入氣海境的程度,還挺有脾氣。”


    車裏坐著的是太守大人的公子,叫劉業麽?真是家大業大,車夫都是煉氣士,說不定是車夫兼護衛吧,他們出了巨鹿城是去哪?許念搖了搖頭,不去多想這些問題。


    插曲過後,三人繼續走在路上,日落月升,之後幾天的行程平靜而又歡快,沒有出現什麽波折。


    在八天後的清晨時分,前方路段出現了分岔路口。


    路邊有石碑,上刻‘風陵分道’。


    一條道通江南州。


    一條道通洛陽城。


    路旁是野地青山。


    原來三人已經同行三百裏,該在此地各奔東西了。


    三人走至風陵分道停下腳步,入夏的晨光灑在身上,將影子映的很長。


    人如影,各自默然。


    .........


    蒼州一隅,某座村落。


    道人張角以符水治了一名村民的病,走出屋舍在村中土路漫步,忽然有兩人如幻影般極速而來,站在了張角身前,齊齊開心道:


    “大哥!”


    張角笑道:“二弟三弟,有些時日沒見了。”


    那兩人都是青年,一人名為張梁,一人名為張寶,他們麵容與張角有三分相似,相比更年輕些,也沒有留胡須,他們所穿衣物跟張角相仿,同樣是麻黃色的道袍。


    隻是氣度不及張角緲然莫測。


    張梁左右望了望破舊的村落屋舍,皺眉道:


    “大哥天資卓爾近妖,四百年修行,已經是這神洲天地內修到絕頂的人物,如此超凡脫俗,又何必管這些俗人生死?”


    張寶附和道:


    “就是,附近那些修行宗門都視而不見,陳留國朝廷亦毫無作為,大哥勞心勞力個甚?還不如跟我們一起去逍遙快活!


    “哈哈,若有大哥陪著,這神洲天地廣闊人間,我們何處去不得?”


    張梁摸著下巴,建議道:


    “大哥,出山後遊曆的這兩年,我遇到的那些宗門修士個個傲的很,哼,一群眼高手低的家夥,不如我們也開宗立派?大哥傳下些許道術,便能讓那些宗門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開宗立派?”一直安靜聽他們說話的張角微微皺眉,似認真考慮起這件事。


    張梁、張寶對視一眼,悄悄退後幾步,張梁小聲道:“大哥聽進去了!哈哈,真開宗立派,你我便也能過把祖師的癮!”


    張寶嘿嘿笑道:“沒錯,你是二祖師,我是三祖師,等大哥飛升成仙後,你便是祖師!”


    張梁喜不自勝,張寶別過腦袋,悄聲道:“到那時,我離祖師也就更近了一步!”


    少頃,張角眉頭舒展,道:


    “二弟三弟,你們給了為兄一個很好的思路,我正想該如何救治更多感染瘟疫疾病的百姓,畢竟憑我一人治病,速度委實太慢。”


    “大哥...什麽意思?”張梁、張寶納悶道。


    就在這時,或挎著放了雞蛋、地瓜的竹籃,或手捧著陳米粥、粗麵餅的村民三三兩兩跑了過來。


    這些麵黃肌瘦,身穿陋衣的百姓圍在張角身邊,把平時舍不得吃的食物高高捧著:


    “道長,多謝救命之恩!”


    “道長,您這些天為治我們村的病人,連飯都沒見你有時間吃,您先吃兩個雞蛋!”


    “道長,我娃兒活下來了,活下來了!”


    嘈嘈切切的人聲,哽咽、喜悅。


    如熱忱的熏風,穿過樹葉縫隙,將點點陽光揉碎,拚湊出暖人的初夏。


    張梁、張寶被這陣仗弄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們還沒見過像這樣的平民百姓如此尊敬一個人。


    半日後激動的百姓散去,張角看向他們,慢慢道:


    “開宗立派,治病救人。”


    “治病救人?”張梁、張寶緊皺眉頭,這跟他們設想的路線不太一樣。


    額頭纏著麻黃布巾的道人抬頭看向朵朵白雲,輕聲問:


    “二弟三弟,我們幼年便喪失雙親,誰救濟的我們?他後來怎麽樣了?”


    “是隔壁大叔...他...他死於瘟疫,要是沒有他給的糧食,我們似乎活不到入山得修行機緣的那一天。”


    “是啊,你們到底還記得這些事,我也不會忘記他離世時...目中的絕望。”


    張梁沉默半晌,點頭道:“大哥,我陪你。”


    “大哥,我也是。”張寶亦重重點頭。


    張角輕笑道:


    “你我兄弟既然皆是在山中得太平要術而修行有成。


    “那麽,太平道教,以此為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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