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淩身形一閃,衣袂帶起風聲,隻眨眼間,就已消失在大殿門口。


    眾弟子你望我我望你,都是為山門前叫喚的那個倒黴蛋捏了一把冷汗,


    大師兄可不是好惹的!


    就算是個家丁又如何?


    一樣得被嚇得亡魂皆冒,幾天都不敢迴想起這迴事來!


    宗主柳浮雲皺了皺眉頭,望了一眼大長老,忽然道:“老張,這事你怎麽看?”


    大長老名叫張秋雨,聞言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淡淡道:“現在的人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讓淩兒好好教訓一頓就是。”


    柳浮雲搖頭道:“老張啊,這麽多年來,你這火爆的脾氣還是不見半分減少啊,聽我說,時代已經不一樣了,別整天教訓這教訓那的了,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去看看?說實話,一個家丁居然敢在我風雷宗山門前叫陣,我倒還真對這人有了點興趣!”


    “宗主!”


    張秋雨沒好氣地瞪了柳浮雲一眼,語氣也加重了些,這位宗主哪裏都好,就是愛玩了些,小的時候是這樣,做了幾十年宗主之後,還是這樣。


    張秋雨嚴肅道:“宗主不可胡來,現在正在吊唁燕師弟呢,這才進行到一半,哪有提前撤走之理?”


    “無妨,見過之後再迴來繼續就是,燕師弟生前不拘小節,戰死後想必也不關心這個!”柳浮雲眨了眨眼睛,指了指有些騷動的眾弟子道,“喏,你看他們,若不是有我們這幾個老家夥在,他們隻怕早已經飛出去了!”


    “這……”


    張秋雨向前望去,果然看見弟子們都在興奮地交頭接耳,那還有半點吊唁的嚴肅模樣,氣得他在心裏直罵:不懂禮數!


    張秋雨恨恨道:“宗主,你若就讓他們就這麽去了,那豈不如了那叫喚之人的願?”


    “如願就如願吧,我已經很久沒遇見過這麽膽大的人了,看看也好,搞不好,人家見到我們這一大幫人時,反倒被嚇退了呢?”柳浮雲展了展雙手,袍袖翩翩,仿佛隨時都會展動身形。


    “唉!也罷……既然宗主你要胡鬧,那我等也隻好奉陪了!”


    張秋雨歎了口氣,忽然一聲斷喝,眾弟子被嚇了一跳,齊齊抬頭張望過來,張秋雨沉聲道:“在你們燕師叔麵前,一個個還交頭接耳的,成何體統?既然你們想去看,現在就讓你們去看,等吊唁一事過後,罰你們把平日裏要做的功課做十遍!”


    嗚唿——


    眾弟子齊聲怪叫,如鳥群般散去,轉眼間,大殿裏就空空落落的了。


    “大長老,這……”


    其餘長老們都是有些發呆,不明白張秋雨為何會下這種命令,燕師弟屍骨還在眼前呢,這也太不敬了!


    張秋雨有些頭疼,不想麵對師弟們的渴求目光,大手一揮,冷哼道:“跟著宗主走!”


    “跟宗主走?”


    長老們又是一愣神,就聽見柳浮雲長笑一聲,袍袖一拂,雙手背在身後,人已如柳葉飄起,閃電一般飛掠出大殿。


    張秋雨緊跟其後,隻比柳浮雲慢上一絲,再之後便是仍沒迴過神來的十位長老。


    ……


    ……


    “沒道理啊,都已經差不多算蹬鼻子上臉了,怎麽還是沒人出來?現在修仙的人的素質都這麽高了嗎?”


    山門下,燕七毫無形象地靠坐在台階上,皺起眉頭一陣嘀咕。


    在下方,燕北飛蹲坐在地上,清竹細心地為其捏肩,手上的動作不停,扭頭看了一眼搖頭晃腦的燕七後,這才湊到燕北飛耳邊輕聲詢問道:“小少爺,燕七他不渴的嗎?”


    “我也想知道啊,這家夥都已經叫喚了快一盞茶時間了,好不容易才消停下來,不過你看他那樣子,怕是等下就要繼續了!”燕北飛很無奈的搖了搖頭。


    清竹依言扭頭望去,就瞧見燕七已經站了起來,正在咳嗽清嗓!


    這麽快就又要開始了嗎?


    清竹也不禁用手捂了捂額頭。


    背對著初升的朝陽,燕七雙手叉腰,深深吸了口氣,放聲大喝:“該——”


    豈料隻喊出來一個字,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什……什麽情況?


    老子怎麽沒有聲音了?


    燕七大張著嘴巴,眼睛慌亂地眨動,模樣十分地滑稽。


    燕北飛兩人隻當這家夥是在作怪,隻看了一眼便迴過頭去了。


    哎……哎哎哎,管管我啊,這事有古怪!


    燕七出聲不得,想往兩人靠近,卻發現根本動不了,渾身就像是被幾堵無形的牆給禁錮住了!


    誰?


    他媽的,到底是誰?


    竟敢在暗中耍手段,有本事現身一見?


    燕七腳不能動,口不能言,隻能用眼睛的餘光去瞧風雷宗的山門,然後他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林淩!


    素白長袍迎風舞,齊腰長發身後披,臉無血色似死神,無情目光似玄冰!


    燕七心裏暗叫壞了,怎麽來的是這個家夥,在他的心裏對林淩可沒什麽好印象。


    林淩在山門前站定,見到燕七的時候微微一怔,然後又看到了燕七身後方的燕北飛,他更是皺起了眉頭。


    至於清竹,他或許已經忘了曾在瀟湘別苑安排了這樣一個人物。


    燕師叔的兒子來風雷宗幹什麽?


    聽關老三所言,這家丁口口聲聲說他家少爺是個絕世奇才,莫不是指這位燕師叔的兒子?


    但燕師叔的兒子不能修行之事不應該早就是全宗上下皆知的事嗎?


    這家丁到底是想幹什麽?


    又或者……這根本就是燕府的意思?


    林淩感知敏銳,哪會感覺不到燕七那強烈想要交流的意思,更何況這些個問題也不是他想就能想清楚的,他立刻一揮手,一股勁風拂過,燕七頓時覺得能動了,輕咳兩聲, 發聲也沒問題,這才鬆了口氣。


    林淩仍是一臉冷淡地道:“燕小弟,你若是想見見燕師叔,大可以讓人通報一聲就是,完全不需要命人鬧出這般動靜的!”


    燕北飛站直了身體,抬頭看著風采不凡的林淩,搖了搖頭道:“盡管我也想拜拜我爹,可這次卻不是我想來的。”


    “是我!”


    燕七驀然出聲道:“是我強行帶著我家少爺來的!”


    “哦?”


    林淩冷冷道:“那你又是怎麽想的?難道真的是想讓燕小弟拜入風雷宗?莫非你不知道燕小弟——”


    燕北飛握了握拳,冷不丁地打斷道:“他知道。”


    林淩眉頭一皺,看了一眼小臉有些蒼白的燕北飛,不明白這位燕小弟為何突然激動起來。


    燕七嘿嘿笑道:“你們都還停留在我家小少爺是個修行廢物的觀點上吧?可惜啊,你們錯了,非但錯了,還錯得很離譜,我家小少爺不僅不是修行廢物,還是個絕世奇才!”


    林淩似是頭一次聽見這麽好笑的笑話,忍不住以拳頭掩住嘴唇,好不容易憋住笑後,他才出聲道:“你一個做家丁的能知道燕小弟能不能修行?”


    “看不起人不是?”


    燕七摸了摸鼻子,輕蔑道:“我還會很多你不會的事呢!”


    “行了,不和你多說,你我畢竟同乘過一船,擠兌你也沒什麽意思,那關山呢?他不是說迴去叫人嗎?難道他隻叫了你一個?”燕七不想和林淩過多的廢話,直奔主題。


    林淩有些無語。


    林淩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目中無人的家丁,也不知這家丁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他難道真的以為那層家丁身份能保護得了他?


    不過,這臉皮之厚倒是勝過無數人,也難怪一向敦厚的關山會招架不住。


    林淩抬起手,隻迴了一句:“若非是看在你是我燕師叔府上的家丁,早就一刀把你給劈成八瓣了,現在,你若還不閉嘴的話,我就讓你再嚐嚐失去聲音,失去行動能力的滋味兒!”


    燕七一縮脖子,還別說,真被嚇住了。


    但他終歸是一個不能用常理來想的人。


    燕七念頭一轉,剛才那是在沒有任何的防備之下,才被林淩突然禁錮住,現在他決定提高警惕,再試一次!


    “是麽?我還真想再嚐嚐!”


    念頭一動,燕七立刻以挑釁的目光瞪了一眼林淩。


    “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怨不得我!”


    林淩嘴角一勾,忽然抬手,遙遙拍出一掌,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襲擊向燕七。


    燕七立刻緊繃身體,集中精神地去感應這氣浪,立時,他隻覺小腹處出現灼熱之感,就好似生起了一團火,無比的炙熱,接著,這股炙熱感就向四肢湧去。


    這時,氣浪來到燕七的麵前,隻差三寸的距離就能夠將燕七包裹住了。


    但隻是在瞬間,氣浪就莫名消失了。


    連空氣都沒有半點變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林淩敏感地發現了這一點,抬起的手有些發僵。


    這氣浪去哪兒了?


    燕七眨了眨眼睛,等到體內的灼熱感消失後,他這才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能動,他立刻彎了彎腰,壓了壓腿,然後輕咳兩聲,發現能出聲,他立刻就嘿嘿大笑兩聲。


    最後,燕七歪著腦袋,摸著下巴,直視著林淩,怪笑道:“沒感覺啊,咋迴事啊,兄弟你是不是沒使勁兒?”


    “你——”


    林淩皺著眉頭凝視著嬉皮笑臉的燕七,隻覺古怪無比,難道他真的看不透這家夥?


    明明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啊,他到底是怎麽化解這一擊的啊?


    想不通啊!


    林淩有些惱怒,一攤手,一道幽光閃過,手上立刻出現了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刀。


    他的佩刀——夜隱!


    “喲!林兄弟你也不太行啊,隻比關老弟堅持的多了小半盞茶時間,這就忍不住想動手了?”


    燕七一看到林淩手上握著刀,便立刻不知死活地挑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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