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驚叫著,一臉無奈地道:“小少爺,你可別這樣跳了,這小船差點就翻了!”


    燕七有些無奈,這小子真是一高興起來就分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了,在這條小船上哪能這麽蹦跳的?


    虧得是老子撐船的技術過硬,不然,這撈燈之旅怕是到此為止了。


    燕北飛聞言,沒有習慣性地迴懟,而是繼續興致勃勃地撈花燈。


    他的每一次出手,網兜子都絕不落空。


    下遊的河麵上,滿是漂浮著的殘破花燈。


    每當在花燈裏找到糕點糖果等食物時,燕北飛都隻是咬了一小口便隨意擲了出去。


    這讓燕七看得直瞪眼,這小子也真是太浪費了,難道忘了旁邊撐船的也沒吃晚飯嗎?


    當燕北飛實在吃不下了,才輪到了燕七,一塊又一塊精致的糕點落進燕七的腹中,此刻他才覺得這一趟來得還算不虧。


    可糕點實在太多了。


    最後就連燕七看到花燈裏放有糕點時,都是一臉的苦色。


    都已經吃撐了,誰還願意再吃啊?


    是以,後麵再遇到放有糕點的花燈時,兩人都是看都不看,燕七也不阻止,任由燕北飛隨手一拋。


    砰——


    又一隻殘破的花燈落水,燕北飛把這段時間裏收集到的紙箋一股腦地遞給燕七。


    燕七隻有單手撐杆,另一隻手拿著紙箋,一張一張地念了起來。


    “尊敬的河神大人在上,請賜給奴家一個精壯的男人吧,曾經豐茂的田地經曆了三年大旱,早已幹裂不堪了,渴求能來一場讓奴家酣暢淋漓的甘露!”


    這怕不是哪個獨守空房已久的閨中怨婦寫的,燕七看得一陣雞皮疙瘩,見燕北飛正豎起耳朵傾聽,他嘿嘿笑道:“小少爺,這可不是你該聽的。”


    說完,他又接著念下一張。


    “算命的曾說過,我的真命天子會是一個蓋世英雄,你怎麽還沒出現啊?你到底在哪兒呢?快來帶走我吧,不然我就要被爹娘嫁出去了,聽說那人還是個跛子,我不想嫁給那個人!”


    念完,燕七已經能想象到一個懷春少女滿臉希冀的模樣了。


    他大拇指在紙箋上一劃,這張紙箋就飄搖著落進了河水,他又看向下一張。


    “某今二十有一,家中雙親日日催促,盼吾能早日成婚,他們也好早日抱孫,遂借七夕良日,望求得一段姻緣!”


    這才是正常的願望嘛!


    燕七笑了笑,沒有做任何評價,對於真正有願望的人,他從來都是不願評價的。


    “吾之誌,為踏仙路,斬妖魔,願為玄天劍宗執劍人,劍指魔門八支!願為風雷宗負刀客,刀斬關外大妖!除此兩宗,再無宗門可入吾之法眼,今七夕已至,然,仍不見仙人蹤影,吾心如絞,夜夜難眠!”


    燕七忍不住笑出聲來,寫這張紙箋的人一定是腦子不太好,別人在這七夕之夜許的都是求良緣,他倒好,竟寫平生的誌向。


    “笑什麽笑?很好笑嗎?”


    讓燕七沒想到的是,燕北飛居然很嚴肅,伸手奪過燕七手裏的這張紙箋,細細瞧了半晌,然後將其折疊好,放進了腰間。


    這是什麽意思?


    燕七愣了愣,卻聽燕北飛一臉平靜地道:“你真沒看出來這是誰寫的?”


    燕七立刻開始思索,又把燕北飛剛才的反應聯係到一起,這才會心一笑,正要說笑兩句,餘光忽然瞧見上遊飄來了一隻極為特別的花燈。


    特別大,得有半人高!


    特別豪華,看起來倒不像花燈,而像一座涼亭,上麵綴滿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即使沒有擺放燭火,也將花燈裏照得如同白晝。


    此花燈一出現,便如皓月一樣,奪去了周圍那些小巧花燈的所有光芒。


    燕北飛瞪圓了眼睛,將網兜子放在一旁,摩拳擦掌起來。


    燕七將小船保持平衡,靜等這隻花燈順流飄來。


    嘿!


    當花燈靠近小船,燕北飛站在船邊,伸展雙臂,輕喝一聲,抓住兩隻簷角,將比他還要高的花燈給抱上船,他湊近一看,小臉上滿是失望。


    亭子似的巨大花燈裏,既沒有點心,也沒有好玩的物件兒,更沒有什麽紙箋,隻有幾個木雕做的人。


    一男七女,俱是赤身裸體,呈一種奇怪的姿勢聚在一起。


    燕北飛小臉通紅,憤憤道:“這麽大隻花燈裏居然隻放了幾個木雕,真是小氣,小氣小氣!”


    燕七就不同了,他仔細地瞧著木雕,目光當然隻是聚焦在那幾個女人上麵,不得不說,雕刻者的功力實在深厚,長發的紋理,胸膛的起伏,腰臀的比例都是恰到好處,宛如真人,尤其是那些女人的眼睛裏竟也雕刻出了幾絲神韻。


    大手筆啊!


    燕七可不比燕北飛見識少,他很清楚能雕刻出這一個作品需要花費無數的時間,再加上那滿眼的夜明珠,讓他有些難以想象這隻花燈的價值!


    整隻花燈裏雖然沒有隻言片語,但燕七隻看了一眼就已猜中了花燈主人的願望,同時,也是大多數男人的願望。


    齊人之福!


    享用這等福氣的人不隻要財大氣粗,更要身體素質過硬。


    燕七沒有這樣的財力,隻能厚著臉皮去想:也不知這位主人有沒有我這麽健壯?


    燕北飛再也不願多看一眼,抬腳便將這隻花燈給踢進了河麵。


    忽然,上遊出現了一道憤怒的聲音:“啊——這挨千刀的惡賊又出現了,竟將王公子的花燈給踢進了水裏,真是可惡!”


    燕七嚇了一跳,迴頭望去,隻見上遊的兩岸奔來幾十個打著火把的人,每個人都對著船上的兩人怒目而視,瞧那樣子,就好像與燕七兩人有殺父之仇一樣。


    這些人自然都是爭相趕來瞧這隻花燈的,卻沒想會見到燕北飛將其踢進水中,都是怒不可遏起來。


    “早說了要好好防備,卻沒成想還是被這惡賊給鑽了空子。”


    “是啊,每到這一天,這惡賊就會出現,肆意打撈承載了我們美好願望的花燈,他撈的隻是花燈,可我們的願望卻破滅了,屬實可惡!”


    “這事王公子還不知道吧?等傳到他耳中,天知道他會有多傷心!”


    “啥也別說了,趕緊將這惡賊驅走!不然這花燈是沒法放了!”


    憤怒的人群吵鬧起來,都是對著燕北飛怒目而視。


    燕七瞧了眼人數,少說也有上百人。


    雖然不算千夫所指,但百夫所指也是夠難受的。


    不過還好,他們的目標是燕北飛,而不是燕七。


    這讓燕七心裏沒有多大的壓力,不過還是不自覺地撐著船往下遊而去。


    “跑什麽跑?”


    豈料燕北飛察覺到燕七的動作後,立刻出聲喝止燕七。


    “不跑等著挨打啊?”


    燕七皺了皺眉,想了想還是依著燕北飛的意思將小船停下,他倒要看看燕北飛準備怎麽麵對這群憤怒的人們。


    “挨打?誰敢打我?”


    燕北飛傲然一笑,麵對著諸人那憤怒的快要冒出火來的雙眼,他怡然不懼,昂首挺胸,大聲道:“我就站在這裏,想打我的盡管下來!”


    好小子,真是人小鬼大啊!


    燕七不禁多看了燕北飛兩眼,渾然沒想到燕北飛竟然會如此應對,這不擺明了是火上澆油麽?


    這小子還是見識太少了,就算你是燕府小少爺又如何?


    群情激憤之下,誰還管你什麽身份?


    果然,燕北飛一說完,舉著火把的人都是紅了眼睛。


    “大夥不要忌憚他的身份,今夜就連平日裏最紈絝的王公子都得老老實實地依著規矩放花燈,這是多年以來的規矩,這惡賊讓我等的願望破滅,我們也不必跟他多說,是時候給他點教訓了!”


    也不知是誰吆喝了幾句,人群頓時意動起來。


    有膽子大的年輕人撿起一粒石子,用盡全力擲了過來。


    咚——


    石子砸在船板上的聲音響起,燕北飛的眼睛一跳,然後他便看見眼前忽然下起了雨來。


    漫天的石子迎麵而來,燕北飛立刻抱著頭退到船尾,口中直唿:“燕七,快劃船!”


    現在知道怕了?


    燕七搖了搖頭,飛快地撐杆。


    在那漫天的石雨降臨之前,小船已輕快地順流而下。


    見石雨落空,人群仍憤恨不已,紛紛在岸上狂奔。


    瞧那架勢,怕是一定要將燕北飛打落進河水才肯罷休。


    “這群人怎麽敢的啊?”


    縮在船尾的燕北飛仍有些不解。


    “小少爺,你現在知道毀滅別人的願望的後果了吧?”


    聞聽著後方不斷有石塊落水的聲音響起,燕七滿臉的幸災樂禍。


    “去去去,別提這事了。”


    燕北飛擺了擺手,一臉的煩悶。


    小船的速度很快,隻一會兒就已出了金陵城,可看著後方還有火星閃爍,燕七知道還不是停靠的時候,隻能繼續劃船。


    小劃了一會兒,燕七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隻見秦淮河上忽然出現了霧氣。


    濃濃的霧氣從水裏升起,隻在瞬間就已將小船籠罩住。


    “小少爺,這什麽情況?”


    燕七減緩了船行的速度,伸手掃了掃霧氣,一臉的疑惑。


    “小爺哪裏知道?”


    燕北飛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也從沒聽人說起過秦淮河上迴出現霧氣,聞言瞪了瞪眼。


    “情況有些不妙!”


    燕七皺起眉頭,凝目望去,卻發現這霧氣濃的就像一塊白布,就連他那驚人的目力都無法穿透出去。


    嘩嘩嘩——


    有急劇地水流聲突兀響起。


    兩人都是迴頭望去,隻見下遊處的水流竟在急劇的旋轉,一個漩渦正越來越大,漫天的霧氣從那漩渦中不斷地噴薄而出。


    “這漩渦……”


    燕七驚唿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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