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禮得好好辦。


    還有外置之眼……


    瓊在心裏這麽想,


    這些年她努力攀爬,從飽受質疑到人人敬仰,一切離不開皇室的豢養,也離不開自身的努力。


    現在她所期盼的人、期盼的事情都來了。


    陽光爬上地平線肆意撲打在漆黑的鎧甲上,瓊杏瞳漾開笑意,這算不算是神的一種暗示呢克萊兒小姐?


    清理完戰場後,瓊召集了所有士兵宣布戰爭結束,啟程迴家。


    將領迎著初升的太陽,望著這位少年團長,一時間五味雜陳。


    誰能想到這麽一位殿下是站在第三皇子那邊的呢?


    在貴族間,瓊是第三皇子那邊的人。


    也是因為這一點,站在第三皇子福亞德那邊的貴族量略勝特魯西一籌。


    而在克萊兒那邊,她們並沒有迴到帝國王都的打算。


    現在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又迴去豈不是很丟臉?自尊不允許。


    艾妮斯抿著嘴,可憐兮兮地守在克萊兒身側掙紮著想要說些什麽。


    萊溫德白了她一眼,多戲。


    艾妮斯:身為親過克萊兒姐姐的人,這些是必要的。


    萊溫德:但是克萊兒小姐在那時抱著的是我。


    “小姐,您是不是忘了什麽?”萊溫德提醒道。


    克萊兒一臉懵,她們解決了森林公園的事情後難道還要做什麽嗎?魔杖落幻境了?對


    萊溫德雙手一攤,合著說這位小姐已經忘記了這迴事?


    “……您在想些什麽?是歇裏斯公爵大人的事啦。”


    克萊兒一愣,揮揮手,“關於這個長老已經通過意念告訴我了,父親已經按照我的願望,迴歸到最開始的地方了。”


    萊溫德一哽,她知道這個結局,在主人的記憶裏有到過。


    最開始的地方——最開始的結局——死亡。


    “迴去看看吧,”萊溫德提議,她知道這時候克萊兒不能迴去,可萊溫德也知道身為劇本一環裏的她、作為助推劑的她必須執行下去,“看看歇裏斯公爵大人。”


    “你呢?”克萊兒問。“你可還差我一個迴答。”


    萊溫德是旅人,先不問她的魔力從何而來,身為旅人的她之後又會去哪裏呢?


    在幻境裏萊溫德作為局中人對於一切表現的太從容了,“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我們會遇到什麽?你一直在帶領我們往那條路走。”


    “因為我是一個合格的旅人,預知未來這種事不應該是旅人的必備技能嗎?”


    萊溫德打算糊弄過去,躲閃著克萊兒審視的目光,抓了抓腦袋也該準備道別了。


    艾妮斯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在一邊蹲著模仿萊溫德來時做的土馬車。


    萊溫德笑嘻嘻的向克萊兒和艾妮斯告別,本以為她會說什麽感人肺腑的話,千想萬想沒有想到是這個。


    “該去尋找下一個為我付關費的小姐或者老爺。”


    克萊兒宣布,錯看了她。


    不正經還喜歡糊弄人。


    克萊兒記得當時萊溫德對她的迴答好像是“關於這個,小姐您以後會知道的”。


    也算是一種迴答吧。


    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克萊兒才會知道。


    所以她沒有留她,不僅因為這個,也是因為萊溫德是一個旅者。


    她如蒲公英般四處漂泊,散漫是常態,隨風而動是本性,萊溫德不會輕易為任何人駐足。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道路,克萊兒看著萊溫德行走在暴雨之中,圍脖還和最開始圍的死死的。


    這一次分別仿佛成了永遠。


    “哈……”


    萊溫德摸了摸從幻境裏帶出的一枚城堡碎片。


    有關自己、有關除了克萊兒外其他人的未來都將不從知曉。


    克萊兒迴到帝國後,有著她們的舞台,而那個舞台不屬於萊溫德。


    她現在自由了,隻要瓊不召迴她,她可以做一個旅人四處旅行,見證更多書上不曾記錄的故事。


    “在此之前……”萊溫德食指摩挲著那枚城堡碎片,眸光黯沉如夜。“再為克萊兒小姐做些什麽吧。”


    萊溫德站在沒有人的地方,暴雨下的她吟唱著咒語,連通著城堡碎片上那微弱的反應。


    光芒一閃,場景變化,她重新迴到了城堡裏,但是不是在幻境裏麵。


    施福希坐在城堡的王座上,托腮笑吟吟地望著萊溫德。


    “捉迷藏遊戲,你贏啦!”


    他一步步的從台階上跳下來,“接下來……”


    手指上一股魔力劃過,匕首毋的刺破空氣直奔萊溫德,“該頒發獎勵了。”


    如此明顯的攻擊輕而易舉的被躲了過去,可就是這麽輕輕一閃卻耗費了她大量的體力。


    每次見到施福希都會出現的奇怪現象……


    怎麽迴事?


    施福希繼續走著,應該在幻境裏湮滅的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碎片不是萊溫德有意帶出,但上麵附著的反應在萊溫德清理挎包的時候卻格外的在意。


    除了這個,還有一件更令人在意的……


    “你帶走了克萊兒小姐的一魂一魄?”


    施福希小嘴微張,不可置信的為萊溫德鼓掌,“哇哇哇!您真的好厲害,我才剛剛完成,就被你發現了。好厲害!”


    “還迴來。”


    本來是猜測,沒想到是真的。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施福希不會告訴她,在麵對克萊兒姐姐這麽狡猾的人,他又怎麽可能掉以輕心呢?


    一柄飛劍在不經意間極速掠過萊溫德,像是給她宣判最後的處置結果。


    “和那位大人說的沒錯,你對克萊兒很敏感。連精靈師都未察覺,而你卻這麽容易發現了。是有什麽特殊的聯係嗎?”


    “沒有!”


    “別急著否定。來都來了,留下點紀念品吧!”


    又是一柄飛劍,這一次萊溫德沒有躲過,劍深入了她的小腹,侵蝕魔法接觸到肉體的那一刻開始瘋狂地搶占著每一片潔白無瑕的土壤。


    施福希輕輕蹲下,拔出了萊溫德小腹裏的匕首,在她驚愣的目光下,又將匕首直直地插進她的脖頸,鮮血猛地濺在他白皙的臉龐上,在一圈圈的笑意裏漸漸暈染開。


    “哈哈哈好疼啊好疼啊!是不是?不好意思啊,克萊兒小姐隻能是我的,不能留下她的人,那麽她的一魂留在我手,我很滿足哦!”


    “可是竟然被你發現了……那麽很遺憾。剛好儲存魂魄還差一個容器,我要把你的腦袋削幹淨,給那位大人做杯子~”


    人偶旅人這一刻看見了自己的未來——變成了杯子,擺放在最初的位置上。


    與此同時,森林公園的擬境台上,阿來不知道從哪裏找迴了那個曾經讓萊溫德頭疼欲裂的杯子。


    曾經隻是絞殺著神經,此時在施福希手裏,她的軀體也一同被絞殺。


    撕裂的不僅僅是肉體,還有想要成為蒲公英的心。


    萊溫德在心裏苦笑。早知道就不過來了……


    她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抬眸看向城堡王座旁那抹熟悉的靚影。


    從克萊兒身體裏分離出來的那縷魂魄雙眼失神地盯著一個地方,有時候茫然地抬起頭打量著四周。


    空無一物的四周她想要伸手向前走,但抬手的那一瞬間立馬被施福希製止了。


    “姐姐!”施福希剖解著萊溫德,感應到克萊兒的魂魄越線以後,笑著警告,“那裏很危險,能請你不要亂動嗎?”


    萊溫德在模糊的血色中迷失,最後失去了感知和意識,僅剩的一絲清明把瓊暫存在她這裏——有關【赤蛇】的氣息,分撥到克萊兒的魂魄上,為了防止被施福希發現,她動了些小手腳。


    做完這些後,過量的失血和肉體塊塊分離讓她徹底失去了生機。


    “克萊兒小姐,下一次可別忘記我了。我們真是是朋友啊……”


    她帶著對克萊兒純潔無瑕的愛意,死在冰冷的地板上,死在劇本的道路上。


    等待著下一次或將到來的新世界。


    但萊溫德不知道,這是最後一次,這次的離開是真正的離開,她再也不能見到克萊兒了。


    而另外一邊正坐在艾妮斯趕工做出的土馬車上的克萊兒,後背莫名生出一層冷汗。


    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怎麽迴事?


    “所以說,當時不是我有意的,萊溫德是那麽說的,我隻是照做而已……”


    艾妮斯還在向克萊兒解釋著幻境裏的行為,因為自從和萊溫德分開以後,克萊兒對艾妮斯客氣的讓她以為自己是克萊兒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已經決定拋棄過去重新迴到姐姐懷抱的艾妮斯怎麽可能在這裏跌倒?


    當即艾妮斯選擇把事情全盤托出。


    為了我的幸福生活,萊溫德有些鍋該背還是得背,我會記得你的!


    克萊兒雙腳放在位椅上,雙手墊在膝蓋上,一眼知道艾妮斯的心裏話。


    人都已經走了還被人背後捅刀子,萊溫德你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啊?


    “啊……”


    腦袋暈暈的,好累啊……


    艾妮斯察覺到克萊兒的不對勁,上前查看她的情況,精靈力在體內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


    “是太累了嗎?


    “啊嗯……是吧?以外麵的時間我們可是不眠不休的忙了六年啊……沒事的艾妮斯,我睡睡就好了……沒事的、沒事的……”


    克萊兒口齒不清的小聲說著,眯著眼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呢喃細語,悄悄睡了過去。


    艾妮斯控製土馬車行進的穩一點,自己繞到克萊兒的背後,托腮癡癡地審視著克萊兒的睡顏,自言自語。


    “打從我五歲後,姐姐再也沒有邀請過艾妮斯一起上床睡覺了。是因為艾妮斯長大了嗎?”


    艾妮斯喃喃道,望著克萊兒的側臉失落地苦著臉,“姐姐是不喜歡我了嗎?”


    說完這句話,艾妮斯竟然感覺自己有點像施福希,一樣都是對克萊兒愛而不得。


    “我長大了啊克萊兒姐姐。看看我吧,看看艾妮斯吧……”


    艾妮斯知道這很難,克萊兒姐姐身邊總是會有數不盡的愛慕出現。


    皇太子、傀儡師、騎士、旅人、精靈師、森林王……


    太多太多了,


    棕紅的頭發在六年裏長的飛快,和在暴雨中生長發芽的愁緒一樣,隻要艾妮斯一個人待著沒有人在意她時,她總會想東想西,對克萊兒也總是不知所雲。


    “我們是親人,應該在一起的吧?這是親人之間的羈絆,沒有人能夠超越。”


    艾妮斯從後麵輕輕虛抱住克萊兒,小心翼翼害怕吵醒克萊兒。貼到軟軟輕薄後背的蝴蝶骨上,貪婪的享受著這一刻的靜謐與閑暇。


    暴雨、姐姐、和自己。


    外麵的風暴還在繼續,土魔法即使加了防水措施也還是需要時時有人去控製魔力的消逝。


    艾妮斯還是得放手,她起身把長老留給她的外套蓋到克萊兒身上,一個人跳到了土馬車的車頂,盤膝望著大雨朦朧外帝國王都的方向。


    手心的溫暖轉瞬即逝,如同克萊兒對艾妮斯的好感,永遠不上不下,保持在一個穩定的數值。


    天邊烏黑的雲海還在翻滾湧動,像是在演奏一場盛大而又空前絕後的讚頌歌。


    吟唱新生,告別往生。


    “唉,這雨什麽時候會停呢?”


    因為真的很冷啊……艾妮斯如此在心裏吐槽,迴去以後還是要仔細學習一下生活魔法,不然現在和克萊兒待在馬車裏不是更好嗎?


    土馬車不知疲倦,隻要有源源不斷魔力供給就可以一直運行下去。


    資本家看了都直說好,如果不是因為雇傭魔法師的傭金高昂,利潤無法填補本金,說不定資本家還真有可能這麽做。


    土馬車駛出森林公園地界後,暴雨沒有延伸到以外的地區。


    天空中一抹金色掠過,即將散去的雲海中不可察覺的為來人遮掩住漆黑的鎧甲。


    銀色的眸子劃破雨的黑暗,像是一道淩冽的閃電遁入意識模糊的克萊兒的世界,強製霸道的讓她醒來。


    地域意識還挺強。


    艾妮斯吐槽突然停下的雨,在車頂把衣服烘幹之後伸了個懶腰準備迴馬車裏,頭剛探下去正好對上了要出來找艾妮斯的克萊兒。


    四目相對,距離近到能夠看清對方臉上的絨毛,吐息撲打在耳畔,眼睫微顫,這突如其來的接觸讓兩人都猝不及防。


    外置之眼浮光蕩漾,克萊兒立馬拉開了距離。


    她退了幾步坐迴了位置上,把衣服還給了跳下來的艾妮斯。


    “你怎麽出去了?”


    “生活魔法不過關,下雨在裏麵的話對魔法的控製怕出錯,如果出了問題,淋雨的就是兩個人了。”


    言外之意,我不想讓姐姐淋雨。


    “誒呀!”艾妮斯腦瓜子被人用力一彈,很疼但也很開心。


    “那也要注意身體,以後別這樣了。身體可是自己的,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我可是會很苦惱的。”


    艾妮斯眼前一亮,“克萊兒姐姐在關心我?”


    “你是我的妹妹,不關心你我關心誰?”


    克萊兒不明白艾妮斯話裏的意思,而艾妮斯誤會了克萊兒的意思。


    艾妮斯認為這是未來床上遊戲的邀請,而克萊兒認為作為一個成年人該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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