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計劃並沒有按照想象中的那樣進行,我願意接受您施予的任何懲罰。”


    福亞德單手撫肩,地麵上陡然升起五條帶刺鎖鏈旋轉著深入他的身體內。


    “呃……!”


    貫徹身體的疼痛刺激著他沉寂許久的神經,看著從傷口流出的鮮血他臉上更是浮現出一抹沉醉。


    “真是……寬大的處置啊。”


    皇帝站在王座前褪去了一身的金色,眸子不知不覺間悄然覆上漆黑的瞳色。


    “是麽?不要失落,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皇帝蔑視地望向大殿入口處那股青色的風,鎖鏈被悄然收迴,福亞德無力地跌倒在地上。


    在一片豔紅中少年嘴角上揚,盡管渾身鮮血淋漓也依舊沒有感到任何一絲的憤怒和痛苦。


    仿佛這對他來說不是懲罰,而是久違的一種獎勵。


    “你先退下吧,我要迎接我的貴客了——”


    福亞德頷首低眉,疼痛沒有剝奪他的行動能力,反而讓他的思想前所未有的清晰。


    路過安葛修斯的時候福亞德嘴角笑意漸濃,金色的瞳孔亮起狡黠,拖著血淋淋的身子忙碌著接下來的有關四國聯合上書的事了。


    難以想象這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


    一出門,一個身著玫瑰黑袍的男人迎上前,自然地遞上止血藥。


    福亞德接過那枚通體雪白的藥丸,眼前的物體漸漸失焦。


    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把藥吃下後往皇宮外走。


    “皇兄醒了嗎?”


    “特魯西殿下現在在去往神殿的路上。”


    “那看來是沒有大事了,他沒有立即來找我看來是覺得沒有辦法再信任我了。”


    “四國那邊現在是什麽情況?”


    “四國已經上書,他們希望帝國能夠交出一個滿意的答複。否則,會聯合攻打帝國。”


    黑袍男人隻是單調地迴答著福亞德的問題,他的腔調和情緒沒有一絲起伏,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森林公園也很沉得住氣嘛,失去了順位繼承者竟然也能夠心平氣和的坐在談判桌上處變不驚,讓我找不出一絲破綻。”


    傷口的血被完全止住,並且所有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果然在利益麵前還是會願意拋棄一些東西的嗎。”


    ——


    “你終於願意過來了。”


    皇帝一步一步踏下高台,臉上的笑意愈濃,卻也變的越發奇怪。


    “這麽多年未見,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


    安葛修斯冷眼瞧著他,紫色的瞳仁浮現出時鍾的形狀,空中那些被藏起來的絲線不加修飾的盡數暴露在他的眼中。


    隻留存在書本上的五彩絲線此刻重新迴歸帝國,五彩在歲月的衝洗中褪去了光芒,黯淡下去的亮以漆黑重新迴歸。


    黑色染指金色,皇帝扭曲的臉龐似乎是內心的靈魂在掙紮。但在過去的神賜麵前,過去的皇帝也隻能俯首稱臣。


    畢竟,帝國早就已經不被女神所注視。


    所以,神殿對傀儡師的影響越來越弱,對帝國的護佑也在逐漸削薄、消散。


    帝國沒有守護好唯一的星星,承擔了此世最嚴厲且無情的懲罰。


    “女神已經驅逐了你,強行迴歸隻會適得其反。”


    安葛修斯警告他,能對付神賜的,隻有神明本身。


    皇帝臉色一變,漆黑如潮水一般覆滅了金色,最後的那一絲留存在皇室體內的神性被掠奪,屬於托克普修的氣息不斷的從身體裏瘋狂噴湧而出。


    大殿瞬間湮滅消失。


    不,是托克普修把他和安葛修斯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這麽重要的談話怎麽能夠草草了事,來吧,我為我們準備了茶話會——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安葛修斯是托克普修成為傀儡師後唯一一個朋友。


    盡管托克普修強大不可一世,即便當時的皇帝對他多有看中,但所有人都還是忌憚他那過於強大無所顧忌的神賜。


    所以被神明拋棄戲弄、被世人懼怕的他,在孤身一人的時候找到了在中央森林裏偷閑的安葛修斯。


    “我想我們可以做朋友。”安葛修斯比劃著,“你是最強的傀儡師,我是最強的魔法師。我們都沒有朋友,那我們可以做彼此的朋友。”


    他熟練的從樹上摘下來一顆果子。


    托克普修認得那種果子,皇帝曾萬金懸賞過。


    “你長的這麽好看,那些人沒有眼光就算了。你這麽強為什麽又沒有人和你玩呢?”


    安葛修斯說:“算了算了,吃果子吃果子,別想那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了。這樣我們可就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了,誰忘記誰是小鬼。”


    漆黑空間裏光亮從腳底延伸到故事的盡頭,這一刻的托克普修暫時忘卻了對神明的執著,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場短暫的友誼當中。


    傀儡師是毀滅和控製。


    托克普修站在一眾屍山血泊之中,興致缺缺。


    身後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躍過那些屍體落到托克普修身旁。


    衣擺不經意間粘上血色看上去格外醒目。


    雙手插兜桀驁地踩著那些已經徹底失去「生」的頭顱和軀體。


    “為什麽皇帝要你殺他們?”


    魔法師有著無限的可創性,好壞善惡完全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不知道。但這是命令,身為臣子聽從命令就好了吧?”


    “所以我才不想去任何一個國家,他們都太遜啦!哪像我和托克你啊,可是最強!”


    安葛修斯自己一個人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笑的這麽開心。


    但懷裏的那個人小小的聲音傳過來,給他當頭一棒。


    “安葛修斯是不滅精靈吧?真可惜,我並沒有辦法和你一直在一起。即使是擁有神賜的我,也無法逃脫壽命的牢籠。”


    安葛修斯因為交到朋友太開心了,以至於他忘記了自己是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這迴事。


    不滅精靈千萬年出現一個,他們不死不滅且異常強大。


    遊離於死亡之外,是最接近神明的精靈。


    也正因為這樣他不被任何人束縛,對即將成神的族群人類和其他物種總是格外敬畏。


    說完這句話後,托克普修跑了。


    隨後就是皇帝的放逐。


    從那以後,安葛修斯再也沒有見過托克普修。


    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不是從帝國的曆史上,而是女神多蕾娜安嘴裏。


    那時的他剛剛獲得時間之神的神格,失去一切的他迎來的女神對他的邀請。


    加入——【圓桌】


    “你可能並不知道。”


    占據皇帝身體的托克普修坐在茶桌旁,茶水被擺放整齊,一如當初在「女神詛咒之地」的那樣。


    “在你離開以後,我找了很多辦法想要獲得永生或者延長生命。為了和你、和女神一起。”


    我知道。


    一切有關他和阿瑞爾的那段故事安葛修斯看過數十萬次。


    在無數中的世界重啟中,安葛修斯都切切實實的全部看過。


    “現在你也看到啦!”托克普修張了張手,苦笑著搖搖頭,“我這幅鬼樣子,還是失敗了。但是——”


    他話鋒一轉,臉上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如果克萊兒小姐的軀體能夠為我所用,我一定能夠長久的留在你們身邊。”


    他盯著安葛修斯,笑意愈加昂揚,“我知道你現在是梅圖亞安公爵府的管家,但為了我,能不能把克萊兒交給我呢?”


    安葛修斯淡淡瞥了一眼他,和小時候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現在的托克普修變了,他極致的追求「生」,甚至到了不計成果的地步。


    “既然你進入了皇帝的身體裏,那也該知道其中的一些東西。對於克萊兒,我不會讓步,這是我和阿瑞爾的約定。也是我對克萊兒的承諾。”


    托克普修臉上的笑在聽見那個名字後瞬間垮了下來。


    “……”


    “阿瑞爾……又是那個女人!你!還有多蕾娜安!你們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為什麽一直要護著她!我才是!我才是!我才是你們的朋友!信徒!”


    “為了能夠更好的愛你們我背棄了一切!你們不能夠這樣對我!”


    “不、不能夠……”


    空間震顫起來,托克普修的情緒正在一點點的崩盤,死亡的氣息正在不斷的向他湧過來,他看向自己的腳下。


    一個巨大的法陣正在成型,吸附著他體內的魔力,和那即將消逝的靈魂。


    失去合適的身體滋養靈魂,托克普修本來就為時不多,現在強行抽走魔力的補給,更是加快了他的破滅。


    消散前,他在漆黑的夜幕裏扯出一張失落的笑臉。


    “你們誰都不歡迎我啊……”


    這一次是徹底的離別了。


    我也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漆黑迴轉倒縮,安葛修斯重新迴到大殿,皇帝脫力昏迷過去,但所幸並沒有其他的大礙。


    “哦呀?安葛修斯?”圖琳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大殿,一起到的還有臉色慘白的特魯西。


    “殿下。”


    特魯西扶起安葛修斯,沉聲道:“具體情況修女已經告知於我,感謝您對帝國做出的貢獻,但是……”


    安葛修斯歪歪頭,現在應該沒有什麽大事了吧?


    的確,對於克萊兒來說,是沒有什麽大事了,但是對這個國家還有著不少的大事。


    之前托克普修為了得到克萊兒的身體,可是在殺掉了森林公園的順位繼承者——深木,還有謀害其他三國使臣。


    數罪落下,現在所有的問責全部落在了兩位小皇子身上。


    “經過神殿的談判,四國要求——將克萊兒給他們。”


    “這次的事情雖然和克萊兒無關,但卻因克萊兒而起。”


    “所以他們一致認為克萊兒應該為此付出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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