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則沒想到,明煙也是個精神力操控者,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明煙會是那種拿著手術刀獰笑的偏執變態殺人狂。


    也不奇怪,豐則這麽詫異。他之前遇到的精神力操控鬼,他們的精神力入侵都伴有明顯的疼痛感。而明煙的精神力和他們的都不一樣,它是把溫柔刀,剜人都不痛的。雖然這把溫柔刀不至於讓豐則臣服於明煙,但是豐則的的確確中了明煙的幻術。


    一時半刻,豐則還清除不幹淨體內的精神力,所以眼前這些大悲大喜、大吵大鬧的人臉幻想還在持續影響著豐則的思緒。


    他一邊清除身體裏的入侵的精神力,一邊凝神,努力讓自己專注起來,認真觀察幻境裏的人臉,看他們貼近自己,又像煙火一樣消散。


    一張人臉突然伸出舌頭,舌尖向豐則的臉舔過來。豐則下意識握拳,對著這張惡心的人臉反擊,就算是幻境,他也不能接受這種肮髒的行為。


    伸舌頭的人臉被豐則打碎半邊臉頰骨,它開始淒厲地哀嚎,隨後其餘人臉跟著放聲尖叫,豐則捂住耳朵,尖叫聲吵得他大腦嗡嗡響,難怪人類世界會有噪音這個概念。


    還沒從噪音中逃脫,那個被毆打的人臉突然張大嘴,擠壓到鼻子眼睛。而望向那張大嘴,裏麵的長舌不見了,隻剩下深淵一般的黑洞,嚐試吞噬豐則。


    豐則往後退避開,結果越來越多的人臉開始進攻,豐則的手臂不小心被其中一張人臉咬到,瞬間出現一排血淋淋的牙洞,皮開肉綻的痛苦傳到豐則的大腦。


    但是豐則卻沒有因為疼痛而難受,他迷惑了。


    他不可能受這種傷,就算他受傷了,這些小鬼怎麽還可能得意洋洋咧著帶血的牙齒向他炫耀。他們應該全部魂飛魄散才對!


    想清楚了這一點後,豐則的大腦開始自我糾正,痛感立即消失,肉看看到的那些傷口都在修複。


    發現豐則並沒有自我意識會死後,幻境裏的人臉有了暫時的遲疑,然後繼續發狂發瘋地往豐則身上撲。


    豐則這次無視這些攻擊,他清楚隻要找到明煙,就能破解掉眼前的幻境困局。而明煙,一定藏在這些人臉裏麵。


    豐則睜大眼,快速地掠過一張又一張麵孔,待掃視了幾百張臉後,豐則的嘴角突然輕輕揚起。明煙,抓到你了!下一秒,豐則的大拳頭捏緊,立即衝上前,瞄準這張臉狠狠擊打,他可是忍了一天的明煙了。


    “啊!”明煙捂著右臉頰跌倒在地,他的臉頰碎裂了,他最最珍稀的眼睛似乎也傷到了。明煙,他就是一個純正的脆皮法師,一旦近戰,就算一個普通肌肉猛男他都打不過。


    而明煙發出的聲音,立即讓豐則辨別清了方位。他轉身循著聲音的方向一步一步逼近倒地的明煙。而此時倒地的明煙壓根顧不上靠近的豐則,也不在意碎裂的臉頰,他全身心都在修複自己受傷的眼睛。


    下一刻,豐則觸碰到了一具肉體,幻境消散,豐則終於看清了倒在地上,麵目變形的明煙。


    “你怎麽發現我的?”明煙此時已經修好了眼,恢複了笑意,他抬頭看向豐則詢問道。他這個幻境可是對付過無數的厲鬼,從未被破解。


    豐則蹲下,毫不費力地取走明煙手裏的手術刀,尖尖的位置頂在明煙的喉嚨上,同樣迴複一個笑容:“因為眼睛啊!”


    歸功於明煙今天一天都在說眼睛,豐則也不自覺地觀察了明煙的眼,那種對他帶著癡迷、變態的渴望,是很難被幻境模仿也很難掩藏的。


    明煙聞言苦笑,終日打雁,卻沒想到被雁琢了眼:“可惜了我的白玉,它應該是最偉大的藝術品!”


    豐則被這鬼的腦迴路無語到,暫時停止用手術刀割破明煙的喉管,“我承認,你是真的變態。都死到臨頭了,你還在想那塊白玉料?”


    明煙因為脖子被隔開,說話的氣息變得微弱,不過不妨礙他開口:“我尋覓了一生,都在找配得上它的眼睛,你是一個。”明煙的話停住,心裏卻有了想法。他的笑容變得更熱烈。


    豐則覺得這個神經病沒辦法溝通了,於是手下用力:“記得你的賭約,輸了就給我所有的道具。”


    “豐則,你一定會滿意我留給你的道具的!”明煙在死之前激動地喊出聲,然後閉上眼,任由豐則割開了喉嚨。直至死之前,他碎裂的下半張臉還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嘴角上揚狀態,仿佛死亡是一件讓他快樂的事情。


    豐則扔掉手術刀,明煙徹底死了,口袋裏的邀請函也瞬間消散。接著,明煙的屍體旁出現了一道道白光。其中一件散發著濃鬱的白光,刺得豐則看不清裏麵的真實模樣。


    豐則先撿拾起能看清的三件道具。


    風鈴眼,四星道具,監控類道具,掛在副本任何地方後可以從鬼遊app裏實時查看畫麵,不限製次數。


    “這不就是人類的監控嗎?”豐則調侃道,另外兩個都是明煙的藝術品。


    少女的畫像:四星道具,指定因愛生恨對象,整個副本少女都會對目標鬼或玩家展開狩獵。


    雙胞胎小天使:四星道具,可拷貝一個目標,完成一項特定指令,一個副本限製使用一次。


    “雖然數量不多,但都是四星,還不錯。”豐則收起三件道具,扭頭看那道濃烈的白光道具。等到白光逐漸減弱,緩緩露出內裏真實的模樣。


    等豐則看清,一時間無言了。這個道具居然是等身明煙手辦!


    準確來講,是用樓下白玉料雕刻出來的等身明煙雕塑,整個白玉料被雕刻得栩栩如生,連衣服的褶皺,臉上的細紋都沒有省略,配上明煙自己的眼睛......


    眼睛?豐則一驚,立即蹲下,用手指撐開明煙屍體上的眼皮,果然,裏麵空蕩蕩的,眼睛沒了。


    豐則這時候才明白,明煙未說出的下半句話是:能配得上白玉料的,一個是豐則,一個是明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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