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通的父親叫曹子遷,他的年紀比我爹小一些。”


    “我爹年紀比他大,醫術也比他好一些,在這個醫館待得時間也長,鎮上的人更認可我爹,上麵沒傳出選館長這件事之前,這個醫館裏就是以我爹為主。“


    “我爹自然是對這個館長的位置勢在必得,我爹甚至都沒有將曹子遷放在眼裏,以為曹子遷不會和他競爭,因為不管怎麽看,這個館長都會是他的,我爹每天樂嗬嗬的隻等著上麵來人進行確認。”


    “可惜我爹太天真了一些,雖說柿景鎮上這個福安醫館很小,與外麵那些相比不值得一提,但是一館之長的位置怎麽會不讓人動心呢?”


    “曹子遷為了能勝過我爹,就動了歪心思,在上麵派人來確認館長的前兩天,他換了我爹給病人開的藥,那個病人病情比較嚴重,就住在醫館裏,由我爹每天親自照顧。”


    “當然,曹子遷給換的藥也不是多致命的,他還沒有那個膽子,隻是讓病人的傷更嚴重一些,好的更慢一些。”


    “你也知道我爹這個人,比較嚴肅、死板,教我們的時候很認真嚴厲,對他自己要求就更高了,當初教我們醫術時提的那些要求,是他每天都在堅持的。”


    “曹子遷第一次換藥的時候,是在我爹檢查過藥之後換的,我爹對他檢查過的藥很放心,於是就把那副錯誤的藥給病人用上了。”


    “不知道怎麽迴事,那藥見效很快,病人當天下午就表現得很痛苦。”齊一軒說到這裏臉上滿是慶幸,要是見效慢一些,等到來確認館長的人來的那天在爆發出來,齊景山可就有嘴說不清了。


    “病人的表現和前兩天正在慢慢恢複的樣子大相徑庭,我爹又每天三次的去看他,就發現了異樣,當場檢查傷口,發現傷口竟然變嚴重了,仔細問過病人,確認病人沒做出什麽加重傷情的事情之後,就明白原因可能出在醫館這邊。”


    “我爹第一時間就懷疑是他的藥出現問題了,可是傷藥每天都是現配的,用一次配一次,沒有剩餘,他也就不能確認上一次的配藥是否出現了問題。”


    “我爹迴去之後馬上又配了一副藥,這次配的很多,夠兩次用量的,一半被他拿去給病人重新上藥了,一半被他留在房間裏。”


    “那天我爹就住在醫館裏,一晚過後,他很早就去查看了病人的傷情,發現再次用藥之後傷情又好了很多,說明他的配藥是沒什麽問題的,有問題的是上一次的藥。”


    “但是,我爹檢查過,他晚上給病人換完藥迴來的時候,留在房間裏的那副藥並沒有發生什麽變化,早上,他檢查完病人的傷情迴來,又檢查了一遍,那副藥還是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他一時不知道究竟是自己上副藥配錯了,還是換藥的人沒有膽子再做第二次,所以他打算做最後一次試探。”


    “吃完早飯,我爹向醫館的其他人發出了他配好藥、檢查完,即將去給病人換藥的暗示,接著我爹迴到自己的房間,在房間待了一會兒之後,將包好的藥放在桌子上去了廁所。”


    “去完廁所迴來,他也沒有在房間多待,而是拿上藥直接去了病房,在病房裏進行檢查,發現藥果然被換了。”


    “之後,我爹也沒有客氣,當著上麵來人拆穿了曹子遷,他們將曹子遷帶走了,上麵查明後,曹子遷被趕出去了,還通知所有的福安醫館不準再錄用。咱們這地方小,事情一出,同行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誰用能錄用他呢?”


    “我並不知道他後來怎麽樣了,我爹也沒跟我說過,想一想,曹子遷要想有出路,要不出市出省,要不迴鄉下當個赤腳大夫,他掙的也不少,迴村裏也能比一般人活得滋潤。”


    “你知道我爹是怎麽發現換藥之人的嗎?”


    周興然躊躇著開口:“有人證?”


    這時候有沒有攝像頭,隻能是有人目睹了一切,打兇手一個措手不及,然後趁他心慌露出破綻時收集證據。


    齊一軒微微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周興然一下子就猜中了,笑著搖了搖頭:“怪不得你能考上大學,腦子就是轉的快。”


    “其實那天晚上我也沒有走,我爹偷偷的將我留下了,就藏在他的房間裏。第二天早上他假裝上廁所之前,又讓我藏進櫃子裏,我通過縫隙看見了曹子遷換藥的全過程。”


    周興然感慨:“齊伯父當醫生屈才了。”


    “怎麽說?”


    “他應該轉行去當公安。”


    齊一軒還是一頭霧水,這和當公安又什麽關係?


    周興然笑笑也沒有過多的解釋,這個年代和信息大爆炸的現代不同,很多破案方法腦子一轉就能想到。


    要怎麽給齊一軒說齊景山超強的敏銳度和反偵察意識,在這個時代有多麽奢侈,而且他能通過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尋找到嫌疑人,妥妥的一個公安苗子啊。


    齊一軒看他不願多說,也不多問,隻是感慨自己年紀大了,這才三十就跟不上別人的思路了。


    “當時我、一真、一修都已經進了醫館跟著我爹當學徒工,隻等著年紀、醫術到了就轉為實習生或者正式醫生,曹安通也和我們一樣,不過他屬於曹子遷‘招’進來的學徒工。”


    “曹安通不但跟著他爹學習,也跟著我爹學習。”


    “曹子遷沒鬧出換藥這件事之前,和我爹的關係不錯,我爹想著反正以後醫館還要我們四人當家,多教曹安通一點我們三個也能輕鬆一些。”齊一軒說起醫館任職的潛規則倒是沒有任何遮掩。


    “出了換藥的事情之後,他們父子倆的臉皮也是厚,曹子遷也沒說要帶著曹安通一起走,曹安通也就厚著臉皮一直賴在醫館裏繼續跟我爹學習。”


    “嗬。”齊一軒冷笑,“臉皮薄是沒有一份能吃飯的工作管用,他倒是想的明白。”


    “我爹也想過找個由頭把曹安通趕走,但他這個人很滑頭,在外人麵前表現的可憐巴巴,一副知錯認錯的樣子,在醫館裏謹小慎微,有活幹活,沒活就待在他自己的小房間裏不出來一下。”


    “我們三個自然是看不慣他,時不時的就要刺他一下,曹安通竟然都忍了下來。”


    “哼,現在想想果然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齊一軒的眼裏滿含憤恨。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爹動了惻隱之心,想著這事就這麽過去吧,以後該怎麽著就怎麽著。”


    “平日裏教我們醫術時也時不時的帶上曹安通,還約束著我們,不讓我們再去刺激曹安通,我們都應了下來。”


    “少年的心胸也不像我爹那般廣闊,我們不再開口刺激他,但也不跟他有什麽交流,就這麽不鹹不淡的相處著,就是你來賣藥時見到的那副場景。”


    “這麽多年相處下來,我作為受害者一方自認為與他無冤無仇了。”


    “可他呢,那點子事情不知道在心裏咀嚼了多少遍,陰溝裏的毒蛇,一見風起就想著趕緊報仇。”


    “報的誰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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