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下,蘇夢佳一步步走向那個充斥了她整個少女時代的男人,從前看他萬般欣喜,隻覺得此人光風霽月,是世上頂頂好的男子,可不過幾月,最親的人被最愛的人殺了,她再看他,不覺得心動,隻剩下厭惡與仇恨。


    “幫我解開陣法。”蘇夢佳看著方景秋說道。


    方景秋不知道該不該解,看向在場的兩位長老,得到他們的肯定後,才去動手破陣。


    因為破陣的緣故,蘇夢佳和方景秋站的極近,她聽到她說:“我從前因著愛美,覺得使劍不美觀,故而身上從未配劍,如今我想請你借我把劍,可好?”


    方景秋猶豫再三,將飛仙召出來,借給了蘇夢佳,說道:“飛仙特殊,跟我不久便生了靈智,發生意外,可以放手一搏。”


    蘇夢佳點了點頭,朝著方景秋說了句多謝,便走近了華恆。


    華恆見到蘇夢佳,神情激動的在地上瘋狂扭動,似乎是想掙脫開束縛,可惜的是有安文生加固過,哪裏能讓他掙脫開呢?


    蘇夢佳扯開貼在華恆嘴上的符咒說道:“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華恆,今日眾修士聚集在此,你就算掙脫開又如何,難不成你還能殺了我嗎?”


    華恆神色陰鷙,像是要把自己的牙都咬碎,憤恨開口:“憑什麽蘇鼇在殺了我全家之後還能逍遙快活這麽多年,你這個殺人犯的女兒還能有這麽多人支持,我不過是報仇而已,卻要像條狗一樣被你們綁在這裏,我恨你們眼盲心瞎,恨這天道不公!”


    他的聲音不小,在場的又都是修士,這些話無疑在眾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鎮妖司弟子竊竊私語:“前掌門殺了華恆全家?我們怎麽不知道?”


    “對啊,平日裏雖說前掌門是疏於管理不著調,但也不像是個會屠人全家的魔鬼啊。”


    “不過我為什麽沒聽說有華姓人家被滅門啊?”


    “誰知道呢,萬一是華恆說謊呢?”


    華恆控訴到道:“想我齊家兩袖清風,一身傲骨,我爺爺從閻王的手上搶過來多少人命,最後卻死在蘇鼇這個小人手上,嗬嗬,真沒想到你們這些修士竟如此的是非不分,居然要幫殺人兇手的女兒來審判我!”


    “你說齊家?你爺爺難不成是前藥王齊平耀?”許榮欣臉上做著浮誇的表情,隨即轉過身去斥責沉墨和雲青霜:“你們看看這像話嗎?怎麽能把藥王的孫子捆起來呢?還不趕緊把人放了!”


    見沒有人動作,許榮欣便運起靈力,準備一掌朝離著陣法最近的方景秋打去,方易秦一直注意著自己妹妹的動向,注意到有掌風襲來,提起靈力準備替方景秋擋下,卻看到自己妹妹一張符咒飛起擋住掌風,在空中炸開。


    方景秋神色冷厲,緊盯著她質問道:“許教主此舉是何意,蘇鼇固然有錯,但他已經不在人世,反觀華恆手上沾滿鎮妖司掌門夫婦和各位長老的血,難道就不該殺人償命嗎?”


    “你!”許榮欣沒想到方景秋居然敢同她這般說話,之前還以為是個好拿捏的,怎知道會是如今這般:“好,那按你所說,華恆就算需要血債血償,那蘇夢佳又怎麽能置身事外,畢竟藥王滅門的慘案可是她親爹幹的啊。”


    方景秋剛準備開口,就聽到有人開口:“我妹妹何時說過蘇夢佳能置身事外了?蘇夢佳雖然紈絝,卻罪不至死,她該受到的是道德的譴責,父債不該子償。”


    方易秦執劍立於兩人之間,大有護著方景秋之意。


    許容欣冷笑著將矛頭指向天蘊宗,說道:“難不成你們天蘊宗弟子的禮數都教到狗肚子裏去了嗎?區區兩個弟子也敢同本座這般說話?用不用本座替你們教導一下啊!”


    “我天蘊宗的弟子還輪不到你來教育,有這閑工夫還是處理一下你門派的爛攤子吧。”戒罰長老冷哼出口。


    許容欣見雲青霜斜睨著她,臉上帶著威脅的神色也不敢再說什麽,隻能咬碎一口銀牙,將仇恨暗暗記下。


    華恆被蘇夢佳一直盯著,嗤笑道:“不會吧,難不成蘇師妹還對我情根深種吧?你可以別惡心我了,要知道每次見你靠過來的時候就讓我控製不住想殺你的欲望。”


    聞言,蘇夢佳猛舒一口氣,說道:“那還真是謝謝你沒有對本小姐動心了,不然我恐怕如今還沒辦法毫無負擔的殺了你替我爹娘他們複仇。”


    說罷,便將飛仙準確無誤地捅進華恆的心髒,了結麵前人的性命,也了結了之前這麽多年的荒唐情意。


    垂眸將劍上鮮血拭去,掙紮半晌還是彎腰將華恆睜著的雙眼閉上。


    把劍還給方景秋,又對她說了句:“多謝。”


    謝謝你的劍,也謝謝你這段日子幫我做的一切。


    方景秋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華恆的屍體,垂眸朝方易秦的方向走去。


    季息見到這一幕,突然朝著蘇夢佳單膝跪地說道:“季息拜見新掌門!”


    有了他的帶領,在場的鎮妖司弟子縱有不願,也都紛紛朝蘇夢佳行禮:“弟子拜見新掌門!”


    柳絮般的雪徐徐落下,落在烏黑的發上,落在滿地暗紅上,落在斷壁殘垣上,在雪中,少女當上了掌門,卻覺得這位置再孤寂不過了。


    見到鎮妖司事了,許容欣便動了迴教的心思:“如今鎮妖司已經渡過難關,月華教中事務繁忙,本座就帶著教中弟子迴去,不在此過多叨擾了。”


    雲青霜冷哼一聲,十分鄙夷許容欣的做法,卻也沒有說什麽。


    待到月華教的人全部撤走,蘇夢佳走到兩位長老麵前拱手說道:“此番多謝天蘊宗出手相助,我蘇夢佳必定將此恩銘記於心。”


    沉墨擺擺手,同蘇夢佳攀談起來。


    方景秋原本還打算聽一聽他們都準備說些什麽,卻被人從背後拍了拍肩膀,她轉頭看到文泉皺著眉頭,麵色難看的說:“小秋,餘師兄問我曲子淵的下落,該怎麽和他說啊。”


    聞言,方景秋一愣,似乎他們自從曲子淵被魔族擄走之後還沒有同宗門說過這事,餘清又是曲子淵的大師兄,到底該怎麽和他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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