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個大殿裏,走動的隻有宮女捧著果子,又端上一盤盤佳肴美味。


    絲竹管弦之聲悅耳,整個氛圍都是其樂融融。


    但其中也不乏想要暗自打聽楚妃肚子裏孩子性別的人,纏著給楚妃看診保胎的太醫不休。


    南夏也注意到了長孫皇後心中強烈的恨意,嗤笑一聲索性也不多管。


    劉楚兒願意用懷孕這一招,定然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也給長孫皇後帶來了極大地危機感。


    她要是生下個女兒,或許這輩子榮華富貴都享受不完。


    可若是一個小皇子,一個在朝臣眼中備受寵愛的小皇子,那可就不一樣了。


    說到底,就是順熙帝怕江山易主,不願意過早的立下太子,才讓底下的兒子蠢蠢欲動。


    緊接著,一道視線向她投射過來,南夏敏銳的察覺到是從左側的方向傳來的。


    一眼迴望過去,是秦暮靄直愣愣的盯著自己。


    南夏表情沒有任何一絲變化,裝作看不見秦暮靄的眼神。


    他太不中用了,她心道。


    若說但凡能有更好的選擇,她都不會選秦暮靄。


    秦暮靄落寞的收迴南夏身上的視線,卻扭頭看見南瑩瑩看過來的目光時,眼神微頓。


    緊接著便衝著南瑩瑩舉起酒杯,敬了一下,隨後一飲而盡。


    “大姐姐,二皇子殿下為何總是看你。”南瑩瑩捧著茶杯問道。


    她和南夏坐的近,這些日子南夏出去走動都會帶上她,這讓她與南夏之間親近了不少。


    南夏微微一笑,隨即搖搖頭:“二皇子殿下哪裏是在看我,而是在尋你呢。”


    “是,是嗎……”南瑩瑩被她說的話羞紅了臉,腦袋都快要埋到地裏去了。


    南夏的神情恢複如初,向上尋找卻還是沒看見那個想要找到的身影。


    隨後有些失望的想起來,那個家夥似乎應該還在王府裏養傷。


    不遠處,孫饌嚴死死的盯著南夏的身影,把麵前的酒盞滿上,十分霸氣的一飲而盡。


    眼神盯著南夏的時候如同黑狼,死死緊攆著獵物,不過很可惜一杯酒下肚,他忘了身上的舊傷,被酒水刺激的眼圈發紅。


    自從上一次,在南家被南夏反將一軍,他就死死的將這件事情作為恥辱。


    在天牢裏的時候,甚至恨不得將南夏那一局幾次複盤,想要找出自己究竟是從哪一步開始輸掉的,可終究是徒勞無功。


    他在天牢裏呆了半個月,整個人傷未好又經曆這樣的折騰,尤其看見在宮宴上光鮮亮麗的南夏,心情很是不爽。


    胸口處狂跳不止的心告訴自己,南夏該殺!


    憑什麽這個女人就能如此的獨善其身!


    他要把這個女人一起拉到泥濘裏,一起變得不堪!


    南夏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孫饌嚴的視線,隻不過是懶得搭理他們而已,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那些人又該敲打了。


    上一個惹她不高興的人,已經是廢人一個了。


    就在此時,突然林國公起身,衝著順熙帝說道:“啟稟陛下,臣有本啟奏!”


    順熙帝方才正顧著和楚妃說話,倒沒怎麽在意:“說吧。”


    林國公知道,如今陛下對自己的態度大不如前。


    他抬頭看了眼皇後,這個女人在秦子晗廢後,第一個向他們林家拋出橄欖枝。


    他如今轉戰陣營,也得拿出一些真實的誠意來。


    “啟稟陛下,漠北使臣如今到了京城,聽說陛下舉辦宮宴,特來獻上禮物。”


    漠北?


    被林國公這番話吸引的人有不少。


    這漠北可是一個未經教化的地方,鳳溪國以北三千裏,地域廣袤的平原上,漠北遊牧民族騎射為生。


    他們衝突內亂不斷,更有無視皇權自立為王的部落王,對著鳳溪國來往商旅接連出手。


    兩國邊境大小衝突不斷,這種局麵從一位名為赫連齊的大可汗開始結束。


    赫連齊統一了北部,又在平原建國,整個漠北建國不足百年,便被赫連家族治理的井井有條,手下再無內亂。


    而內亂結束,便是赫連齊與鳳溪國之間的博弈。


    赫連齊首先提出互通商賈,在漠北邊境劃線,打通關塞,這樣的情況下,兩國之前相繼維持了差不多三十年的和平。


    “不知道這次漠北使臣是何人。”


    “漠北三皇子,赫連真!”


    話音剛落,南夏便深深皺起眉頭。


    赫連真這個名字她曾聽說過,漠北的一位奇人,生下來母親就死了,一雙天生的紫色妖眸被稱為不祥之兆。


    更是在三歲的時候被赫連齊趕出了王都自力更生,靠著母族的支持和培養才一步步重迴王都逐漸收攬權利。


    緊接著,所有人都瞧見了這新上殿的漠北皇子。


    隻見他身穿寶藍色的袍子,頭戴氈帽腰間挎馬頭琴,腳下踏著虎皮靴,狼牙穿成的項鏈掛在脖子上。


    小麥色的皮膚上有著如劍一般濃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眸和深深地眼窩,還有那雙不同尋常的紫色眼睛。


    異域人的相貌和整個鳳溪國的白麵書生不一樣,他的長相極具攻擊性,讓人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站在大殿正中央,標準的行了一個鳳溪國的禮儀:“漠北赫連真,拜見鳳溪國天子!”


    場下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無不是對這位英俊瀟灑的三皇子的討論。


    “三皇子遠道而來,賜座!”順熙帝低眉,隨手讓內監再騰出個座位來。


    而赫連真卻拒絕了,抬起頭來說道:“此次上殿,赫連真還有一曲打算先給鳳溪國天子!”


    “哦?”沒想到這人竟然還帶了表演,順熙帝眼見著來了興趣。


    那些表演歌舞的舞女立刻被撤了下去。


    太監抬了方凳讓赫連真坐在大殿中央。


    他懷裏抱著的琴,琴身不算太長有兩根弦,相傳這種琴是草原上的一位牧民,為了懷念自己的馬兒,取其腿骨為柱,頭骨為筒,尾毛為弓弦製成二弦琴。


    而赫連真這一把,頂部雕有馬頭,杆身雕刻佛教中的八瑞相,琴箱正麵四角各雕蝙蝠圖案。


    聲音圓潤飽滿,獨特深沉,隨著赫連真手中拉奏,整個大殿仿佛被拉進了遊牧的草原,絲絲如縷,細膩至臻。


    突然,赫連真表情猛的睜開眼睛,拉動琴弦的速度加快,一個可以稱得上是隻拉和緩曲子的樂器,生生被他拉出了一種向上的殺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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