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忽然勾了勾唇角,“可我近日聽說,三夫人那的飯菜總是被人私自調換。”


    王廚子聽到這,原本平靜的麵容隱隱有些皸裂。


    “大小姐,這都是底下那幫奴才的錯,跟小的無關啊。”他訕笑道,“小的就隻負責做飯,哪裏知道那些呢?”


    見王廚子事到如今還在狡辯,白芝終於忍不住動怒了,“我明明親眼看見你教唆徒弟,去調換三少爺的吃食。是要連你徒弟一並抓來,對口供你才肯認嗎?”


    南夏眼一抬,視線落在王廚子身上,“王廚子,是這樣嗎?”


    王廚子一抖,身體哆嗦起來。


    可他還在嘴硬,“小的確實不知這些,或許是小二子他覺得自己已經超過我這個師傅,膨脹了。”


    “可大小姐明鑒,這的的確確不關我的事啊。”


    見王廚子就是咬死了不承認,南夏徹底沒了耐心。


    “白芝,把王廚子拉下去,讓他好好想一想,看他到底有沒印象。”


    白芝上前抓住抓起王廚子。


    一個人力氣不夠,所以還叫上了竹織,把王廚子被拽到外麵的石階上跪著。


    王廚子肥胖的身體下蹲本就艱難,因此他是被硬生生摁上麵的,膝蓋磕到石階,他剛想哎喲一聲,白芝就麵無表情地端來盆水潑他頭上。


    王廚子凍得一激靈,從頭到腳瞬間涼透。


    “大小姐饒命啊。小的是真的不知道您說的那些,您就饒了小的這條賤命吧!”


    王廚子的哀嚎從門口傳來,南夏無動於衷。


    他不是聲稱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嗎?那就在這跪著,多跪會兒就知道了。


    南夏朝白芝揮了揮手。


    白芝會意,拿了塊抹布塞進王廚子嘴裏,“你就在這跪著,什麽時候知道了再起來。”


    這個季節正是快步入冬季的時候。


    王廚子渾身濕透,又跪在外麵,很快就受不了了。


    他哆嗦說:“大小姐求您高抬貴手,小的知錯了,小的不該教唆徒弟為難三少爺!”


    南夏聽到聲音,緩緩起身走出去,一手拿著手爐,一手扶著門。


    從上投下的視線,透著銳利的寒光,“是誰指使你這麽幹的?”


    仆從再囂張,也不可能白芝去說了幾次都屢教不改。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受了指使。


    果不其然,給南夏料準了。


    王廚子支支吾吾了會兒,最後猶豫地吐出一個人來,“是大夫人吩咐小的這麽幹的。她說三房太囂張,不給點教訓這府裏就沒規矩了。”


    “小的不敢違逆大夫人,才不得不讓人去刁難三夫人。”


    王廚子邊說邊覷南夏一眼,見她臉色不好,連忙跪下磕頭。


    “小的隻是依命行事,求大小姐放過小的。我隻是個廚子啊,違抗不了大夫人。”


    “行了,這次就作罷。”南夏頓了頓,語氣冷下來,“但若被我發現再有下次,後果你知道。”


    “不會再有下次了,小的保證。”王廚子忙不迭保證。


    那著急的樣子,恨不得當場給南夏立個保證書。


    保證書南夏是不會要的,不過這個廚子她倒是另有用處。


    “多謝大小姐,小的迴去後肯定好好教訓小二子,讓他也別再去找三房麻煩。今後定然不再犯。”王廚子還在那喋喋不休。


    南夏打斷他,“不用等到迴去了,現在你就幫我一件事。”


    王廚子愣住了。


    是什麽事,值得大小姐親自拜托?


    南夏沒有解釋,隻是淡淡道:“身為仆從卻刁難主子,犯的是何罪,不用我說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王廚子也在府內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算是個人精了,怎麽會聽不懂南夏的話。


    他眼珠子轉了轉,十分識時務地說:“大小姐說得小的明白。無論什麽,隻要您吩咐,小的都去做。”


    南夏擦著手爐說:“那你現在去趟二夫人那吧,就說你看見南水瑤的丫鬟黃鸝,鬼鬼祟祟地在前院的大榕樹下埋東西。”


    見王廚子麵露猶豫,她又說:“刁難主子的事一經被發現,必要被掃地出府。我是念在王廚子年事已高,且又為侯府盡心盡力這麽多年才額外開恩,大夫人就不一樣了。”


    “大夫人掌管府內中饋,多年以來從來沒對仆從容過情。王廚子是個聰明人,肯定知道怎麽選最好。”


    南夏的話勾起了王廚子的沉思。


    確實如她所說,大夫人除了自己身邊那幾個,對他們這些下人都是數十年來如一日,從不心軟。即便是事出有因,她也照罰不誤。


    要是他私下刁難三少爺的事被發現。


    大夫人為了保全自己的顏麵,肯定會選擇犧牲他。


    這筆賬並不難算。


    王廚子咬咬牙,“小的明白了。”


    南夏讓白芝送他出去。


    看著王廚子寬大的身影一點點走遠,白芝疑惑地過來問:“小姐,萬一他還是去告訴大夫人怎麽辦?要是大夫人知道是我們埋的草人,那就完了。”


    早在不久前,白芝就偷偷把草人埋在了南水瑤的院子裏。正好這個時候是飯點,南水瑤院子裏的下人都忙著吃飯,顧不上其他。


    再加上白芝小心謹慎,一來一往都沒被人發現。


    南夏捂著手裏的鎏金雕花手爐,漫不經心地說:“就算他真去告訴大夫人,也沒有證據是我們埋的,相反還有可能引起大夫人的警惕。所以,王廚子不會那麽蠢的。”


    聽南夏這麽說,白芝就放心了。


    這件事過曲後,南夏掐著指頭算日子,算得那二房的徐氏差不多該按耐不住的時候。


    果不其然,她就上門了。


    傍晚時分,徐氏披著身雪白的狐裘,行色匆匆地走到南夏的院子裏,身旁連一個丫鬟都沒帶。


    “南夏,那個二嬸有些話想找你說說。”徐氏看著南夏,神色略微猶豫,“能不能進去說?”


    南夏抿唇一笑,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當然可以,二嬸進來吧。”


    徐氏鬆了口氣,也沒有懷疑,就跟南夏進屋子裏了。


    剛走進去,她就欲言又止地看向南夏的兩個丫鬟。


    南夏會意地看向竹織,聲音淡淡的,“竹織,你去外麵看著,我跟二嬸有話要聊。”


    竹織沒有半句話,直接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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