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古話說一半,阿爾泄瞳孔驟縮,好像已經猜到了交易的內容。


    再次看向陳不古時,他隻覺得這個鮮少露麵的男人,比惡魔還要可怕。


    “陳堂主,我不懂你的意思。”


    阿爾泄心中雖然有了猜想,但他隻能讓自己愚笨一些。


    陳不古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轉身便把【秋水】丟進了牢中。


    雲蒼看著身前的【秋水】,阿爾泄則錯愕地看著陳不古,兩人皆是有些不解。


    “雲蒼,隻要你拿這把刀,砍斷阿爾泄的尾巴,我便放你離去。”


    “陳堂主!”


    雲蒼還未迴複,但阿爾泄卻有些慌了。


    眼見陳不古沒有理會自己,他又隻好將希望寄托在雲蒼身上。但願對方良知尚存,念在同族之情,不會上當。


    雲蒼看了看陳不古,又看了看阿爾泄,有些想不明白,但無論如何,這對他來說是個機會。


    “此話當真?”


    “當真。”


    阿爾泄聽到兩人對話,臉色難看,心中怒意和怯意夾雜,不自覺開始後退。


    陳不古一把推開了監牢的大門,隨後便走迴到嚴寬與弗蘭大師身邊坐了下來。


    弗蘭大師抬起了頭,他看著眼前這一幕,麵色有些不自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於此同時,雲蒼已經抄起了【秋水】,走出了監牢。


    在他眼中,黑曜鎮的阿爾泄等不過是血脈稀微的下等娜迦,和高天城中的他們有著天壤之別。


    若是用阿爾泄的命,能讓他活下來的話,那也算是物盡其用。


    這麽想著,雲蒼沒有半句廢話,眼神中殺意盡顯,踏起水浪便直刺阿爾泄而去。


    阿爾泄的實力本就不如雲蒼,更何況對方手中還拿了一把藍色級別的【秋水】,這一交手,隻能倉皇逃竄。


    “雲蒼!你這是同族相殘!”


    “嗬,你們這些廢物也配與我稱同族?”


    雲蒼沒有理會阿爾泄,他手中的【秋水】凝聚出“霧刀”,再加上“無形”的特性,不到三個迴合,就已經將阿爾泄的右臂斬斷。


    阿爾泄捂著右臂的傷口,看向雲蒼的眼神中充滿怨毒,他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


    去他娘的狗屁同族情誼!


    在高天城本家眼中,他們這些分支早就是被遺棄的狗,關鍵時刻,隻有犧牲的價值。


    念及此處,阿爾泄腦海中閃過的,都是雲叢野三人傲慢的嘴臉。


    從來到黑曜鎮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阿爾泄。


    這些該死的本家人,一手造就了和不義堂的矛盾,拖著黑曜鎮的娜迦族下水也就算了,如今居然還想拿他的命去討好陳不古。


    阿爾泄後悔極了。


    他後悔不該狂妄自大,狐假虎威;後悔不該心存幻想,瞻前顧後;更是後悔剛才一念糊塗,沒有接過【秋水】,劈死雲蒼這個蠢貨。


    屈辱,怨毒,憤怒,暴戾!


    各種情緒湧上心頭,阿爾泄終於下定了主意,他向著陳不古的方位逃去。


    “陳堂主!我已知錯,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阿爾泄大聲求助,可陳不古卻不為所動,他依舊冷冷地看著狼狽的阿爾泄。


    “陳堂主!今日我若不死,黑曜鎮娜迦願以人族為尊。”


    陳不古打了個哈欠,依舊是充耳不聞。


    “陳不古!我願以各族牽製人族的情報作為交換,救我!”


    阿爾泄尾部挨了一刀,他真切感到了死亡的無限接近,終於什麽也顧不上了,衝著陳不古喊到。


    這句話說出口,別說是陳不古眼睛亮了,就連一直埋頭的嚴寬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弗蘭大師更是眉頭皺起,表情怪異。


    下一秒,雲蒼腳下的水流結出黑冰,凜水蔓延,迅速將其凍結,隻留下持著【秋水】的右手還露在外麵。


    阿爾泄聽聞異響,迴頭看了看被凍住的雲蒼,又看了看陳不古,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大口喘息著。


    還未等他開口,他又注意到,凍結雲蒼的黑冰部分開始了融化,不到數秒,便將雲蒼的尾巴露在了外麵。


    “阿爾泄,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砍斷雲蒼的尾巴,我們的交易,依舊生效。否則,你死,黑曜鎮的娜迦,我一個不留。”


    陳不古語速很慢,但聲音卻格外清晰,每一個字落在這地牢之中,猶如重石落地。


    尤其是“一個不留”四個字,在阿爾泄的耳邊久久迴蕩,讓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阿爾泄這次沒有猶豫,他顧不上處理自身的傷口,尾部和斷臂處傳來的劇痛在此刻仿佛不值一提。


    他走到被凍住的雲蒼身前,看著對方那張被黑冰封住的臉上還凝固著一瞬間的驚懼,他心中就湧出一絲快意,臉上也露出一絲癲狂的笑容。


    阿爾泄取過【秋水】,將自身精神力毫不吝惜地輸送入刀中,隨後手起刀落。


    雖然不知道陳不古是從何處聽說,但他是對的,尾部是娜迦力量的來源。


    娜迦斷尾,能力盡廢!


    從這一刻起,沒有什麽高天城娜迦族的新一代種子,隻有一介廢物!


    看著地上那最能代表娜迦族的絢麗尾巴,阿爾泄心中並沒有什麽兔死狐悲的心理,反之是被釋放的快活!


    若不是雲蒼尾巴斷裂處迅速覆蓋黑冰,他真想趁機殺死這蠢貨。


    當然,他也知曉陳不古不可能同意。


    畢竟,那個男人想要的便是如今這局麵。


    雲蒼尾部被黑冰覆蓋,也顯然是陳不古所為,這是為了防止雲蒼失血過多而死。


    尾上的冰留著,可身上的冰卻化了。


    雲蒼的慘叫聲迴蕩在整片地牢中。


    他臉色蒼白,看著斷尾處麵如死灰。


    “阿爾泄,你這個卑賤的雜種!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


    “你怎麽敢!你怎麽敢!”


    “該死的陳不古!你出爾反爾,不講武德!”


    “你們遲早會為此付出代價!”


    雲蒼哀嚎,咒罵。


    他痛苦的表情和怨毒的眼神落在阿爾泄眼中,卻是令人如此暢快。


    阿爾泄輕蔑地笑了笑,他知道覆水難收,索性不再拘束,直接蹲下身來,左手一巴掌甩在雲蒼臉上。


    這一巴掌落在能力盡廢的雲蒼臉上,險些便要了他的命。


    “能力盡失的廢物,也敢詆毀陳堂主。”


    阿爾泄打完,擦了擦手,便不再理會如死狗般昏迷過去的雲蒼,而是徑直走迴陳不古身旁,恭敬地將【秋水】遞迴。


    陳不古接過【秋水】,笑著問道。


    “阿爾泄族長,我這【秋水】如何,可曾鋒利?”


    “【秋水】鋒利,但我實力低微,它隻有在陳堂主手中,才不會遮掩鋒芒。”


    “那在雲叢野手中呢?”


    “明珠蒙塵,寶刃落灰。”


    “行了,阿爾泄族長,你的投名狀,我收到了,黑曜鎮的娜迦也都撿迴了一條命。從此往後,你我兩族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必拘謹。”


    “黑曜鎮娜迦願以人族為尊。”


    阿爾泄躬下身去,從砍斷雲蒼尾巴那一刻起,他便知曉,自己已迴不了頭。


    “好,走吧,去我外堂,你這斷臂不必擔憂,我找人為你接續。”


    陳不古拍了拍阿爾泄的肩膀,隨後便心滿意足地向著地牢外走去。


    走出幾步,他突然迴頭,看向弗蘭大師。


    “對了,弗蘭大師,要不要一起去外堂喝杯茶水。”


    “臭小子,你早說今天要來這一出,我迴避一下也好,現在這茶啊,我還真不能不喝嘍。”


    弗蘭大師搖了搖頭,沒有心思再和嚴寬爭論什麽鍛造的事,默默跟上了陳不古。


    嚴寬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雲蒼,又看了看離開的陳不古,自言自語道。


    “這我還看管啥啊?”


    說完,他也連忙跟上了離開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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