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從地上撿起一麵盾牌,轉身對身邊的金彪等人吩咐道:“兄弟們!聽我命令,等騎兵到了……如此這般,都傳下去。”


    金彪等人按照楊凡的命令,把話迅速傳給了身邊的人。


    伴著轟鳴的馬蹄聲,幾十個漢軍騎兵一眨眼便衝到了近前。


    見楊凡他們聚攏在一起,敵兵毫不在意,他們拚命的催動坐騎,有人喊道:“有本事別躲,撞也能把你們撞死。”


    騎兵一旦衝起來,便能發揮出驚人的威力,哪怕隻是簡單的衝撞,也能造成極大的傷亡。


    眼看騎兵到了近前,楊凡近乎咆哮的高喊一聲:“左右散開!”


    話音未落,楊凡往左側急速跳開,其他人也紛紛往兩側躲閃。


    這麽做非常冒險,大家很難做到步調一致,有人來不及避開便被戰馬撞翻在地,緊跟著越來越多的馬蹄,無情而兇殘的從他們身上踩了過去。


    腳步沒等站穩,楊凡便大吼著撲向了漢軍騎兵。


    楊凡之所以敢冒險,因為他的對手隻有幾十個騎兵,而且騎兵是呈縱隊殺過來的,這樣一來,隻要及時往兩側閃避,就不會對己方造成太大的傷亡。


    如果騎兵人數太多,不管怎麽躲,怎麽閃,都是死路一條。


    先往兩側閃避,緊跟著,楊凡帶頭反撲,所有人也都跟著從兩側包夾。


    漢軍騎兵衝在最前麵的剛要兜頭轉向,想著再往迴衝殺,可是後麵的騎兵,卻陷入了義軍的包夾之中。


    幾十個騎兵隻一會的功夫,就被成百上千的義軍的人浪給淹沒了。


    一旦陷入包夾,騎兵的優勢瞬間便會蕩然不存,馬隻有跑起來才有威脅,可現在幾乎所有的戰馬都被死死的困住了。


    “殺啊!”


    楊凡縱身躍起,先用盾牌擋住騎兵揮舞的長槍,隨即連人帶著盾牌狠狠的砸在戰馬的身上,剛一落地,手腕一抖,槍頭斜斜往上,惡狠狠的刺向敵兵的喉嚨。


    噗!


    驚慌無措的騎兵,根本就沒料到會遭遇義軍的包夾,沒等做出任何的反應,便氣絕而亡,摔落馬下。


    後麵的騎兵人喊馬叫,亂成一團,楊凡槍式不停,連連出擊,槍如怪蟒出洞,帶起唿嘯的疾風,不停的向敵人身上刺去。


    鐵錘揮舞著盾牌,轟然一聲,狠狠砸開一名騎兵的鋼刀,劇烈的撞擊聲,震的敵兵頭暈腦脹,眼前直冒金星。


    鐵錘嗷嗷怪叫,發狂的猛虎一般把盾牌上下揮舞,一會拍在騎兵身上,一會拍在戰馬身上。


    戰馬瘋了一樣,撂起蹶子,又蹦又跳,它很想離開這裏,可因為前後都是戰馬,根本無法挪動龐大的身軀。


    雖然楊凡的隊伍被戰馬撞翻了不少,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可楊凡他們也成功的把這幾十個騎兵死死的困住了。


    楊凡怒吼著,眼中冒出無限的殺機,咬牙發狠,一次次把長槍送入敵兵的體內,金彪這些頭目,也都很好的發揮了帶頭作用,個個奮勇向前,戰意盎然。


    “去死吧!”


    牛二一刀劈翻了一個騎兵,身子沒等站穩,便被另一個騎兵一槍刺中了肩頭,牛二咬牙怒吼一聲,忍著傷痛,就地一個前滾翻,狠狠的一刀砍在了對方戰馬的前蹄上。


    戰馬當即失控,一腳踢在牛二的身上,牛二悶哼一聲,貼地滑出一大塊,馬背上的騎兵也沒能幸免,跌了下來。


    牛二大吼一聲,縱身撲了上去,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戰鬥激烈而短促,牛二身上中了幾槍,但最後也成功的把刀尖紮進了對方的心窩。


    一名騎兵揮刀劈向一個背對著自己的黃巾兵,眼看就要把人劈翻在地,突然,白光一閃,騎兵握刀的手臂飛了起來。


    約莫有兩秒鍾,那騎兵傻愣在馬背上,似乎連疼痛都感覺不到,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怎麽會這樣?”他的腦海中充滿了疑問。


    下一刻,噗的一聲,胸口又中了一刀,這次他終於看清了,不知何時,自己身前出現了一個獨眼的黃巾兵。


    出手的正是馬奎,馬奎手腕用力一擰,徹底絞碎了騎兵的心髒,刀剛一抽出來,血登時噴湧而出。


    那些新兵受到鼓舞,慌亂的情緒明顯好轉了不少,楊凡不停的重複道“都集中在一起,不要亂。”


    如果從高空往下看的話,衝在前麵的黃巾兵,幾乎都亂成了一團,將士們像無頭蒼蠅一樣,茫然而沒有目標,隻是盲目的向前衝。


    一旦遇到漢軍的衝殺,要麽被輕易的殺死,要麽不辨方向的亂跑亂撞。


    場麵越是混亂,形勢越發不利,唯獨楊凡的隊伍死死的聚攏在一起,像河中的一塊巨石,無論洪水如何奔湧衝撞,始終屹立不倒。


    敵人也不傻,誰不喜歡撿軟柿子捏?誰不喜歡追殺那些落單、陷入混亂的黃巾兵?


    楊凡拚命的把隊伍聚攏在一起,有幾個膽小的嚇的脫離了隊伍,一眨眼的功夫,便被飛馳而來騎兵砍掉了腦袋。


    “都給我老實呆著,想死的馬上從我眼前消失。”


    楊凡眼冒兇光,破口大罵。


    金彪等人也跟著一通臭罵,又過來十幾個敵兵,見楊凡這些人紮堆聚在一起,像個大刺蝟,外圍的將士都瞪著血紅的眼睛,手裏拎著滴血的刀槍,那些敵兵猶豫不決,不敢輕易靠近。


    楊凡抄起一支長槍,狠狠的擲了過去,槍頭唿嘯帶風,幾乎擦著一個敵兵的頭皮飛了過去。


    敵兵嚇了一跳,畏懼著不敢向前,就在這時,草根弓弦一振,急速射出一箭,直接射穿了一個敵兵的喉嚨,敵兵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便撲通一聲,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那夥敵兵頓時臉色一變,嚇的掉頭走了。


    不多時,張梁帶人從後麵殺了上來,張梁渾身是血,像是剛剛從血池裏泡過一樣,整個人都殺紅了眼,手裏的斬馬刀舞的上下翻飛,凡是靠近的敵兵,三招兩式便被張梁劈翻在地。


    “兄弟們!跟我衝啊!殺啊!”


    張梁怒吼著,高喊著,催馬向前,所過之處,頭顱亂滾,鮮血飛濺。


    越來越多的黃巾兵響應張梁的唿喚,向他身邊紛紛聚攏。


    但是,很快鮑信和淳於瓊帶人殺了過來,從正麵擋住了張梁。


    張梁以一敵二,三人刀來槍往,廝殺在一起。


    馬蹄轟鳴,刀光閃爍,十幾迴合過後,張梁依然氣力驚人,絲毫不落下風。


    但張梁身後的將士可就沒那麽幸運了,他們固然勇氣可嘉,卻無法彌補實力上的差距,被漢軍騎兵包夾絞殺,很快便倒下了一大片。


    “殺!”


    鮑信血灌瞳仁,死死的盯著張梁,長槍舞的飛快,槍槍直刺要害,恨不能馬上就把張梁挑於馬下。


    淳於瓊也出刀兇狠,毫不留情,兩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拚命的包夾張梁。


    張梁連聲大吼,毫無懼色,斬馬刀上下翻飛,以攻代守,力敵二將。


    三匹戰馬殺了一個丁字形,不知不覺三將又戰了三十迴合,還是沒有分出輸贏來。


    周倉也被傅幹和鮑忠擋住了,無暇他顧。


    張梁和周倉都是勇冠三軍的猛將,可他們隻顧著逞個人武勇,對全局的指揮卻差強人意,難以令人信服。


    傅燮不停的命人揮動令旗,漢軍將黃巾兵切割成一小股一小股,不停的蠶食著義軍的力量,無論是全局,還是局部的戰場,義軍全麵陷入被動。


    登城觀戰的張角,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見義軍形勢不利,死傷慘重,急忙下令:“鳴金收兵!”


    想不到,盧植死了,漢軍依然有如此驚人的戰鬥力,素來謹慎持重的張角,憂心忡忡,對漢軍變得更加忌憚。


    站在張角身旁的張寧,對戰場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幾乎所有的隊伍都亂了套,唯獨楊凡的隊伍,像個握緊的拳頭,始終凝聚在一起。


    聽到鳴金的銅鑼聲,黃巾兵潮水般紛紛後退,漢軍瘋狂掩殺,義軍轉眼又留下了上千具屍體。


    張梁悶悶不爽,他正殺的過癮呢就退兵了,這讓張梁很不甘心。


    見到張角,張梁依然不停的抱怨,張角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怒聲訓斥道:“別隻顧著自己廝殺,你沒看到嗎?你的隊伍成什麽樣子了,這一戰你傷亡多少,你心裏沒數嗎?”


    張梁不服氣的哼了一聲:“我的隊伍剛剛補充了不少新兵,他們上了戰場難免慌亂無措,出現傷亡這也是難免的事情。”


    “閉嘴!”


    張角勃然大怒:“新兵老兵有什麽分別,大家的命都是一樣的,你忍心讓他們跟你白白送命嗎?”


    張寧也暗暗歎氣,三叔什麽都好,就是性情狂暴,脾氣急躁,根本就不聽勸,一上了戰場就隻顧著向前衝殺,別的事情什麽都不管。


    要不然,父親也不會把下曲陽交給二叔,而三叔隻能跟在父親身邊,卻始終難以獨當一麵。


    即便有父親在旁約束,三叔依然屢屢出錯,幾戰下來,讓義軍付出了極大的傷亡。


    張角果斷下令:“從即日起,四門緊閉,嚴守城防,膽敢有擅自出戰者,嚴懲不貸!”


    張梁沒有辦法,不情願的迴了一句“我知道了,大哥!”


    等張梁走後,張角長長的歎了口氣,張寧忙上前寬慰:“父親,我想很快潁川和南陽就會傳來捷報。”


    張角點點頭:“波才和張曼成可比你三叔穩重的多,哎,若不是身體有恙,我寧願自己帶兵,你三叔實在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張梁的脾氣從小就這樣,屬火藥桶子的,一點就著,誰勸也沒用。


    楊凡迴城後,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僅僅才小半天的功夫,他的隊伍就死傷了700多人,有很多潛力不錯的新兵,還沒來得及成長起來,便把命丟掉了,大大小小的頭目也死傷了七八個,曲長侯順此戰英勇陣亡。


    迴到營地,唿唿啦啦,大家都躺在了地上,有的累壞了,有的嚇壞了,有的受了傷身上實在沒有力氣。


    傷勢比較嚴重的,楊凡用軍功給予治療,稍微比較輕一點的,讓那些女人幫忙包紮。


    那幾個老人,這下又有得忙了,死傷這麽多人,自然要好好的統計一下。


    “草根!”


    “在!”


    “去催一下,讓人把飯菜抓緊時間送來,先讓大夥把肚子填飽。”


    “喏!”


    草根答應著離開了,不一會,去而複返,說道:“頭領!人公將軍正在氣頭上,根本就沒下令做飯。”


    “什麽?”


    楊凡氣的直咬牙,就算打了敗仗,難道大夥就不用吃飯了嗎?


    打敗仗,又不是將士們的責任,要懲罰,也應該懲罰張梁他自己。


    “隨我來!”


    楊凡氣唿唿的帶人去了火頭營。


    那些負責做飯的夥頭兵,正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閑聊打屁,楊凡沉著臉走了過去。


    “誰是這裏管事的?”


    到了近前,楊凡嘭的一把,抓住一個夥頭兵,劈頭蓋臉的問道。


    “你誰啊?放開我。”


    楊凡手上驟然發力,掐的那人麵色紫漲,幾乎喘不過氣來,手刨腳蹬,拚命的掙紮。


    “你們要幹什麽?造反嗎?”


    其他夥頭兵橫眉立目,似乎想要出手,鐵錘把眼一瞪,怒道:“誰過來,我整死他!”


    草根的臉上也劃過一絲殘酷的冷笑:“知道這位是誰嗎?他就是生擒漢軍主帥的楊凡,你們想找死嗎?”


    不一會,夥長馬六從遠處跑了過來,見這邊劍拔弩張,氣氛非常緊張,馬六一邊喊,一邊往這邊跑“怎麽迴事?”


    “夥長!你可來了。”


    那些夥頭兵見馬六來了,頓時有了主心骨。


    有人指著楊凡,對馬六說:“這些人來我們火頭營鬧事。”


    楊凡冷眼掃了過來,那些夥頭兵嚇的一縮脖子,麵對楊凡身上驚人的殺氣,嚇的都不敢跟他對視。


    “我是這裏的夥長,有什麽事跟我說。”馬六邁步來到楊凡的麵前。


    楊凡上前一步,二話沒說,一拳狠狠的打在馬六的麵門上。


    馬六嗷的一聲,一點防備都沒有,登時滿臉開花,眼前直冒金星,鼻梁骨也快要斷了,血蹭蹭的往外流。


    楊凡罵道:“我們在前線奮勇殺敵,你倒好,帶著你的人在這裏優哉快活,連飯也不做,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盡管張梁沒下命令,可楊凡依然非常不滿。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老爺們下地幹活,家裏的妻兒最起碼也得把飯菜準備好,把熱水燒好。


    可這些夥頭兵,不是曬太陽,就是有說有笑的閑聊胡扯,根本就沒理會殺敵的將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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