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無心是被痛醒的。


    她驚坐起身,掀開衣襟,昨日剜去的蝶蠱又重新長了出來!


    伸手按按太陽穴,做了好久的夢,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腦子裏一片混沌。


    坐了好一會兒,起來換下了身上汗濕的裏衣。


    等她出去空間外麵,已是半夜。


    朦朧月色下,雜亂的腳步聲不時地響起。


    無心索性也往正院那邊行去。


    庭院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人影層層攢動,都在交頭接耳,細細碎碎說著什麽。


    無心了然,這些應該都是花先生召集迴來的紫雲仙宗弟子。


    見她進來,花問月迎了過來,“宗主怎麽這麽快就起來了?是不是驚擾到你了?”


    “沒有。人都到齊了嗎?”無心看向庭院中的眾人,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也在打量她。


    “到齊了。我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等下再去收點東西就可以隨時啟程。”花問月言語之間掩藏不住的小激動。


    “好。”無心往前走了幾步。


    下方的人齊齊向她俯身行禮,“見過宗主!”


    “諸位不必多禮!”無心說著,移步下去,走過服色各異的人群跟前。


    “想必花先生已與諸位說過今日聚集在此的目的。此番迴歸,重建紫雲仙宗,於在場諸位而言是機遇,同樣也存在著危機。我不希望,也不允許有二心之人,混入我們宗門。”


    無心緩緩繞過人群,腳步頓住在一位青年男子跟前,“自行站出,找花先生領罰,或許還有生路可還。”


    全場噤聲,一片肅然,都在猜測真有什麽人混了進來?還是新來的小宗主危言聳聽,無中生有?


    無心摩挲著掌中一片冰涼的宗主令,繼續道,“若是讓我動手,至少也要神魂俱滅。”


    涼沁沁的話語飄入耳畔,垂首的青年男子,眼角餘光瞥過站在麵前的小宗主,他轉了轉眸,忽然發聲,


    “宗主初來乍到恐怕不知,在場的師兄弟們都是一路追隨紫雲仙宗多年。我們曆盡千難萬險還站在這,足以證明我們對宗門的一片忠心!宗主如此說,豈不令人心寒?”


    站在前列的顧千雲迴頭看了眼說話之人,心中默默為這位師兄點了根蠟,若是有看到今日傍晚宗主大發神威的場景,怕是給你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用這種輕蔑的語氣與宗主說話。


    花問月的神色也凝重下來,這麽多年來,莫非真混入了異心者?和小宗主相識時日不多,但她並非多話之人。


    花問月亦耐下性子等著。


    倒是其他人,三三兩兩地唿和應著那位青年的話語,言語之間頗有被質疑的不滿。


    無心也不著急,散開的神識力將每個人的細微神情盡數收入眼中。


    這時,站於青年男子身側的一位大叔站了出來,“宗主好眼力,竟是認出我來了?”


    手中的宗主令燙了一下,無心偏過頭看他,淺笑不語。她是認出這人了,當日在毒醫穀看到的其中一位長老。


    不過,她等的不是這人。


    “弟子黎越,此前是為了尋迴紫陽師叔祖的手劄,才會潛伏在毒醫穀多年。”


    此話一出,眾人都紛紛議論起來,原來大家都不知道這一迴事。有人信,也有人質疑。因為毒醫穀實在是個罪惡聚集之地,大家看他的眼光多少有些變色。


    無心點頭,認真與他說,“我信你。”


    黎越聞言,恭敬行禮,“多謝宗主。”


    “宗主如何確定黎越可信?要知道加入毒醫穀的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他又待在毒醫穀那麽多年……”


    無心看向插話之人,雙魂者?


    “本宗主如何確信,無需向你匯報。”


    “我…我…”那人唿吸微滯,我了個半天說不出話。


    黎越也將大家的反應看在眼中,往前一步,大聲說道,“我黎越在此立下心魔誓言,今生今世忠於紫雲仙宗,絕不二心!”


    一道紅光隨之落入他的眉心。


    黎越堅定的誓言鏗鏘有力,落入每個人的耳中,全場瞬間寂靜無聲。


    心魔誓言,哪怕是成仙成神之後再生二心,也依舊還有絕對的約束力。


    有了黎越開頭,大家也開始接二連三地立下誓言,自表忠誠。


    此起彼伏,兩百多道的聲音。


    宗主令燙得灼手。


    待到安靜下來之後,無心又問,“還有嗎?”


    無人應答。


    她忽然揮袖,長鞭滑出,卷過跟前的那位青年男子,扔到最前邊。


    神火築起,把那人困得嚴嚴實實。


    腳邊忽然升起的火焰,嚇了花問月一跳。小宗主可真是,一言不合就玩火。


    那人迴過神來,扶腰站起,猜測自己是因為沒有立誓才暴露的,無可辯駁。


    神火雖然沒直接燒到他的身上,但也炙烤得他神魂疼痛。


    他開始咒罵,惡毒的詛咒將紫雲宗門上上下下全給說了一遍。


    無心沒有理會他,往後麵的人走去,也將那位雙魂者送到了最前麵,不過沒有扔進火圈裏,隻是把他定在那裏。


    “宗主,我剛剛也立下誓言了啊!我旁邊的師弟可以為我證明的。”


    “我確實聽到楊瑞師兄立誓了。”後麵站在雙魂者左手邊的人,舉著手說。


    無心看向眾人,“我雖不要求諸位都做個絕對良善之人,但也容不下大奸大惡之輩。”


    她抬手一道星沌之力打入雙魂者體內,又引了手中古玉印記的一道力量。


    一白一黑,兩道魂體,現出在大家眼前。


    黑的那道,纏滿了無數血絲。都是修煉之人,自然都懂得這個意味著什麽。


    倒是被壓製其下的那道弱魂,雪白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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