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們中的是弑神隱。”妖蓮傳音入耳。


    “弑神隱?”君無心知道這是神級迷藥,但還不知道具體名字。


    “上界也隻有邪修才有的,用以獵殺神君的禁品。”


    不過出現在這裏倒也不奇怪,畢竟能被打入這裏的,除了被故意殘害的正派神者之外,大多都是惡事做盡的墮神、邪靈。


    當然其他某些悄悄逃進此地躲避禍事的,則另當別論。


    妖蓮的話,讓君無心的心中涼意四起。她倒是還好,體內的毒素正慢慢被自動化解吸收,神識也恢複過來。


    她擔心的是顧千雲,同時也疑惑他怎麽被盯上了還不自知。


    放出神識力,小心翼翼地飄到旁邊的顧千雲身上。


    兩隻猛虎感知都極其敏銳,幾乎同時迴頭,看到背上的人毫無動靜,才放心地迴頭。


    “欸!磊哥!勇哥!你們怎麽帶著兩個人上山啊?老大不是說抓一個問問就成嗎?”一道粗獷的男聲由遠及近。


    “這兩個人一道來的,就順手一起抓上去得了,省得丟一個迴去通風報信。”


    粗獷的男聲呸了一聲,“直接切了不就得了?還怕她報信。哥你也不嫌麻煩!


    咦?……不對啊!我瞅著這女的側麵,怎麽像老大拿的那畫像裏的人?可讓我瞅瞅仔細了。”


    他說著就要上前翻看君無心的臉,被其中一個守衛踹開了,“滾滾滾!別耽誤哥正事!”


    守衛手一揮,白虎跨過那粗獷青年,氣昂昂地走了。


    君無心悄無聲息地挪了一張定時炎爆符到那人身上。


    地上的粗獷男對她的小動作毫無所覺,看他們走遠,用力啐了一口!


    “小氣巴拉的勁兒!不就想蹭你們點酒喝怎麽啦!活該你們一輩子發不了大財!娶不了媳婦!”


    不過,他的咒罵注定不會靈驗了。那兩個守衛今日就領到了重賞。


    一人五千顆靈石,就連那兩頭黑白虎都領了十頭大肥靈羊,美美地飽餐了一頓呢!


    ……


    兩守衛一到山上,就依照命令直接把君無心他們兩人關進地牢,以防止他們逃跑。一切安排妥當後,才去複命。


    唐山主得知這麽快就有結果,趕緊派人去地牢裏核實真假。


    原來是那毒醫穀的長老,秦老毒出來抓人,不想君無心一出城主府的山頭,就進了花問月的引路陣。


    一路的蹤跡全都被陣法自動抹去,一絲氣息也沒有留下。


    秦老毒原想借唐獸山的靈獸來尋人,但期間因唐山主想要抬價,特地提到一嘴,近日那清月酒樓的小二哥也要來采買靈獸。


    秦老毒左右思量,在沂洀城中能讓一個人瞬間失去蹤跡的,多半也隻有花問月可以辦到,說不得那兩個人還和清月酒樓有關係。


    思及此處,他也就很快改變了繼續出去尋人的主意。


    見唐山主愛財,他便花高價收買了唐山主,反正毒醫穀最不缺的就是靈石。


    而他自己則幹幹脆脆地來了個守株待兔。就是誰也沒想到,這兔子居然來的這麽快!


    唐山主的親信是風靈根修煉者,即便沒用靈力,動作快起來也如同一陣風過。


    他很快就帶著畫卷迴來,“稟主子,那女人還真是畫上之人!”


    得到了確切消息,唐山主高高懸起的心落迴肚子裏了。驚喜之餘,還是覺得這事有點太容易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能勞動秦老毒出手的人,必定不會是等閑之輩。


    可這秦老毒前腳才剛布置好陷阱,後腳獵物就撞上來了,簡直匪夷所思。


    他還是又問了句,“當真?”


    “當真,屬下核實過了!她已經醒來,除了迷藥影響得氣息萎靡一些,氣勢上和畫中之人略有點出入,容貌是完全一致的。”親信十分肯定。


    “哈哈,那還真是趕巧啊!原來隻是想抓個小夥計來問問那女人藏匿的蹤跡,沒想到她倒是一同送上門來了!”


    “秦老毒的目光果然犀利,那女人還真和清月酒樓關係不一般呢!”


    唐山主一想到事成之後,就會得到唐老毒付的大筆靈石和藥物,整顆心都興奮得飛起。


    親信見此,不由低聲提醒他,“主子,那秦長老給的畫像裏麵可還有一名男子,據說實力深不可測,而且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


    屬下以為,我們還是盡早將地牢裏的女人,送與秦長老自行處置,免得留著夜長夢多,等那人尋仇上門,更是徒增傷亡。


    至於清月酒樓的小二哥那邊,如今已經不用找他問話了,不如直接與他說是誤會一場,隨便安撫一二,將此事揭過,省得那清月老板……”


    後麵的話,他沒說下去,但是唐山主的心中了然。


    那清月酒樓的老板花問月,也是個極其難纏的主。惹了他,就等於惹了大半個神罰之地的勢力。


    若非秦老毒給的好處足夠誘人,他還真不想動清月酒樓的人。


    尤其是自己山中還與清月酒樓有著長期的交易關係,積累下來也是一筆不菲的靈石收入。


    唐山主走來走去,手上微微出汗,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兵行險招了。


    他定了定神,“秦老毒說事後會給他服用藥物,讓他忘了這事,應該沒問題的!”


    親信頷首,“但願如此。那現在呢?”


    唐山主略一沉吟,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加強山中防守。我先去秦老毒那邊一趟。”


    “是!”親信領命退下。


    唐山主也大步流星出了正堂,往後方的客院匆匆行去。


    ***


    陰暗的地下牢房中,君無心與顧千雲兩人被關在一室。


    空氣裏彌漫著混濁的氣味,甚是難聞,君無心凝神屏蔽了嗅覺。


    轉頭看了眼地上,厚厚草堆上還在昏睡不醒的顧千雲。


    他身上的弑神隱似乎被他的契約獸給吸收了,並沒有傷到神魂。


    吞山獸,是個不簡單的獸呢!


    四周的牢房裏,三三兩兩地間隔關著一些氣息奄奄的人。


    整個牢房裏,寂靜得隻能聽見幾聲輕微的喘息聲。君無心猜測,他們大抵也是中了某種迷藥。


    斜對麵的一個牢房裏,時不時地探來探索的目光。


    當君無心側首直視過去之時,裏麵的兩人又紛紛低垂著腦袋,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君無心狐疑地收迴視線,轉身不再看他們,不過,她留了道神識暗暗留意著他們的舉動。


    果不其然,那兩人又是探頭探腦地偷看這邊,而且看的還是地上的顧千雲。


    瞧著他們眉宇間不經意流露出的憂色,並不太像隻是當他是萍水相逢的小二哥而已。


    莫非是相熟之人?


    她又看了眼地上躺屍的顧千雲,給他把了個脈,體內的藥效已經全部退散。


    算著時辰,他也差不多該醒了。


    她拿出一枚八級補靈丹,捏住他的下巴往下一扣,把丹藥給他丟入口中。


    哢吧一下,合上他的下巴。


    顧千雲醒了。


    兩排牙齒磕得痛醒的!


    他睜眼就對上一張黃澄澄的符紙,上麵烏七八糟的鬼畫符,驚得他心肝脾肺腎都顫了顫,小宗主是給他超度了嗎?


    嚇得他立馬支起身子,差點兒撞上君無心腦門兒。


    “我看你久久不醒,正想給你貼張清醒符呢!”君無心晃了晃手中的靈符。


    顧千雲呆了呆,“這是清醒符?”


    “不然呢?”


    “我還以為是送走符。”


    “……”


    君無心二話不說,將手中還未收起的靈符往前一湊,直接貼他額上了。


    還是得醒腦子。


    顧千雲隻覺得一大盆冰水灌進腦袋瓜裏,靈台好一陣涼沁沁的。


    隨後,額上的靈符自行脫落,化塵消散了。


    他緩了好幾個唿吸的時間,才把腦仁上的涼意散去。


    扭頭看了看四周,迷茫問道,“這是哪裏?”


    “唐獸山,地牢裏。”


    “什麽!唐鳴鶴那個老東西的膽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肥了?竟然敢暗算我們!!”


    “可能是因為我。”


    君無心迴想到路上聽見的那些閑言碎語,大概可以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拚湊個七七八八了。


    顧千雲把和小宗主的兩次見麵略翻了翻,也就明白,大抵是上迴她在清月酒樓的事惹的禍。


    可是這關唐鳴鶴什麽事?他怎麽敢和清月酒樓作對?


    顧千雲伸手拍了拍欄杆,哐啷哐啷的,響徹整個封閉的地牢,還帶著迴音。


    引得各個牢房裏要死不活的人們,全都齊齊朝他投來“注目禮”。


    也把斜對麵兩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君無心碰巧與他們對了個正著。


    目光相匯間,“……”


    收到眾人矚目的顧千雲,訕訕地收迴手,“這個好堅固,我們怎麽出去?”


    君無心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你可認識那兩人?”


    顧千雲聞言,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斜對麵,冷不丁地對上一雙熟悉的眉眼,驚了他一跳,“安崎哥!”


    斜對麵牢房中的人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連忙低下頭,繼續裝鵪鶉。


    “宗主,他們也是紫雲仙宗的弟子。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才一段時日不見而已,安崎哥和邵祥哥怎麽就變成這副鬼樣子了?”


    君無心看了下那邊的兩人,頭發半白,老態龍鍾。他若是不說,她隻以為是垂暮的老者而已。


    她皺眉,環顧一圈地牢的牆,輕聲說道,“應該是神罰吧!關在這裏麵,沒有一絲靈力可以吸收,身上的東西也被他們沒收,沒有靈石可以修煉。”


    顧千雲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手上的空間戒指不見了!“混蛋!我存了好多年的靈石啊!”


    財迷小二哥,心碎成四五瓣了,那麽多年的算盤白打了!


    “在這!”君無心遞給他一枚戒指,正是先前進地牢前的那道檢測屏障時,悄摸幫他收起來的。


    顧千雲喜出望外,藏好戒指後,收斂住神色,看向斜對麵。


    “這裏好像沒辦法神識傳音,怎麽辦?”


    君無心也試了試,在這個牢房內沒有問題,但是傳出去卻是傳不遠。


    這個地牢還真是精心打造的,不僅隔絕靈氣,連神識力也阻隔了。


    她心念微動間,取出一張傳音符,雖然被隔絕了,不能遠程使用,但是存幾句話還是可以的。


    君無心凝神點開靈符,遞給顧千雲,“你要說什麽快說,完了後直接把紙丟過去就可以了。”


    “太好了!多謝宗主。”顧千雲拿著靈符就開始一通說起,又是問他們發生了何事,又是介紹自己和老板遇到小宗主的事情。


    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了,他將靈符朝斜對麵的方向一丟。


    靈符輕飄飄地落在他跟前的地上。


    “……”他看看君無心,不是說丟過去就可以嗎?


    君無心撿起傳影符,將之折成紙飛機,最後一個哈氣——紙飛機穩穩地飛向那頭的牢房中。


    顧千雲抿了抿唇,問道,“宗主,最後那一口氣,是仙氣嗎?”不然怎麽這般精準無誤地飛了過去?


    君無心一愣,最後一口氣,鬼的仙氣。


    那不是上輩子爺爺教她玩紙飛機,都要哈一口氣的嗎?


    習慣成自然。


    那邊的兩人看到飛來的奇怪小玩意兒,有些驚訝。伸手一碰,靈符裏麵的聲音就傳到耳中。


    兩人好半晌才迴過神來,朝著君無心這邊俯首行禮。


    君無心感覺到令牌震動,對他們輕點了下頭。


    那兩人正要拿著靈符迴話。


    恰逢此時,地牢裏響起啪嗒啪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兩個看守地牢的人,邊走邊喊,“都給我安靜點!盡吵你大爺我喝酒!”


    他們徑直去了斜對麵的那間牢房,“你們兩個!都給我出來!”


    窩在牢房裏的其中一人,悄悄地將手中地靈符捏成小紙團,趁著咳嗽的時候,吞進腹中。


    一陣叮叮當當的開門關門聲之後,兩人被帶了出來。


    顧千雲著急得想要起身。


    君無心按住他的肩膀,“你還想要再來一道清醒符嗎?”


    顧千雲搖頭,再來一道,會把腦子凍壞的。


    “那就稍安勿躁。”


    他點頭,正襟危坐。


    君無心則閑閑坐著,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路過這邊牢房門口。


    她指尖微動,兩道追蹤符悄無聲息地鑽入那二人的袖間,緊緊地印上他們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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