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過後,悶熱的天氣逐漸變涼。


    永城幾十裏外,一行人在官道上快馬加鞭。


    打頭的男子手拉韁繩,身騎高頭大馬。


    男人身穿淺灰色窄袖勁裝,腰束革帶,武人的利落打扮將他寬肩勁腰的好身板展露無遺。


    跨馬疾行,連夜不休,不停趕路的不是旁人,正是柳家二公子柳文遠。


    “ 路途不出意外,看樣子今天我們便能趕迴永城。”


    亦能趕得及大公子的婚宴。


    四蹄落地,踩踏在地上,秋天幹燥,幹涸的塵土自馬屁股後激起一圈灰塵。


    抹了抹洇濕額角的汗水,不舒服地抿了抿幹涸的秋風日曬下起皮的嘴唇。


    柳自風吹日曬日漸黝黑的臉,對著前方快馬加鞭的男人小聲試探道。


    一雙寫滿精明的眼掃向前麵人的背影。


    話音落下,仔細觀摩著那人的背影,以期猜測前麵那人的心中所想。


    可惜等了片刻,前方快馬揚鞭的人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一樣,隻是一味沉默的打馬向前。


    作為柳家的家生子,柳自五六歲時被老爺逮到了二少爺身邊。


    那以後作為柳文遠的貼身仆從,柳自憑著多年來與柳文遠的相處,他知道柳文遠此刻的心情不能算好。


    二少爺此次出門公幹,本預定十月中旬才能迴家,結果愣是提前了大半個月,隻因大少爺要成婚了。


    這兩人上次分別也才在大半年前,誰能想到這次見麵居然是為了迴來參加兄長的結親儀式。


    柳文遠的確如柳自猜測的那樣,心情十分沉鬱。


    自幾日前先後接到父親乃至哥哥的家書。


    父親的家書中言語輕快,笑言他哥哥得了個天賜的好情緣,唯恐夜長夢多,須早早製備三書六禮,與那名從天而降的女子早早完婚。


    哥哥的家書中,筆墨描畫間更是喜不自勝,焦急又喜悅,言談中似是生怕自己這位妻主一個錯眼,不防備,被別人搶去似的。


    總之兩人都一反之前的沉穩,像是被天降珍寶實實打在了頭上,喜不自勝,滿心喜悅,混沌不清的模樣。


    看的端坐長案邊的柳文遠滿心焦急。


    他從筆墨言語之中窺探一二,便料定他那位遠在都城未曾謀麵的嫂子不是無能之輩。


    否則怎會在短短時日,贏得了哥哥和父親親自對她的大加讚歎,這本就是一反常態之事。


    要知,哥哥性情沉穩,父親更不用多說。


    這般想著,眉頭緊鎖的男子,手上的馬鞭自馬屁股打下,一聲吆喝“駕”。


    馬兒吃痛,腳下四蹄生風,飛馳極速。


    柳府大門兩邊,架起了兩個長梯,梯子斜斜倚靠在兩邊的牆沿。


    上了梯子的人,從下方伸手接過貼了大紅喜字的紅燈籠,往兩旁上方的門角對稱插入。


    下方,柳府漆紅的兩扇大門,中間各貼了一張紅彤彤正正方方的喜字。


    大門朝裏的院子裏,屋裏更不用多說了。


    枝頭掛滿了飄帶紅綢,洋洋灑灑一路,哪棵樹都別想落下。


    朝裏走,坐在寢室外間的雲昭起身,平平抬起兩側的胳膊。


    方便人量體裁衣的雲昭,臉上的目光好奇地打量從府外請來的女裁縫。


    女裁縫今年不過三十有一,在都城裏經營著一家專為貴女定製成衣的錦繡閣。


    而她是閣裏的女掌櫃,因其手藝精湛,又同為女子,不少大家貴女特意要其上門,量身裁衣。


    柳府的總管前幾日差了小廝去錦繡閣來請她上門製衣。


    當時永城內內外外早就傳遍了柳府大少爺迴來,不消幾日,懇求陛下賜婚的風言風語。


    三娘心裏也好奇,恰巧那幾日不太忙,她便在今日過來了。


    攜工具,登門拜訪的三娘,恰巧遇見了柳府裏裏外外的下人在忙碌。


    闔府上下,到處紅綢,紅燈籠,裝扮得煞是喜慶。


    慢慢被人領進門,身後跟著自家繡娘的三娘嘴上不說什麽,心裏還不免嗔怪道。


    這柳家的大少爺太過急於抱得美人歸了。


    要知他求得陛下賜婚是在八月中旬,現在快至九月中,三書六禮,加急籌備,多忙活人呢。


    等三娘被小翠迎進了門,她不那麽想了。


    傾城國色的大美人,不光那粗俗的男子看得心動,她這女人看了也同樣心躁不已。


    天可憐見,好不容易積了八輩祖宗德行,找個如此容貌綺麗,氣質脫俗若日月之輝,春華之茂。


    若不趁此機會攥在手心,軟聲細語輕哄甜蜜的話。


    將美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仙子,哄騙地拖迴被窩裏,自私蓋住,寶貝藏緊了。


    若是一個不慎,讓外麵豺狼虎豹發現。


    前赴後繼跑來跟自己搶,那種愚蠢的行為,才是明晃晃的傻子呢!


    瞬間非常理解柳文清急迫感的三娘,測量完雲昭的腰身,拿著軟尺的她微微後退兩步,眉眼帶笑地打量著眼前漂亮至極的準新娘。


    雲昭和柳文清定下婚約本就匆匆忙忙,偏偏言玉那日的舉動越發加劇了他心底的焦慮不安。


    時時刻刻壓迫在身上的急迫感,心底的不安定處處鼓噪柳文清。


    在得到了雲昭的同意後,這幾天休沐,男人操心忙碌裏裏外外所需要籌備的婚事。


    大大小小,皆親自過問,過手,方可安心。


    ————


    柳文遠騎著快馬趕到柳府門前,旋身下馬之時,日頭已經到了中下午,秋老虎的勢頭轉弱。


    他將馬的韁繩隨手擲給了房廊前,看見他後急慌慌跑下台階的門房。


    三步並作兩步地跨上了大門前的台階。


    走至大門前,他抬眼一看。


    映入眼簾的便是,兩道大門中間偌大的喜字,及大門兩邊的門上方貼喜字的紅燈籠。


    醒目顏色,明晃晃在他眼前晃悠。


    熟悉多年的家門,見此情景,居然莫名生出了些許陌生之感。


    心情陡然不愉的男人,清晰的下頜,輕薄的唇微不可見地拉出刻板的直。


    柳文遠作為劉文清同父同母所出的親兄弟,他的容貌有七八分像自己的哥哥。


    熟悉兩人的人若不仔細分辨,很是容易搞混兩人的身份。


    他們倆身形相似,都是那種寬肩窄腰大長腿的體型。


    因為常年在外奔波,行軍打仗或在都城大營裏操練軍隊。


    常年鍛煉出了一身結實緊繃的腱子肉。


    若是有什麽不同的地方,大概是柳文清的唇比之弟弟的稍稍厚一些,狹長的眼尾微微下垂,顯得人更寬厚可親。


    柳文遠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加上薄情的唇,比之寬厚近人的柳文清,顯得更加精明,鋒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深陷修羅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雨後草地的味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雨後草地的味道並收藏快穿之深陷修羅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