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婉透著清冷的嗓音自馬車簾子後前響起。


    吃完了柳將軍親手捧來的烤肉,手捏著帕子擦擦嘴。


    絹帕抹過淡粉的唇瓣。


    一旁櫃子上點著昏黃的油燈,豆粒大的光,影影綽綽,照不分明。


    一旁的柳文清,就著尚不分明的光。


    白日沉穩犀利,時刻警惕,不時閃現血腥戾氣的眸子,分明看癡了一般。


    他如狼似虎的眼眸,死死不離鎖在大美人俏美的瓊鼻下。


    瑩潤白玉的指腹,掐著帕子,柔軟的絹帕,悠悠廝磨而過的粉色唇瓣。


    “柳將軍,這些時日多謝將軍照料,雲昭自是不勝感激。”


    馬車儲備的飲用水不夠,照顧大美人吃飯後。


    這些天寸步不離的小翠,這才依依不舍地下了馬車。


    大美人身嬌體柔,小翠顧忌她喝涼水對身體不好。


    總是抽大部隊休息的時候,燒些熱水為她準備。


    小小的馬車,簾子蓋得緊,逼仄的空間,高大的男人,占據一大片位置的他,醒目的厲害。


    更何況男人打得火熱的目光,明目張膽,燒得失神,無措放下帕子的雲昭。


    “雲姑娘不必多禮!”


    柳家,鳳鸞國的武將世家。


    柳家的男人,擁有千錘百煉鋼鐵般堅硬的意誌。


    性格同樣如鋼鐵相似,冷冰冰,不受都城貴女的喜愛。


    行軍多年,心係家國安危在身的柳大將軍,不曾在意旁人旁枝末節的廉價喜愛。


    他不在乎那些貴女對於自己的看法。


    此身既已許國,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軍人最高的成就,是他終生的追求。


    年少時許下淩雲壯誌的柳文清料不到,命運故意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遠赴邊關,保家衛國的鐵血將領,居然在遙遠的邊塞,偶然遇見他心儀的姑娘。


    這是天賜的緣分。


    與沉穩的表麵不符,單方麵對美人一見鍾情,匆匆一眼,腦內風暴。


    分家,置辦宅子,宅子內的裝飾,吩咐能工巧匠以求打造合乎美人喜好的宅院。


    成親,生子,婚後努力上進,將自己小半輩子家產盡數上交。


    暢想的美好,嘴角不自覺露出傻笑。


    柳將軍行軍多年,性冷。


    無奈,三言兩語,絞盡腦汁,男人斜對對麵的大美人,望而卻步


    啞巴就是啞巴,愣子就是愣子。


    想了半天,被人絕頂美貌吸引的男人。


    張張嘴,半響憋不出一個屁來。


    不成器,村裏的土老帽張開眼,看不著世麵。


    說不出話怎麽辦,那就靜靜的當個觀妻石。


    想明白的柳將軍索性不為難自己的嘴。


    眼神從剛開始的飄忽,有些抑製本能侵略欲的收斂。


    後來,控製不住本能,索性放下枷鎖,直勾勾的目光,癡癡然。


    肉麻麻的纏繞馬車另一邊,端坐的大美人皎白雍容的美人麵上。


    以眼作嘴,傳遞滿腔真情。


    侵略露骨,黑黝黝的眸子,不知是不是雲昭的錯覺。


    被人直白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別過頭,避開。


    露出燭光下,氤氳暖光的瑩潤側麵。


    下一息,在柳將軍染上癡迷的眼中。


    清塵不染,平添一分嬌羞媚態的仙女。


    鼓動的心髒,那一抹不勝風情的嬌羞,特別迷人。


    寬大的指節愣愣覆上胸前,隔著冷硬的盔甲。


    心髒突突突,小兔亂撞的柳文清多麽希望這一秒拉長些,再長一些。


    他能對著美人看一輩子。


    心思漫漫的他,野獸驟然緊縮的瞳孔,盈滿美人嬌羞的情態。


    幹涸的口腔,隨著口中咽下的動作,領子下,上下滾動的喉結。


    一時間,小小的馬車,除了飄忽的燭光。


    癡了的男人,咽下的口水聲。


    落在受不住別開眼的雲昭側著頸子上的耳朵裏,是那麽的震耳欲聾


    羞赧的臉紅脖子粗的某人,心底小人雙手掐腰,優雅咆哮。


    這人眼莫不是定在她臉上的釘子,眨都不帶眨的,活像山林裏,空了三天肚子的惡狼。


    真真嚇人。


    令失憶的雲昭糾結的是。


    此後的每天,男人見縫插針,逮到休息的空檔,等不及地往她簾子裏鑽。


    她的救命恩人不幹什麽,一日三餐,堂堂大將軍親力親為,親自送飯之外。


    趕路途中留意遇見小姑娘喜歡的物件,長在茂密山林裏,新鮮現摘的野生果子,路邊生命力頑強,盛放嬌豔的花朵。


    那人大步闊首,粗糙的雙手,捧著小玩意。


    小玩意被他的大手襯得小巧。


    冷凝的眉眼,掀開綠綢的車簾子,引頸,眼巴巴聞著味找過來。


    看向端坐馬車,或品茶,或看書的大美人時。


    冷凝的眉眼,瞬間轉換成冰山化水的溫潤。


    饒是作為失憶,腦袋空空,隻記得自己名字的雲昭。


    滾球的說。


    她隻是失憶了,並不是腦子傻了。


    看守美人一旁,整理行李的小翠,從裏麵拿出早早準備好的帷帽。


    趕路一個多月,以現在的腳程算來,軍隊不日便可到達鳳鸞國的都城。


    擔心大美人安危的小翠懷裏放著帷帽,抓住不放手的緊張姿態,引得雲昭莞爾一笑。


    寬心的大美人,立刻將柳文清單單針對她一人的詭異態度拋擲腦後。


    每次她下馬車,小翠總是如臨大敵。


    慌慌忙忙翻出帷帽,將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才勉勉強強皺著眉頭,不離左右,陪她出去。


    不期然,念起同小翠一般作為的柳文清。


    無奈接受地搖搖頭,前幾次推說失敗,被目標一致的兩人憂愁的眼看過一次。


    毫無辦法,索性放任他們這種行為的雲昭。


    餘光無意瞥過一旁守著她的小翠。


    摸了摸臉的她,心中冷不丁冒出突然的念頭。


    難道,我真的醜的難以見人!


    作為此次大捷的主將,柳文清可謂是萬眾矚目的耀眼存在,大軍進入國都。


    鮮衣怒馬,百戰百勝的大將軍,身騎高頭大馬,身披鎧甲,身後的紅色披風鮮豔如血,迎風飛揚。


    永城的整條主道兩邊站滿了聞訊前來迎接英雄的百姓。


    雖然也曾注意整齊的隊伍夾雜突兀不合時宜的馬車。


    大喜事衝昏頭腦的沿街百姓,全部關注盡數集中前方保家衛國的英雄。


    偶然發現的百姓,也隻是和身邊的親人小聲好奇嘀咕兩句。


    並未將小小的疑問放在心頭,任由它滑落。


    “老爺,老爺,大少爺騎馬快到家了!”


    柳府,管家柳三接到門房小廝出傳來的好消息。


    年過四十,大少爺平安歸家的消息衝昏頭腦的管家,身上哪裏還有半分一眾小廝麵前的威嚴莊重。


    撒丫子的他,跑得比兔子還快。


    剛跨過門坎,大堂,坐不住身的現兵部尚書柳懷民忙不迭起身,大步迎人至門前。


    “那還等什麽,走!一起去門口迎接清兒。”


    “可惜了他弟弟尚在外麵辦差,兄弟兩人半年未見了吧!”


    感歎著,腳下的步子一點不見慢。


    身後老管家氣喘籲籲的跟著,心中不由讚歎,不愧是他家老爺。


    體格棒棒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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