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教授現在迴來,中和堂也難以立馬恢複原來的興隆,哎,更何況,他現在還不知道瀟灑到哪裏去了呢!”


    於冠群說這話的時候,搓著手,有些垂頭喪氣,同時又有種臨危受命的感覺。


    “真有這麽嚴重?”


    滿庭芳不敢信以為真,她此時心裏有些打鼓,眼見了王三豐公司的瞬間傾覆,她實在不願意再看到中和堂也無辜夭折。


    “我們的問題不在醫療,而是人!你想想,大家都覺得老板逃跑了這個行為,是一種對債權人不負責任的態度,由此可以引申到對病人的負責,還可以再引申到對藥材的負責上來,這是信譽問題!人心如海,最架不住無邊的想象!”


    滿庭芳點頭不語。


    於冠群真的說到了關鍵,許是受了傷,她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疼痛起來,輕輕地皺了皺眉。


    “那怎麽辦啊,於姐!?”|


    “你那麽聰明,又是銀行出來的人,難道會不知道信譽被毀的厲害?”於冠群從心裏發了出一聲不屑的輕笑,對滿庭芳眨著眼說,“眼前的關鍵,就是恢複信譽,可這信譽一旦倒了,再恢複可就難了!”


    此時,她甚至自己都覺出了臉上的皮笑肉不笑,難道滿庭芳是因為受了傷,腦子不靈了?她感到有些對不住滿庭芳,但是馬上又原諒了自己,事實可能真是如此。


    “那咱可以出麵澄清辟謠啊,難道就這樣讓他們無中生有地惡意中傷?”


    李俗兒忍不住插嘴道,她心裏不服於冠群的斷定,中和堂哪就這麽不經風雨,說倒就倒了。


    “哼哼,不信你就試試,越描越黑的事,現實中已經是數不勝數了,怎麽說得清楚!”


    小毛孩子,知道什麽!於冠群不屑於和李俗兒饒舌,這句話她還是對這滿庭芳說的,“要想拆穿謠言,還得教授現身,謠言才會不攻自破,這就叫解鈴還須係鈴人!”


    “那您快聯係我哥,讓他迴來吧!”


    滿庭芳覺得有必要讓哥哥知道發生的事,。


    “就算是沒有謠言,咱這段時間的營業也極不正常,就像是專為謠言做證明一樣!“


    於冠群看了看滿庭芳,有些不忍心繼續說下去。


    事情不就是從她倆出事以後才變得不正常的嗎?


    我於冠群在不在這裏,都不算是事,就算沒有那個鄭醫生頂替,隻要彥波希在,那就是有了定海神針,自然不會亂了陣腳。可現實不是這樣,醫館實在可架不住他彥波希為了滿庭芳的不顧一切。


    他為了滿庭芳,在醫院裏傾心全力地拯救,已經連自己都不顧了,哪裏還顧到醫館的存亡?


    他的那些個學生,又如何能和他比?就是從此時開始,主動地給造謠者提供了可乘之機。


    看看他對妹妹的這份感情,該有多深?簡直是連命都是可以不要,可惜得是,滿庭芳自己竟不知道這份感情,也無所體會,白白瞎了,而她於冠群一心一意地對她,得來的卻是.......


    彥波希的這份感情讓她有些錐心,又有些為滿庭芳可惜,難道這就是命嗎?


    “還是你打吧,我說什麽,他未必聽進去!”


    於冠群心裏酸苦,話說得不鹹不淡的,叫滿庭芳一時有些惘然。


    她看著於冠群思慮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自己給波希哥哥說說這裏的實情。


    但是她這一次不會像中和堂剛剛開業的時候那樣,非得把他催迴來才罷休。


    經曆了這場生死考驗,滿庭芳對世間的得失看得淡了,看得開了。她決定隻向他說明情況,迴不迴來,都由他自己訣定。


    因為她深知,如果不是十分重要和非做不可的事情,波希哥哥又怎會輕易撇下病中的自己和中和堂,就這樣走了,她不想讓這一隅之地和自己這殘疾之軀,成為他的羈絆和牢籠。


    或許他根本就不該來這裏開醫館,而應該繼續他傳道受業解惑的教授生涯,或者幹脆什麽也不再操心,安心享受退休後的安寧。


    滿庭芳腦子裏縹緲閃現著波希來到香洲後的種種迴憶,心中有種沒來由的空寂和憂鬱。


    她不會再對波希哥哥提半個“迴”字了,還是讓他自己選擇吧!這地球上有沒有中和堂又有什麽打緊的,隻要波希哥哥安好,就比什麽都好。


    主意打定,她不再覺得迷惑,打開手機,撥通了彥波希的電話,沒想到反饋來的是信息是“無法接通。”


    許是正在工作,不方便接電話吧?滿庭芳心想,她抬頭告訴於冠群,“電話沒人接“,於冠群無聲地搖了搖頭,”等等再說吧!我們暫時先這麽開著再試幾天,如果還是沒有轉圜,再說!”


    “好,也隻能這樣了!”


    於冠群有些失望的應道,心裏卻已經開始盤算,該如何應對這場危機。


    譚談和李俗兒互相對視了一眼,滿心疑慮。


    “於姨,滿姨,咱中和堂繼續沒生意,還能撐到多久?你們都是退了休的,月月都有退休金,我和俗兒,可不同,我們得生存,要是教授再不迴來,那我們、我們可怎麽辦啊!”


    譚談有些受不住了,一臉迷茫地看著這兩位前輩,把希望寄托在了這兩位身上。因為他知道,彥波希沒找到兒子之前,是不會迴來的,什麽事還有比兒子的死活更重要的?


    現實的表現和自己原來的想象差距太大了,沒想到曾經生意興隆的的中和堂會這樣子,這讓他實在是難以接受。


    李俗兒沒有說話,她隻是憂愁地看著這兩位殘疾的老太太,心裏說著和譚談一樣的話。鮮紅的嘴唇不自覺地向前聚攏著,表情顯得有囧窘,仿佛戰場上敗落下來的士兵。


    “不要慌,我們會有辦法渡過去的!”


    於冠群喃喃自語式地迴答譚談,更像是安慰自己。


    中和堂不能就這樣垮了,那是她目前心靈僅有的棲息地,盡管他對彥波希的感情是沒有迴應的,但是她的心已經安放在這個有彥波希駐紮的空間裏了,她不允許這片她僅有的精神領地消失在無稽之談裏。


    “於大夫說得對,我們都不要灰心,再等幾天看看吧,你們倆也稍安勿躁,堅守中和堂的這段日子,你們倆的待遇一切照舊,至少我們要等著有結果!”


    滿庭芳隨聲附和著於冠群,決定對中和堂的賬務進行一下清理盤點,摸出一個底數來。也隻有如此,她才會知道,中和堂在沒有營業收入的情況下,能支撐到多久。對於倆孩子來說,這當然是重要的。


    “明天開始,咱們真真正正的清倉盤點一次!”


    她對譚談和李俗兒吩咐道,見於冠群乘著自己點頭,她挪動身體,找出波希哥哥留下來的保險櫃鑰匙,打開來,看到了一摞摞的憑證,拿出來一看,原來都是銀行存款的憑證和一些發票,而放在下格裏的賬本,還是原來的老樣子,一動沒動過。


    她歎了口氣,可以想象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中和堂的財務管理是多麽混亂了。


    原來在滿庭芳病著的這段時間裏,彥波希隻是讓譚談和李俗兒,把每日生意上的收入悉數存入了銀行,他們交迴來的銀行憑證迴單,都被塞到保險櫃裏了,各項支出亦是如此,根本就沒有進行賬務的登記和核算。


    他沒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種能力。


    滿庭芳拿出了算盤和賬本,劈裏啪啦一陣功夫,就把各種賬項列個一清二楚,然後把賬本一合,對大家說道:“還算幸運,中和堂目前還沒有虧損,估計支撐到我哥哥迴來,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大家可以放心清點了!”


    “可誰知道他什麽時候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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