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波希走後,譚談依照著他的吩咐,關閉了中和堂,對外隻稱盤點庫存。


    開始,人們覺得定期盤點實屬正常,也沒有說什麽的,可時間一長,人們就疑竇叢生,繼而謠言四起,衍生出許多版本的臆測。


    由於當事人要求保密,因此警方也不好出來澄清事實,最終人們達成了認知上的默契:中和堂要倒閉了!


    那些平時正與中和堂暗暗較著勁的中西醫診所的當家人們,無不暗暗竊喜:這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意外地自生自滅了,實屬老天眷顧。然在人前卻都裝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保留著醫者的顏麵,暗地裏卻鼓勵手下,大肆傳播流言,意欲助推中和堂的倒閉。


    譚談一邊聽著各種流言,一邊按部就班地落實著彥波希的囑托,心裏揣著明白,不屑與人澄清爭辯。


    “叫那些豬頭們胡亂猜吧,到時候隻要教授一迴來坐堂,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何必現在多費唇舌!”


    這是譚談安慰李俗兒的話,說話時譚談破天荒地有些想念起彥波希來。


    別的不說,單就他提供給職工的福利待遇那都是在診所行裏絕無僅有的。定的薪水雖是同行業的平均水平,但五險齊全,還有相當的一些沒寫在合同裏的福利叫別家醫館的職工眼紅。


    而這些福利當中首當其衝的應數那數量客觀的公積金,竟然適用的是百分之二十的扣繳比例。


    這是譚談原本想都不敢想的。要知道,那些全民工廠裏的職工,單位給承擔的公積金才是可憐的百八十元呐,那些私有製的企業,有的幹脆就沒有這項保障,而中和堂卻和機關事業單位一樣。


    雖然譚談現在每月真正發到手的工資隻有三千多一點,可是公積金賬戶裏,每月卻是穩穩當當的存入了近兩千元。


    這是讓譚談足以在他的大學同學麵前抬頭挺胸的理由,這一點抵消了他沒有就業到公立醫院的遺憾。


    更何況還有那些隨時發放的職工福利。


    這一點上,譚談又有些感謝起滿庭芳來。


    因為財務開支的事情,都是她主導的,職工福利方麵滿庭芳給彥波希的建議最多,她的觀點是“把國家給予勞動者的權益政策用好,以此吸引和報答勞動者的付出,視線老板和員工的利益共享,保持奮鬥目標的一致,以人才培植資財!”。


    彥波希對滿庭芳言聽計從,因此在購買商品的品質上她都親自著手辦理,數量足,品質好,過年過節大包小袋的分著,讓他們心裏都暖暖的。


    這些給譚談在家人和親朋好友那裏也掙迴了不少的麵子,更給譚談的生活也帶來了不少的實惠,許多日用品,都不應買了,一年到頭,也給家裏省了不少銀子,若有富裕,還可以給親朋們分享一點。


    連爸媽都嘖嘖稱讚:“談兒雖然沒有進到公立醫院,可是待遇一點也不比他們差,就是不知道這醫館能不能長久!”


    更何況還跟著的是一位國內知名的中醫名家......


    譚談這樣思緒紛紛地想著,又覺得這不幹活光拿工錢的日子過得太清閑安逸了,安逸得有些叫人心慌。


    現在他每日所做的,不過是開著父親的車來,關著門煎一次藥,煎完了分別給她們送去,迴來和李俗兒纏綿一番。因彥波希有言在先,因此他對教授真實的出行動機三緘其口,這件事就在滿庭芳和於冠群那裏算是隱瞞了下來。


    隻是急了譚談的父母,感覺兒子上班不似以前準時了,吊兒郎當的,更兼聽到中和堂要倒閉的流言,就擔心起兒子的未來前途。可兒子卻拿老師參加調研的話來塞堂,更叫他們心急無奈,隻剩下後悔,“看看,這私立的單位就是不長久吧!”


    於冠群在滿庭芳醒來之後第二天就出院迴家了。


    她知道,正骨以後,真正的恢複是需要時間的,在醫院裏住著,也沒有什麽作用。如果不是因為滿庭芳出事,她早就迴家自己調養了。她沒有走的原因,完全是為了準備給滿庭芳針灸,雖然後來道長來了沒有用到她,但在她心裏,也覺得沒有對不起滿庭芳了。


    聽到滿庭芳醒了,於冠群高興地過去探望以後,就立即出院迴家了。


    那位保姆也跟著迴來了。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交流,這個保姆對於冠群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嘴甜心細,於冠群很是喜歡,兩個人相處得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這讓於冠群的兒子,省去了不少的牽掛,慢慢的也就中午不大迴來了,專心於自己的工作。


    這個家也就慢慢地從母親受傷的事件中抽離出來,恢複了平靜。


    就是於冠群這個一直都忙碌慣了的人,一下子閑了起來很不習慣,隻好把過去看過的韓劇,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等到把韓劇也都看的覺著無聊了,就又盤算起醫館裏的事情來,因此,每天譚談來送藥時,她都追著對醫館的事問東問西。


    譚談被問得無法,隻好由著心思瞎編,隻是不管怎樣也沒有告訴他彥波希的遭遇。


    “彥教授他還好吧?那個老道走了沒?”


    這日,於冠群問譚談。因為教授好多天沒有來了,這讓於冠群既想念又奇怪。


    “老師很好,老道早迴去了!”


    譚談強撐著迴答,麵對著這個人的盤問,心裏發怵。


    “那他那個對象還經常來看他?”


    “沒有,再沒來,可能,可能是他們的會麵由公開轉入私密了吧!”


    譚談不想給於冠群一絲希望,這種事要很就狠到底。


    但他說這話的時候,真想抽自己個大嘴巴。


    當時為什麽給彥波希出了這麽個主意啊,現在到好,一個謊需要十個謊來圓,隻怕是這十個謊還要靠以後的一百個謊來圓吧!


    可如今,這個謊是老師讓給撒的善意謊言,自己也隻好硬著頭皮,發揮想象力了。


    “譚談,你說,他們會不會很快就結婚呢?”


    於冠群眼神茫茫地看著譚談問。


    “這個,嘿嘿嘿,不知道,老師從來都不提起!”


    “沒再提起啊?”


    於冠群重複問了一句,譚談搖搖頭,她沉默半天沒再問什麽。


    譚談剛稍一放鬆警戒,還沒喘口氣呢,就見保姆從集市上買了一筐菜迴來,見譚談在這裏,就近前對這他倆說道:“姨,我今天出去,聽到個消息”,保姆意味深長地看著譚談說,“外麵議論說,你那個醫館的大夫欠了巨債還不起,跑路了,現在大門緊鎖,看來是要倒閉了!我跟他們掰持了半天,也沒有人信我的,譚談,你跟姨說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胡說!什麽跑路,那不過是於大夫受了傷需要休養,彥大夫又去參加調研,臨時沒人看病,才關幾天門歇歇嘛!嗨,如今的人,真愛嚼舌頭!”


    為了堵住保姆的嘴,不叫於冠群起疑,譚談隻得拿彥波希騙滿庭芳的話,再騙一遍於冠群。


    “你說什麽?中和堂關了?為何?你咋不早說?你這個孩子,真是不知道什麽是輕重厲害,剛才我還問你來,你都不說實話!”


    於冠群聽到這個消息的情緒變化,讓譚談有點意外。隻見她手扶著輪椅,在屋裏轉了幾個圈,麵紅耳赤的,一幅著急氣惱的樣子,“這是多久的事了?中和堂怎麽能說關就關呢!”,她邊說還邊用力拍著椅子扶手。


    “教授不在,你又這樣,不關門,那怎麽辦?”


    譚談兩手一攤,肩一聳,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把我接去呀,我可以坐著輪椅給人看病呀!老師也真是,都離職了,什麽調研還非得他關門去不成呀?”


    於冠群越說越生氣,非要譚談這就把她帶迴到中和堂去。


    “滿姨,我可不敢!,您要是去了,先不說外麵的人怎麽說,這萬一要是有個什麽閃失,我可擔待不起,老師非得把我開了不行,不敢,不敢,為了我的飯碗,您還是在家安心慢慢養好了再去吧!”


    “沒有了醫館,哪裏還會有你的飯碗?”


    “沒那麽嚴重吧?您說的也太邪乎了!對了,我還得給滿姨送藥呢,不聊了!”


    譚談說完就腳底抹油溜了,隻剩下於冠群在家裏著急的不行,非要叫保姆給她兒子打電話,迴來送她去醫館。


    譚談從於冠群那裏出來,又去集市上轉了一圈兒,買了些吃的迴來,準備做中午飯。


    他現在和李俗兒的關係已經如膠似漆了,兩個人午、晚飯都在一起吃,嫣然一對小夫妻的樣子。


    到了晚上,李俗兒自然不敢一個人獨守空樓,譚談自然就成了她和這座別墅的保護神。他每晚上都要把好幾個房間的燈亮著,十點以後,還要分不同時間關燈,對外造出有好幾個人在樓上住的假象,給兩人壯膽。


    兩個人就這樣唱著空城計過了十幾夜,開始還覺得這種輕鬆自由實在難得,日日纏綿,不問將來,倒也輕鬆愉快。


    可重複著過了十幾日,慢慢就覺得無聊了起來,熬不住這份冷清和寂寞。


    “哎,俗兒,你說彥老師能找迴兒子不能?”


    譚談被於冠群那麽一糾纏,心事重了起來,萬一這父子長時間不能碰麵,或者說彥陽......那我們中和堂豈不是真要像人們猜的那樣長久關閉了?到那時,我們這倆看家護院的長工跟誰要工錢啊?


    “能吧,我希望他快點找到!”


    李俗兒不假思索,喝了一口海帶湯,但看看譚談問話的這表情,又警惕起來。


    “想好便好!對對對,你說得對,吉人天相,一定能找迴來的!”


    李俗兒見譚談的表情忽然慌慌起來,就有些驚異,難不成他聽到了什麽?


    “你今天怎麽忽然問起這話?怎麽,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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