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姐姐說的是呢!”


    當彥波希看到二人手挽手迴來的時候,連他也是吃一驚的。


    他料想她們會和好,但也沒敢指望好的這樣快,而且好到如此親密無間。


    女人的情感,彥波希真的是搞不懂了。


    “酒菜在會客室裏,吃喝完了,記得打掃啊!”


    彥波希放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他不想夾在兩個女人之間給他們明斷誰是誰非,更不願低聲下氣地縱容這種內耗行為。


    他這樣為她們考慮,完全是為了他倆,也是為了醫館內樹正氣。


    想必是《將相和》這出戲,兩個人都看懂了。


    看來響鼓真的是不用重錘敲。不管是滿庭芳還是於冠群,畢竟都是知識女性,一點就透,但願他們今後能夠把聰明才智用在正道上。


    離開她們,他信步來到街上,見整個城市的高樓,都是霓虹碩碩,流光溢彩。


    平日的休閑時刻,彥波希都是忙在書堆裏,很少有心思關照屋外的變化,因而也就沒有發現這夜城之美。信步踱到了海邊,聽新月下的濤聲陣陣,心中漣漪蕩漾。


    他獨自徘徊著,讓心分化成一片一片的娟素,在冷風中飄飄揚揚兜兜轉轉,他希望這些都能隨濤聲而去,不再困擾自己。


    譚談那日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雖然他自己矢口否認,那不過是為了不讓他向外嚷嚷。兩個女人的問題自己確實有著關鍵的責任。


    於冠群對自己超出尋常的情愫,彥波希豈會不察覺,隻是他不能接受。


    而他的不接受沒有任何別的因素幹擾,更與滿庭芳沒有半點關係。


    他對這件事態度始終都是明朗的。


    她對他的好,他隻能感激,卻無法給與同樣的迴報,他不能像個偽君子那樣利用她,欺騙她。


    有好幾次,彥波希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等誰?為什麽心靈之門這樣難以重啟?


    每當他與滿庭芳接觸的多了,於冠群就會有各種情緒表現出來,不是言語刻薄,就是行為異常。


    有幾次她明確地提醒他在滿庭芳的事情上操心太多,荒廢正業。


    站在醫館的角度,她提醒的或許是有道理的,不是不對,可他怎麽不為他考慮考慮,他又怎麽能棄小滿於不顧呢?那些承諾難道會因為在利益上的取舍,就可以隨便不履行嗎?


    他和小滿的兄妹之情難道會因為計較得失而改變嗎?


    如果僅僅是為了經營一家醫館,那他又何必非要來香洲?


    他自己有時候也迷茫,他是為了追一個少年之夢而來,來了之後,麵對著小滿,他又覺得找不迴那個完整的夢。他對小滿的感情,在常人眼裏可能早已經不是一般的兄妹感情了,可是他自己卻清楚,他和她都沒有將這份感情升華成流言中的那樣。


    此時刻,在他心裏小滿就是他親愛的妹妹。


    他自己沒有親妹妹,他不知道一個哥哥疼一個親妹妹是不是就是自己這樣。


    小滿也沒有親哥哥,想必她也和自己一樣沒有辦法去比較對他和對一個親哥哥的好,有什麽不同。可她始終都是這樣對他的。


    這又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呢?


    沒有過他和小滿從小那樣經曆的人,是很難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的。


    這個又似乎是無法說得清的。


    這也是令他自己都困惑的地方。


    他願意和小滿在一起共同承擔任何的事情,可是為什麽她在他心裏隻是個妹妹,一個和自己感情親密的妹妹。


    是自己對卿卿用情太深?還是小滿隻是自己迴憶中的那個小滿?如果他對於小滿的感情已經超越了兄妹之情,那麽為什麽錢程對小滿示好,自己一點都不嫉妒?為什麽三豐那樣說他和小滿,他感到委屈,卻又主動勸說小滿去找迴來三豐,並讓她和他好好過?


    這大概就是一個很好的檢驗吧!


    此時彥波希一下子理解了為什麽晴雯臨終對寶玉說他們是“獨獨地擔了虛名”了。


    小滿對自己始終都是沒有過什麽非分之想的,這一點他自己很清楚。


    小滿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她的價值觀裏不認可那些見不得陽光的東西,又怎麽會和旁人想的那樣呢?


    這難道是他們的感情得不到升華的原因?


    彥波希啞然失笑,他忽然覺得自己太過教條迂腐,為什麽非得給自己的感情找個名分?既然說不清,就幹脆不要去強求說清,既然道不明,那就不用去非得說明。


    隻要是自己覺得對小滿的一家人問心無愧就好了.......


    等彥波希逛完了海邊返迴醫館時,未及上樓,就聽到了樓上有人在唱梅派京劇的《貴妃醉酒》,他不知道這是誰在秀技,但聽來唱得一板一眼很有韻味,隻是伴奏差勁,幾乎就是清唱了。


    “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因為唱者用著假嗓兒,所以彥波希一時也難以憑著日常的聲音來判斷唱者何人。


    好奇心促使他依著韻律快步拾級而上,他要看看這個一句句自詡嫦娥離月宮的清唱者是小滿呢還是於冠群。她倆喜歡京戲,這個他知道,但是能開口唱得這樣好,卻出乎意料,因為她們從來都沒在他跟前唱過。


    當他站在門路口的時候,看到的是他的左膀右臂此時正乘著酒興,以碗盤為樂器,擊打伴奏,而真正的唱者卻是自己不相識的人。


    “好!”


    彥波希高聲叫好,唱聲嘎然而止。正唱在興頭上人卻一臉惶恐,但見她粉狀雍容,冠帔輝煌,體態肥碩,把個享盡人間榮華富貴醉酒貴妃的哀婉清愁表現得豐滿細膩。


    於、滿二人雖然輕醉微醺,意識卻異常清醒,敲打擊點,有板有眼。


    他倆見彥波希迴來,對著濃妝的演員吃驚,皆掩嘴吃吃發笑。


    “既然有名角光臨,怎麽也不叫我迴來!”


    兩個人聽了更是笑得怪異起來,這讓彥波希感到其中似乎有詐。


    “彥老兄,名角是我!”


    錢程的聲音,怎麽會是他!


    “原來是錢老板,好雅興啊!”


    彥波希前胸抱拳,說了句梨園行話。


    “什麽雅興不雅興,我今晚是生生被她們給軟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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