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波希父子並沒有按照滿庭芳所期待的那樣住到自己家裏來,而隻是在家中小聚。彥陽認了門,兩家人在一起喝茶說笑了約一個時辰,就去了上次居住的那家酒店居住。


    在他們的談話間,彥波希談到讓彥陽迴去籌款,也好及時歸還錢老板,彥陽要了滿庭芳的銀行賬號。


    王三豐說,庭芳墊的那點,盡管先用著,不急著還,讓哥哥不要有什麽壓力。


    彥波希卻說沒有絲毫壓力,款項已有著落,隻是時間不湊巧而已。隻有彥陽知道,爸爸湊夠這些錢也是放下身架,找了好幾個老朋友,自己迴去也就是把招唿的變成現錢。


    而滿庭芳卻一直埋怨他又住酒店又急著還錢的,分明是拿自己當外人。


    彥波希也隻是笑笑,並不辯解,任由她埋怨了事。相反卻對滿庭芳的身體情況格外上心,反複的詢問了好些問題,在給她診了脈後,突然發問:


    “告訴哥哥,最近家裏發生了什麽讓你憂心氣惱的事?說實話,身體可是瞞不了大夫的喲!”


    這讓兩口子一時間很不自在,王三豐臉上的表情尤為尷尬,他撓著腦袋皺著眉,暗送秋波給滿庭芳說:“有嘛?沒有啊!啊?”


    “沒什麽事,就是昨天在公司裏跟個小經理鬥了幾句嘴!”


    滿庭芳淺笑著說話道,王三豐這才如釋重負。


    彥波希見狀,也不再深問,隻對二人說:“到了這把年紀,還有什麽放不開的,值得你去生那麽大的氣,搞壞了身子,後悔可就晚了!”臨走時,叮嚀妹妹妹夫,萬事順乎自然,不必強求,更不可過於操勞。


    迴到了居住的賓館,彥波希心事重重,睡不安穩,感覺心頭堆了一大推的東西。


    這次見到小滿,感覺到她有許多變化,身體也還沒有真正調整過來。


    可能也是為了自己的房子和醫館的事操勞所致吧,但是有什麽叫她那般憂慮,以至於影響到身體?


    彥波希眨巴著大眼,暗自猜測了許多可能,也沒個頭緒。


    這樣思緒繚繞、心神不寧地想了許久,最後又把思路攏迴到醫館上來,計劃著自己在香洲這幾天的日程。


    明天先去看看醫館的情況,看還需要置辦什麽。


    再和於冠群大夫見麵,一起商討一下醫館的開張的有關具體事宜,不管自己在不在這裏,於大夫都將是醫館的主要管理者之一,自己得把這個想法告訴她,也好讓人家心裏有個底。


    還要去拜訪一下錢程,這個人自己還是喜歡的,要親自上門拜訪一下,方能真正表達出自己的謝意。噢,對了,還有那個雙雙姑娘,


    還要給小滿調理一下身體。


    迴去以後,還要繼續尋找小紀的媽媽,也還得再和保育院長聯係,問一問妻子當年被抱養的資料找到了沒有。


    ........


    “爸,你也睡不著啊!”


    彥波希正板著指頭數著自己的日程,彥陽推門進來。


    “嗯,怎麽你還不睡,明日還得趕飛機早起!”


    彥波希調換了一下臥著的姿勢,手指著椅子示意彥陽坐下說話。


    “我在想,你那幾個朋友能那麽順利地給我錢嗎?”


    “這些人都是爸爸多年的老朋友,你隻管放心迴去拿吧!”


    “如今轉款那麽迅速,您還是把您的銀行賬號給他們,讓他們打過來不就行了,免得拿錢又不安全又麻煩!”


    彥波希想想,覺得彥陽說得有道理,自己的思維還是停留在老習慣上。


    “也好,我明天問一問。”


    “那我明天迴去,就把小餐館關了吧?”


    “為啥要關了呢?開得好好地的。”


    兒子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彥波希有些莫名其妙。


    “我,我,我過來和你一起開醫館啊!香洲這個地方真不錯,我喜歡!”彥陽坐在圈椅裏,麵上有些羞慚,畢竟自己曾經那樣拒絕了祖宗的寄托。


    彥波希坐起身來,表情錯愕地看著彥陽,冷笑道:“你不是開玩笑吧?早些年那麽逼你,你都不幹,現在又拿這事來開涮你老子啊!”


    “我那迴不是不懂事嘛!“彥陽說著,還把圈椅往床邊挪挪,拉近了和父親的距離,”這迴,我是認真的!難道您不再希望我傳承祖業了?”


    彥陽想起當年父親逼自己上醫學院的事來,心裏還真有些後悔。


    彥波希把彥陽看了足足兩分鍾,心裏猜想著這小子又扇什麽風這是?是什麽事讓他這頭倔驢變了性情要浪子迴頭了?因而對用期待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彥陽說:“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彥波希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直視著彥陽的,他知道彥陽這個話的背後,一定還有他不知道的隱情,否則,以彥陽的性情,又怎麽會輕言放棄!


    “沒,沒什麽,我的美術已經學到這個份上了,再想突破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想再學點別的,多長點本領,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學醫的意義更大,我也可以像你一樣治病救人,我想想都.......”


    在爸爸爍爍目光的注視之下,彥陽感到有些心虛,似乎爸爸的目光要洞穿自己的一切一樣,讓那些自以為是的理由,說不出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最好的學習機會,你已經錯過了!還是安心把博士讀完,好好地畫你的畫吧,學醫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容易!沒個十年八年的基礎學習是出不了徒的!”


    彥陽的表情一下子沮喪起來,但他還是不死心:“我知道不容易,我會認真學的!“


    ”小子,人一生是沒有多少時間讓你多次選擇,反複嚐試的!你已經選擇了自己最喜歡的,就該腳踏實地地做好它。為了畫畫,你已經付出了那麽多年的青春年華,就算現在遇到了瓶頸,也要持之以恆,努力去突破它才是。怎麽能半途而廢.,止步不前呢?”


    彥波希盡量保持好的耐心來和兒子交流,他已經不小了,有自己的想法也很正常,隻是他今天的變化,太讓他出乎意料了,學了十幾年的畫,半道了再從醫?如果真是浪子迴頭還好,倘若是心血來潮怎麽辦?自己不能由著他這樣見異思遷!


    “你的這個想法,我不能同意!當然了,如果你想了解些中醫的養生知識,我還是可以慢慢告訴你的!學醫的想法,就此打住吧!”


    彥陽聽爸爸這麽說,臉拉的老長,其實在父親這裏碰壁,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誰叫自己當年那麽不聽話的?哎!隻好慢慢來了!既然爸爸說可以教自己一些養生知識,那就先從這裏開始,隻要自己認真學,說不定他慢慢的就接受了自己了呢。


    彥陽這樣想著,麵上的表情也在不斷的變化著,一會兒悲,一會兒喜,這些都沒逃過彥波希的眼睛。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彥陽學業上的事關心的太少了,想想也覺得愧對彥陽。也該和孩子說說他喜歡的事了,就關心地說:“哎,我的事,你都知道,也跟我說說你那些畫的事!”


    “畫畫,就那樣,有什麽好說的!”


    彥波希沒有等來兒子興高采烈的匯報,卻看到了一個耷拉著腦袋的彥陽,又想起剛才他說的話,心裏不免一緊,“怎麽,你不喜歡美術了?不追求繪畫之美了?”


    “美術美術,哼!繪畫是很好,可是我看到了藏在它背後那些不美的術!我一下覺得沒意思了!”


    彥陽說出了這句話,猶如把肚子裏憋了好久的濁氣,釋放掉了。他沒有心情在和父親扯那閑篇了,索性起身要迴。


    “等等,什麽叫不美的術?你給我說清楚!”


    彥波希一把抓住彥陽的手,他聽出這孩子話裏有話。


    彥陽撤迴來,他覺得也該讓父親知道自己休學的事了。於是,就把自己這段時間的遭遇告訴了彥波希,聽得彥波希也是一愣一愣的。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


    “要不,我哪有時間陪著您天南地北的跑!”彥陽說出了實情,心頭無比輕鬆爽快。


    原以為彥陽是找到了自己的追求,幹著自己喜歡的事,應該是很幸福的。沒想到他遇到的一件偶然的現實事件,竟然會改變了自己曾經那樣堅持的追求。


    孩子還是嫩了點,還得開導開導。於是彥波希對彥陽發表了自己的一段宏論:


    “你看到的現實,可能是有些不美好的地方,可你也不能一葉障目,就不見森林了。遇到一點不滿意就覺得天下一團黑了!那個老師能代表美術界的全部嗎?哪個被人們紀念的藝術家不是德藝雙馨的人?正所謂厚德載物,正氣長存!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這樣放棄,不就是當了逃兵一樣嗎?”


    彥波希希望自己的話,能給彥陽一些啟發,讓他明白自己其實不是一個看客,而是一個身兼責任的行者,麵對自己的人生,他要有擔當,更要有胸懷!


    彥陽用驚訝的眼光看著爸爸,沒想到困擾自己好長時間的事,爸爸幾句話就點播明白了,自己的心一下子又亮堂起來。和他相比,自己顯然還是太脆弱了!是呀,怎麽能一遇到點挫折,就改變自己的初衷呢?


    “老爸,我懂了,不會再煩惱了!我不忘初心,不當逃兵了!我迴去睡了,您也早點睡吧!”


    彥波希點一點頭,看著彥陽走出門,搖搖頭,自己笑了笑說:“還是嫩了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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