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老師差點繃不住笑出聲。


    女人臉色有些難看,“就你們這認錯態度,不知道還以為是我兒子先動的手呢。”


    是小雲斐動的手,但盛柔也不可能任由外人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欺負小雲斐。


    “說了是小朋友之間的摩擦,我認為說清楚了,道歉了,這事應該就算過去了。”


    盛柔在商場打拚幾年,身上是她們那種每天隻會美美容,喝喝下午茶的女人身上沒有的幹練氣質,女人被壓了下,一時沒吭聲。


    園長忙出來打圓場,“是啊是啊,小朋友今天小吵小鬧,明天興許就手拉手一起玩遊戲了,我們都不要太緊張,哈哈哈——”


    笑得幹巴巴。


    女人撇撇嘴,“於園長,不是我說啊,作為示範性幼兒園,像這種暴力事件您和稀泥,今天是傷了我家孩子,保不齊哪天就會動手打其他孩子,我覺得啊,對於這樣有暴力傾向的孩子你們要勸他盡快退園才好。”


    越說越過分,盛柔剛想說話,目光忽然掃到小男孩的手。


    隻一秒,盛柔像反應過來什麽,一把抓起小男孩的手,查看他的手指甲。


    “你幹什麽?”女人嚇一跳叫起來。


    盛柔一個一個手指甲看過去,感覺有股涼氣從後背冒起來。


    小男孩的手指甲並是不平整的樣子,而是被修剪成尖尖的角,帶有攻擊性的那種形狀,很鋒利。


    “這是什麽?”


    盛柔舉起小男孩的手給其他人看,小男孩想收卻被盛柔死死卡著,不讓他躲。


    園長和幾個老師一看,大吃一驚,“俊俊媽媽,這是……”


    女人有些掛不住,嘴還是很硬,“怎麽啦?我給我家孩子修什麽樣的指甲你們也要管?”


    “這是指甲的問題嗎?”盛柔擰眉。


    “我家孩子喜歡指甲尖尖給狗狗梳毛不可以啊?真是管天管地。”


    強詞奪理。


    盛柔另一隻手拉起小雲斐的手,和小男孩的指甲擺在一起。


    三條醒目傷口一看便知是怎麽弄的。


    園長和老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錯愕下都不敢開口。


    “我家推了你家孩子,我們道歉。”盛柔看著女人,眼神強勢,語氣不容置疑,“但你家孩子同樣抓傷了陸雲斐,請你們道歉。”


    女人梗著脖子道,“誰說抓痕就一定是我家孩子弄的了?監控上都沒有,你有什麽證據……”


    “那要現在去醫院檢查他指甲裏殘留的細胞組織嗎?”盛柔冷聲反問。


    女人徹底啞火了。


    過了幾秒,她拍拍小男孩的頭,“道歉,趕緊去醫院看看額頭。”


    小男孩敷衍地低了低頭,“對不起。”


    說完,女人就拉起小男孩就走,“走走趕緊去醫院,還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站住。”


    盛柔叫住他們。


    女人動作一僵。


    盛柔看著一高一矮兩個背影,話卻是對園長說的,“於園長,我覺得對於把指甲修成這種形狀帶有攻擊目的小孩,要趕緊勸退園。”


    “今天是動手抓了陸雲斐,保不齊哪天就會去攻擊其他孩子。”


    ……


    從幼兒園出來的路上,小雲斐一直沒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到了家,盛柔讓他坐到沙發上,去拿醫藥箱。


    謝阿姨從廚房出來,看到小雲斐手上的傷,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這是怎麽了呀?幼兒園有小狗小貓嗎?撓成這樣。”


    盛柔把幼兒園的事簡短說了一下。


    謝阿姨很生氣,“怎麽會有這樣教小孩的人!就是故意的,肯定教她孩子打不過就撓!”


    盛柔也覺得荒謬,這樣教一個孩子不是等於把他往錯路上引。


    但別人家的教育她不關心,今天的事確實是從小雲斐那一推開始的。


    處理好傷口,盛柔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說,“雲斐,今天這事你還有很什麽要跟媽媽說的嗎?”


    小雲斐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喜歡推人。


    從一歲多發現這個事開始,盛柔就引導過、懲罰過,但收效甚微。


    不過好在小雲斐並不是不講道理愛欺負人的孩子,他隻是特別喜歡“行俠仗義”跟“愛管閑事”,這就導致了他經常會跟一些性格比較強勢的孩子杠上。


    盛柔領他去道過的歉,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因為小雲斐通常都是打勝的那一方。


    小雲斐搖搖頭,有些拒絕交流的意思,“沒有。”


    “好,你沒有,但是媽媽有話跟你說。”


    盛柔半蹲在地上,讓自己的視線和小雲斐持平,以一個平等的姿態慢慢地說,“媽媽說過很多次,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種,暴力是無用且會讓自己陷入困境的一種處理方式,這樣很不好。”


    小雲斐繃著小臉,眼睛裏有什麽情緒在湧動,卻不肯說話。


    “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你推了小朋友,他額頭磕到椅子上,出了血留了疤,這還算比較幸運的情況。萬一他不小心磕到的不是額頭是眼睛呢?你有想過後果嗎?”


    “……”


    “你會毀了另外一個小朋友的人生,知道嗎?”


    小雲斐緊抿的嘴唇動了動,不知道盛柔哪句話戳到了他的點,眼睛裏裝著委屈,眼淚蓄在眼眶裏,但他就是不眨眼,不讓眼淚掉下來。


    盛柔知道他不舒服,但不能因為他不舒服就把這個事情糊弄過去。


    她繼續說道,“這一次的事是你有錯在先,所以媽媽要對你有懲罰,你的所有玩具我會沒收一個星期,等你改好了,我再一樣樣還給你。”


    再也繃不住了。


    小雲斐小臉急得通紅,睫毛一動,大顆的淚珠就滾下去。


    “你隻會教訓我,說什麽都是錯,那你怎麽不去問問他,問他說了我什麽?!”


    小家夥像一頭發怒的小野獸,握著小拳頭站起來,“你隻會說我,迴來我什麽都沒說!都是你在說!”


    盛柔被他突然爆發的情緒弄得有些愣,“那個男孩說了你什麽?”


    “他說我是沒有爸爸的野小孩!”


    大聲吼完,小雲斐轉身跑進房間,“砰”一聲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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