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燈光明亮,空蕩開闊。


    黑色飛蟲在亮光中飛來飛去。


    盛柔遠遠就看見路燈下的身影,挺拔欣長。


    他將一袋酒放在旁邊的長椅,另一隻手將籃球往地上拍了兩下,像在試手感。


    大晚上的要打籃球?


    盛柔走過去,陸繹琛抬眸看她。


    清冷燈光下,杏色裙擺在空中劃出旖旎的弧度,她小臉素淨,沒有一點妝容,頭發隨意挽起,幾縷碎發落在臉側,恍惚間,好像迴到了三年前。


    男人眼眸深了深。


    “坐。”


    他將籃球隨意一拋,籃球咕嚕嚕滾到長椅邊,碰到凳腿。


    盛柔盯著那滾動的球體,忽然道,“你好像從小就喜歡打籃球。”


    “嗯。”


    陸繹琛穿一件白色t恤和灰色休閑褲,長腿往前一伸,姿態慵懶,“無聊就打一打。”


    盛柔很少見他穿正裝以外的衣服,今天這身隨意休閑,乍一看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不禁多看了兩眼。


    陸繹琛將酒袋提起來放到兩人中間,抽出一罐果酒打開,遞給她,“沒什麽度數,你喝這個。”


    盛柔接過。


    微涼的指尖不經意碰到,她手收得很快。


    他也感覺到,沒說什麽。


    “怎麽突然想喝酒?”


    盛柔喝下一口果酒,酸甜清亮很好入口,看著前麵的路燈,聲音輕柔,“你酒量又不行。”


    陸繹琛喝酒的動作輕微一頓。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酒量不行。


    隨即他想到些以前的片段,笑意隱蔽地爬上眼底。


    “喝酒看心情,跟酒量無關。”他說。


    好像也是。


    盛柔不知道後麵該接什麽話,索性就不說話了,小口小口抿著酒。


    “你酒量怎麽樣?”陸繹琛突然問。


    他們真正熟悉的時候盛柔就懷孕了,後來他出國,他沒見過她喝酒。


    “不好,”盛柔搖頭,“這種果酒最多喝兩罐,多了會醉。”


    醉。


    “醉”這個字在夜晚本身就很誘惑曖昧,從她嘴裏說出來,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香甜的氣息,勾著人去深嗅。


    “買了三罐,”陸繹琛將酒袋往她那邊一推,“比你平常的量多一罐,你今天突破一下。”


    “不要。”


    盛柔拒絕,“我聽說很多人喝醉了會發酒瘋,萬一我發瘋怎麽辦?”


    陸繹琛挑眉,“你以前喝醉過?”


    盛柔搖搖頭,很乖的樣子,“沒有,但我怕喝醉了失態。”


    “……”


    失態了好。


    不失態他哪來的機會。


    陸繹琛眼底的笑意加深,不動聲色地道,“走迴去五分鍾,就算有點醉,迴家倒頭就能睡,你怕什麽?”


    盛柔被他說得有些啞口,喝下最後一口,伸手去拿第二罐。


    他說的也沒錯,反正睡不著,喝醉了反而好入睡。


    陸繹琛見她伸手,先她一步抽出一罐,打開遞給她。


    “謝謝。”


    盛柔輕聲道謝,因為距離關係,柔柔的唿吸散出果酒的淡香。


    陸繹琛喉結輕滾,“不客氣。”


    “……”


    突然就禮貌起來了。


    四周響起蟲鳴蟬叫的聲音。


    兩人沉默喝著酒,交流並不多。


    “啪。”


    盛柔彎腰去拍小腿,皺著眉嘟噥,“有蚊子。”


    陸繹琛低眸看去,就見她凝白的小腿上不知何時被蚊子叮了兩個大包,有些紅。


    嘖。


    怎麽會有人的皮膚這麽白,隨便弄一下又這麽紅呢。


    男人咽下酒,鋒利的喉結上下翻滾。


    驀地,他站起身。


    盛柔抬睫。


    陸繹琛站在她麵前,兩手交叉撩起衣擺,一把將上衣脫下來,露出流暢的肌肉線條和形狀分明的六塊腹肌。


    盛柔瞳孔驟縮。


    她嚇到,緊張地往後仰,“你幹什麽?”


    因為後仰的動作,視線一下從腹肌挪到男人的胸肌,兩個小點落進眼裏……


    “蓋上。”


    陸繹琛將上衣扔到她身上,語氣隨意。


    盛柔緊繃的神經一鬆,反應過來他是要她用衣服包住腿,這樣蚊子就咬不到了。


    “哦。”


    她慢吞吞拉過衣服包住小腿。


    他的衣服是純棉質地,很軟,帶著他身上那股冷香,混合著一點點酒精的味道。


    有點上頭。


    陸繹琛喝完兩罐啤酒,耳垂到脖頸透出一點粉色,延伸下去。


    至於下麵粉不粉,盛柔就不知道了。


    眼睛壓根不敢往不該看的地方瞟。


    “好像很晚了,要不……迴去吧?”


    盛柔耳朵聽到旁邊傳來喉結吞咽的聲音,鼻子聞到冷香混合酒精的香味,就算能控製眼睛,卻沒辦法控製其他感官不聽不聞。


    莫名有些難熬。


    “你就是這樣的敷衍態度?”


    陸繹琛將手裏喝完的啤酒罐一捏,扔進垃圾桶,“不應該是我說什麽迴去才什麽時候迴去?”


    盛柔低眸盯著自己的腳尖,反駁,“那你說天亮迴去,難道我們就天亮迴去啊?”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


    盛柔愕然轉眸,對男人戲謔的眼神,很是玩味。


    “隨便說說,打個籃球消耗一點酒精就迴去。”


    說完,他腳尖勾起地上的籃球,單手接住,拍著球就往籃框下麵走去。


    “……”


    還要打籃球……


    盛柔對於晚上運動出汗這個建議沒有異議,但光著上身打籃球就有點……


    咚。


    咚咚。


    耳邊傳來籃球敲擊地麵的聲音,盛柔神經緊繃,視線一會兒飄到腳尖,一會兒又飄到旁邊的花圃。


    反正不往籃框那瞟。


    陸繹琛邊拍著球,邊用餘光瞟盛柔,見她連個眼神都沒往他那去,更用力地拍球了。


    咚——


    咚咚——


    比剛才更大,更刺激耳膜的聲音傳來。


    盛柔摸摸耳朵,覺得果酒也有點上頭。


    上頭的後果就是思緒散渙。


    她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年,初見他時的場景。


    陽光下,少年眉眼肆意張揚,拍球上籃的動作行雲流水,汗濕的劉海貼在額角,連汗珠都閃著光……


    要不,看一眼?


    就看一眼。


    盛柔忽升起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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