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就算厲老夫人不派人去找厲宴行。


    厲宴行憑著自個的努力,也能打出一片天下。


    他在國外待了十年,那個殘忍至極的魔窟,是他自己一點點掙紮出來的。


    厲家作為南城的頂級豪門,老牌貴族。


    就算人在國外如何?


    他們一樣有人脈,把人救出來。


    可他們並沒去找,因為當初厲宴行支持雲初錦離婚的事,他們就已經放棄這個繼承人了。


    不過是因為老夫人漸漸發現,一手培養起來的孫子不堪大任。


    姚美珠又是個野心大的。


    她怕厲家毀在這對母子手裏,這才去接了厲宴行迴來。


    也許在了解到長孫受的那些苦時,老夫人的確後悔了,也的確心疼他,真心對他好。


    可即便如此,再怎樣好一旦觸及到家族利益,老夫人選擇放棄的依舊是這個孫子。


    陸遲晚聽的膽戰心驚。


    這幫人對雲初錦當年曝光厲世明出軌的照片的行為是有多恨?


    就因為那可笑的麵子,便恨雲初錦恨到直接放棄了她的孩子。


    難怪當時隻有雲初錦跑出去找孩子。


    可憐一個做母親的,當時不知道有多絕望。


    明明孩子的父親隻要打個電話,就能將孩子救下來,可沒有……


    厲宴行不知道母親找他的時候,有沒有去求過厲家。


    陸遲晚想應該是有的。


    雲初錦那麽愛自己的兒子,為了兒子就算再怎麽卑微的事,她都會去做的。


    隻不過厲家是不會承認這些事的。


    陸遲晚之前以為老夫人是厲家唯一在意厲宴行的人。


    現在看來,那淺薄的在意也不值得一提了。


    當年就算這些人對厲宴行這個繼承人失望,責怪他丟了厲家的麵子,那也不該對他不管不顧。


    一個八歲的孩子能有什麽生存能力。


    是他們一手造就了厲宴行的悲劇。


    陸遲晚心裏更難受了。


    怎麽會有那麽無情的家人呢?


    “沒關係。”


    “阿宴,以後你有我,別人不疼我們阿宴,不在意,還有老婆疼呢。”


    “我們阿宴那麽好,他值得的。”


    陸遲晚抬頭,吻上男人的唇,眼淚洶湧。


    她真的太心疼他了。


    “嗯,有我們輕輕在,別人又有什麽用?”


    厲宴行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迴親了她一下,“輕輕,有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遇到她之後,他才體會出了點這世間的酸甜苦辣。


    有一個愛著的人,感知著她的情緒。


    不管是為她頭疼也好,為她幸福也罷。


    能被一個人挑動起各種情緒,便能證明他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還是有意義的。


    “不但有我,以後我們還會有寶寶,有個完整的家。”


    “阿宴,如果你在帝景過的不開心,想要離開可以隨時離開。”


    “你不想在南城生活,我們也可以選個宜居的小城定居。”


    “就算不住錦溪灣,住個普普通通的房子,有個遮風擋雨的地就很好了。”


    “我雖然不會做飯,但我也可以慢慢學的,我覺得我還能學習別的。”


    “人嘛,隻要腦子不懶,手腳勤快些,日子也能過好的。”


    “隻要我們一直在一起不分開,就是最幸福的了對不對?”


    陸遲晚臉上的表情恬淡而真誠。


    她在認真的計劃未來。


    一日三餐,吃飽穿暖,過最平淡的日子,健健康康,沒病沒災,就是這世上最安穩的日子了。


    她不希望他不喜歡這,還要強行留在這,每天過的很痛苦,卻又不得不堅持。


    她隻希望他過的平順些,不要那麽擰巴。


    “沒有。”


    厲宴行抱著懷裏的姑娘親,笑道:“去小城市生活?”


    “不能給我的女人最基本的物質生活,那我還算什麽男人。”


    “小小的一個帝景而已,並不值得我費多少心思。”


    “隻是當年他們那麽欺負我母親,處處控製針對她,明明是厲世明一直出軌,被曝光了還要怪我母親不大度。”


    “這世間沒有這樣的禮法。”


    “我母親當年過的什麽日子,體會過什麽,我也要他們一一體會過才可以不是嗎?”


    陸遲晚愣了愣,怔怔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厲宴行輕笑一聲,捏了捏姑娘的臉問道:“輕輕,你是不是想勸我放下仇恨才能活的快樂,還想勸我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不該跟他們計較?”


    “當然不會。”


    “我隻會勸你再狠點,最好……”


    陸遲晚猶豫了下。


    厲宴行詫異的看著她,“最好什麽?”


    “最好扇他兩個大嘴巴子,讓他清醒清醒。”


    “不過你父親這種人,骨子裏就已經爛掉了,就算扇他幾十個嘴巴子也沒用。”


    “他這種人很典型的自戀自私型人格,在他心裏無論發生了什麽,錯的隻有別人不會是他。”


    “他隻記得當年是如何追你母親的,絕不會把自己出軌,亂睡女人這種事當做錯誤的。”


    陸遲晚氣的攥緊了拳頭,恨不得自己上去唿厲世明倆嘴巴子。


    可這種人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認為自己錯了。


    對付這種人就得讓他從高處種種跌落。


    原本他站在雲端裏,享受著別人的阿諛奉承,百般千般討好。


    就要把他踩進淤泥了,讓他體驗一下最底層的痛苦與折磨。


    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最怕的就是失去自己的財富和身份地位。


    厲宴行愣了下,而後輕笑一聲,抱著小姑娘親。


    “不愧是我的輕輕,永遠不會讓我失望。”


    她並沒有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讓他放下仇恨,去跟自己的父親修複父子關係。


    他身邊的許多人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做父親的無論做錯了什麽,有多狠毒,終究是長輩,是不能忤逆,不能恨的。


    而陸遲晚的想法不一樣。


    她認為長輩必須要尊敬,但尊敬長輩的前提是,那人要有個長輩的樣子。


    作為長輩,疼愛小輩,給小輩諸多幫助。


    這樣的長輩必須尊敬孝順,不能做沒良心的人。


    可對於一個處處排擠自己,將自己推入深淵的長輩,還要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


    “知道那日我為什麽放火燒園子嗎?”


    厲宴行看著小姑娘問。


    陸遲晚搖了搖頭。


    “我接受不了別人控製威脅我。”


    “奶奶當時給了我兩個選擇,一是跟傅婉瑜訂婚,而是把畫毀掉。”


    “她甚至不給我考慮的時間,讓我立刻做決定,步步緊逼。”


    雖然厲宴行心中的答案是確定的,他並不需要什麽考慮的時間。


    可是他接受不了別人這樣逼他。


    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他一直處於被人控製威脅的狀態裏。


    導致他有了很嚴重的應激反應。


    隻要誰試圖控製威脅他,他就會做出很瘋狂的事。


    因此那日他情緒失控了,不但放火燒了園子,還闖入火場想跟那些畫同歸於盡。


    不是他不在乎陸遲晚,而是那時候他已經處於瘋魔的邊緣,沒有任何理智和思考的能力了。


    後來是陸遲晚及時闖進去,喚迴了他的理智,讓他的情緒平複下來,他才恢複了正常。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原來阿宴這麽愛我呀。”


    陸遲晚目光溫柔的盯著他,握著他的手,認真道:“阿宴,我不管其他人怎麽看你,詆毀你也好,看不上你也罷,那都是旁人的想法與我們無關。”


    她伸手指了指自個心髒的位置,“在我這裏,阿宴永遠是最好的,也是一輩子最愛最愛的人。”


    “以後有什麽開心的不開心的都可以跟我說,我會做你最忠誠的聆聽者好不好?”


    厲宴行愣了下,而後點了點頭,“包括床上什麽過分的騷話都能說?”


    陸遲晚:“……”


    她的表情瞬間僵住,想起了那句歌詞: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的拍……


    那麽溫馨令人動容的場麵,愣是被他一句話玩成了黃色?


    “阿宴,你…接不接受心理醫生啊。”


    “我們不著急的,等你想去的時候再去。”


    “心理醫生可以單獨約的,就我和你加心理醫生,絕不會有多餘的人。”


    陸遲晚試探著開口。


    厲宴行皺眉,“心理醫生?”


    “一群騙子罷了。”


    “我去看過幾個,最後他們都哭了,無論男女。”


    “……”


    心理醫生怕不是被你打哭的。


    “心理醫生這個職業,良莠不齊,有很多確實是騙子,隻是手裏拿了個證而已。”


    “但也有幾個不錯的,這還得看他們的專業案例,我挑了兩個好的,不然我先去接觸接觸?”


    “你真想我去看?”


    “嗯,想試試……”


    陸遲晚畢竟不是專業的從業人員。


    專業的事應該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她仔細觀察過厲宴行在生活中的各種小細節。


    在她麵前,他表現的很好,但這種表現更多的是克製。


    因為愛她,所以克製。


    可源頭不解決,他就不能真正放鬆下來,會一直活的特別擰巴。


    “這兩天沒時間,周末去。”


    厲宴行想了想道。


    陸遲晚眼睛一亮,“老公最好啦。”


    “那我讓林牧去拿號?”


    她也不是不想自己拿。


    她是拿不到。


    她選來選去,選中了兩位心理諮詢師。


    其中一位,男心理諮詢師很厲害,履曆很棒,有著多年的從業經驗。


    陸遲晚打聽到,許多明星都找他治療過心理問題。


    還有很多豪門的太太,也找過他。


    因此他的患者非常多,常常要提前半年預約,卻不一定能約得上。


    另外一位女心理諮詢師,心理學碩士,剛剛碩士畢業迴國沒多久。


    年齡不算大,履曆沒有那位男心理諮詢師漂亮。


    甚至比國內其他一些有名的心理諮詢師,還要遜色些。


    可這位心理諮詢師行事作風比較獨特,雖然開了自己的工作室,但每周隻接受兩次會診。


    有事的話會直接歇業不接診。


    陸遲晚研究過她。


    雖然麽有國內其他諮詢師出名,但她反而更傾向這位行事風格獨特的女諮詢師。


    陸遲晚思來想去,為了保險起見,將兩個諮詢師都發給了林牧。


    林牧的動作很快。


    第二天便拿到了號,是那位男諮詢師的。


    另外一位不知名的女諮詢師,反而不好約,也不接受關係加塞,接診病人完全看她心情。


    越是如此,陸遲晚越是想約這位女諮詢師的號。


    這幾日厲宴行安排冷遇住在錦溪灣。


    應該是擔心傅家的人會狗急跳牆對陸遲晚下手。


    傅家雖然看不上厲宴行,可厲宴行畢竟是厲家人,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怎麽也不能太過分。


    因此傅家對厲宴行的仇恨,八成會轉移到陸遲晚身上。


    尤其是傅婉瑜,現在將自己丟臉的責任全都歸咎在陸遲晚身上。


    陸遲晚這處境就更微妙了。


    她在頭疼約不到那女諮詢師的號時。


    恰巧冷遇跑出來從冰箱裏往外拿冰棍,聽到陸遲晚在那抱怨。


    他咬了口冰棍,隨手摸出了隨身攜帶的那把匕首,對著陸遲晚一扔。


    啪!


    匕首準確無誤的插在了陸遲晚麵前的桌子上,距離她的腦袋隻有十厘米的距離。


    陸遲晚甚至感覺到那冰冷的匕首帶起來的風。


    “……”


    “啊!”


    陸遲晚本能的叫了一聲。


    抬頭看到冷遇咬著冰棍,摸著頭正傻乎乎的看著她。


    大概沒想到她會大叫。


    “嫂子,不嚇人,我紮死自己也不會紮到你的,我計算好了的。”


    他的匕首扔的飛常準,絕不會偏離。


    陸遲晚倒是相信他說的,從他上次精準無誤一個個的捅人就知道了。


    “那你朝我扔匕首做什麽,阿宴幾天沒打你了?”


    冷遇認真想了下,“三天。”


    宴哥已經三天沒找過他打拳了,他也就三天沒挨打了。


    陸遲晚想到網上一個常用梗:我媽已經三天沒打我了。


    帶入冷遇這張傻乎乎的奶狗臉,就很奇妙。


    “嫂子,你告訴我那人叫什麽,我去拿號,保證拿迴來。”


    “林牧太沒用了,軟的不行,他不會拿刀架那女的脖子上嗎?”


    “我把她帶來這裏給宴哥看神經病。”


    陸遲晚:“?”


    “誰告訴你阿宴有神經病的,而且那確切的說應該叫做精神病前兆。”


    “神經病是神經係統的病變,精神病更多的是心理病變。”


    “哦,那我把那女的帶著來給宴哥看精神病。”


    冷遇倒也乖,很聽話的糾正了自己的說法。


    陸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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