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是體力透支再加上發燒,又受了驚嚇才會陷入短暫的昏迷的,應該很快就能醒。”


    “不過少奶奶這臉……”


    楊醫生仔細觀察著陸遲晚的側臉,欲言又止。


    “臉怎麽了?”


    “她今天被打了一下。”


    就算厲老夫人用的力氣過大,一巴掌也不至於毀了臉。


    然而楊醫生從醫多年,向來細心。


    他一眼看出陸遲晚的臉上有傷不說,似乎已經開始起疹子了。


    隻是如今還看不出來,略微有些紅而已。


    不是經驗老到的醫生,大概注意不到這細節。


    “我覺得少奶奶這臉似乎要起疹子,目前還看不出來,得再等等。”


    “大少爺如果有什麽不對勁的,您派人及時通知我。”


    看陸遲晚這樣,楊醫生就知道他跟助手又要在錦溪灣常住了。


    “嗯。”


    “輕輕這手呢?”


    “這……”


    楊醫生推了推眼鏡無奈道:“少夫人沒做過重活,皮膚比較嫩,所以傷的就有些嚴重。”


    “但好在都是外傷,沒有傷筋動骨,我會每日來給少奶奶上藥,破皮的地方盡量少碰水,更不能碰腐蝕性的東西。”


    外傷外傷,厲宴行聽到這兩個字已經聽倦了。


    自從她遇到他似乎還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一直在受傷。


    楊醫生給陸遲晚紮了針,掛了水。


    幸好陸遲晚還沒醒,否則就紮針這個事也夠厲少哄的了。


    薑姨還在廚房忙活。


    阿夏以及另外兩名女傭在幫忙。


    掛了大概半瓶水後,陸遲晚睜開了眼睛。


    厲宴行換了身家居服在旁邊守著她。


    他推了這幾日的工作,不管重要的不重要的,隻想好好陪她幾日。


    “老公,我怎麽了?”


    陸遲晚動了動身子想爬起來。


    “發燒了。”


    “別亂動,好好躺著。”


    “我不想躺著,不舒服。”


    “要你抱著我才行。”


    小姑娘一醒來就開始撒嬌。


    她這會哪哪都不舒服,撒嬌的語氣都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看上去就更軟了。


    厲宴行俯身,把人抱在了懷裏,拍了拍腦袋,笑道:“怎麽這麽嬌氣?”


    “就嬌氣,要老公寵著才行。”


    “老公我膝蓋疼……”


    陸遲晚吸了吸鼻子,動了動腿,疼的皺起了眉頭。


    厲宴行伸手將她的裙子撩了起來,這才發現膝蓋也已經腫的不成樣破皮了。


    見此,厲宴行眸色一暗,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情緒翻湧。


    陸遲晚哼了一聲,“我本想偷個懶的,結果有個女傭人一直盯著我,隻要我稍稍偷懶她就罵我。”


    “她們人多,我打不過也跑不了,不然我早跑了。”


    她在祠堂那會可是正兒八經分析過當前形勢的。


    她耍嘴皮子還行,武力值太弱了。


    祠堂裏有五個女傭看著她,罵她的那個五大三粗的,長的都快比男人壯實了。


    她若反抗,八成會被揍一頓。


    “阿宴,我覺得那裏麵肯定有奸細,故意虐待我。”


    陸遲晚說這些,不是為了追責老夫人。


    她仔細觀察了下,總覺得不對勁。


    裏麵一定有別人安插進去的奸細,故意虐待她挑撥厲宴行和老夫人的關係。


    老夫人是有些私心,可在厲家她也是唯一偏向厲宴行的人。


    如果能成功挑撥祖孫二人反目,那厲宴行在厲家就徹底孤立無援,待不下去了。


    所以當時陸遲晚不敢反抗,她怕那人會以她反抗為借口,對她下毒手。


    “都這時候了還想著抓奸細?”


    “老婆子那樣對你,你不恨她?”


    “是你奶奶,什麽老婆子。”


    陸遲晚翻了個白眼,沉思片刻,側眸看向厲宴行輕聲道:“我頂撞長輩是我不對,當然她也不能對我動家法,什麽年代了你們家還有這玩意,罵我一頓得了。”


    “我之所以挨這頓打,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太難看了。”


    “阿宴,奶奶跟我講了你以前的事,我知道她老人家偏心,可在這個家裏她也是唯一在乎你的長輩了。”


    “我不希望我的阿宴一個在乎他的親人都沒有。”


    “更何況,奶奶是封建老思想,她年齡畢竟大了,沒人敢忤逆她。”


    “忠言逆於耳而利於行,沒有人把這些說出來,奶奶就永遠不會反思。”


    “阿宴,你別急慢慢來,奶奶會偏心你的,屬於你的也終究會是你的。”


    聽了她這番話,厲宴行愣了一瞬,有片刻的恍惚。


    他伸手將人往懷裏攏了攏,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垂眸,對上女孩彎起的眉眼,忍不住輕輕吻了下。


    “怎麽渾身上下都偷著傻氣?”


    “這些不是你該擔心的,厲家的產業於我而言要與不要也沒什麽。”


    沒有厲家的那些年,他也一樣活著。


    隻是他想到母親的死,想到母親的囑托,便不想便宜了那些人。


    那幫殺人兇手都活的好好的。


    他母親卻連個屍身都沒有。


    他怎麽可能讓那些人安穩的度過下半生?


    “那本就該是你的,就算你不要捐了扔了丟了,也不能便宜他們。”


    “他們那樣欺負你的母親,卻還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一切,又來斥責你,憑什麽?”


    陸遲晚凝眉,憤憤不平,“婆婆的性格還是太弱了,換做是我……”


    “換做是你,一張小嘴就能叭叭死他們對不對?”


    厲宴行戳了戳她叭叭個不停的小嘴,輕笑一聲,“她如果還在的話,一定很喜歡你。”


    雲初錦死的時候,他八歲。


    八歲的孩子已經很懂事了,該記住的也能記住了。


    更何況,他七歲之前一直都是母親陪伴在他身邊。


    母親給了他童年最完整的愛。


    在國外流浪十年,大概也是童年裏母親給予的那些無私的愛,才能陪伴著他撐過一個又一個備受折磨的日子。


    “阿宴。”


    陸遲晚轉眸,認真的看著他,“婆婆人很好,她是最值得尊重的人,真的。”


    雖出身貧寒,卻不甘於被教化,勇於做自己。


    即便最後落得慘烈的下場,那也曾努力燦爛過。


    “嗯,你也很好,我的姑娘……”


    厲宴行低頭,在姑娘柔軟的唇角落下一吻,冷硬的心被撕裂一角,從此冰雪消融,春和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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