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日。


    一道聲音響徹章台宮。


    “公子嬴駟,少時流放山野,今才堪大用!”景監手持詔書,朗聲道:“為大秦計,其公子嬴駟加冠擢升為太子!”


    秦國,廟堂之上。


    景監的話說完,滿堂公卿大夫無不道賀,無不歡喜。


    當然,有人喜,也有人憂。


    嬴渠梁躺在春凳上,望著滿朝公卿大夫,咳嗽兩聲。


    道:“本公為大秦鞠躬盡瘁多年,今向元老大臣告病幾日,由太子代掌國政,上大夫景監輔佐太子。”


    嬴渠梁這次隱退交權,引起了老世族蠢蠢欲動。


    一散朝,太廟令杜摯找到了老太師甘龍。


    杜摯道:“太師!嬴渠梁這次在打什麽算盤,太子嬴駟代理國政,景監輔之,嬴渠梁真的病了嗎?”


    “蠢啊!”聽到杜摯這麽說,老甘龍眉頭一皺,道:“往往國君大病,乃國之大事,隻會隱瞞,哪有在廟堂之上宣布交權了?”


    “此言差矣,嬴渠梁一夜白頭,滿朝皆知!”杜摯還沒明白老甘龍的意思,認為老甘龍多日不出,早已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欣喜道:“此時的鹹陽城,我等老世族都在偷偷設宴,舉杯慶祝嬴渠梁快死一事,就差老師府邸不設宴了。”


    一聽這話,老甘龍差點沒笑出聲來,不過還是強忍住了。


    道:“嬴渠梁一夜白頭是真的,但是國府奇珍異寶多了是,他還能堅持三五年,這時候我老世族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不能吧?”


    聽到老甘龍的話,杜摯皺了皺眉,狐疑道:“嬴渠梁在兩月前就白了頭,依靠奇珍異寶到現在,早就不行了,他還能再靠奇珍異寶堅持三五年?”


    “事有蹊蹺,不能不防!”


    老甘龍緩緩道出了八個字,希望杜摯看著明白,再下手也不遲。


    寧靜的一刻鍾後,杜摯思來想去後。


    他道:“難道這是嬴渠梁的陰謀,明麵上交權,暗地裏韜光養晦?”


    聞言,老甘龍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開口。


    “這是陽謀,等待哪頭蠢豬自己撞上去,再一網打盡!”


    相比杜摯這頭蠢豬,老甘龍還是慢慢調教了。


    無奈,杜摯是他甘龍的學生,做為老師的他,自然會調教了。


    就在老甘龍的話落之時,杜摯還想認真時,老甘龍的兒子甘成慌忙的走了進來。


    大叫道:“父親!出事了,出大事了……”


    本想說出實情的甘成,在看到杜摯在一旁時,隻好閉嘴了。


    老甘龍似乎在看到自己兒子,甘成在猶豫時,他望著杜摯一眼。


    道:“都是自己人,有什麽事講!”


    “是,父親!”甘成一聽到他父親甘龍的話後,點頭繼續道:“櫟陽大營起五萬兵馬,由嬴贛統帥,朝著函穀關而去。


    就在櫟陽大營起兵不久,將軍子岸也起三萬大軍,從秦東出發,似乎也去函穀關。


    而車英前往藍田大營親率一萬老軍,來到鹹陽城附近駐紮,似乎在等待什麽?”


    聞言。


    杜摯眉頭緊皺,不明所以的望著老甘龍。


    而老甘龍緊閉雙眼,在想著嬴渠梁調這麽多兵馬幹什麽?


    而且是前往函穀關?


    函穀關不是司馬錯帶領兩萬大軍,鎮守函穀關嗎?


    怎麽突然再調八萬大軍,也前往的函穀關?


    另外,子岸不是一直鎮守函穀關,為函穀關主將嗎?


    怎麽他去秦東調來三萬大軍,突然前往函穀關?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直讓老甘龍摸不到頭腦。


    再加上,車英從藍田大營調一萬老軍,來到鹹陽城外駐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老甘龍思來想去,終究是想不到,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而杜摯見老甘龍遲遲不作出任何動靜,這讓他感到害怕。


    驚謊之下,他忽然道:“會不會嬴渠梁知道自己要死了,才不顧一切的想殺掉我等老世族?”


    話落,一旁的甘成坐地不安,他望著自己父親。


    道:“父親?”


    這一聲父親,再加上杜摯剛才的話,老甘龍緩緩睜開雙眼。


    道:“嬴渠梁想不顧一切的殺我等老世族,他不會蠢到這個地步,畢竟我等皆是秦國的元老大臣。


    至於嬴渠梁為什麽調兵前往函穀關,這由老夫慢慢講來。”


    “父親!這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來不及了,派人前往函穀關查看,不就知道了?”


    一聽這話,杜摯本想點頭,卻被老甘龍罵了一頓。


    “蠢啊,老夫怎麽會有你這麽蠢的兒子?”


    老甘龍數落的甘成,眉頭緊鎖,接著道:“嬴贛乃是先左庶長嬴改之子,又是軍中老將,一身半步天位的實力,由他嬴贛統帥五萬兵馬前往函穀關,可能發生什麽大事。


    另外,八萬大軍前往函穀關,而函穀關本身就有兩萬大軍鎮守,這一去就是十萬大軍守護函穀關,函穀關……函穀關……函穀關!”


    說到這裏,老甘龍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站起身,朝著窗外望去。


    沉聲道:“壞了!嬴渠梁想去函穀關,證道,謀求時間!”


    聞言。


    杜摯與甘成二人摸不到頭腦,望著老甘龍不明所以。


    異口同聲道:“此言何意?”


    “就是說,嬴渠梁想去函穀關證道,求得天道給他活著時間。”


    老甘龍那雙惡毒的雙眼,冷冷的道:“當年老子西進函穀關,留其一縷念想,百年後!其一縷念想成其天道,就在函穀關。


    而嬴渠梁調兵八萬前往函穀關,而車英調來一萬老軍在鹹陽城外,就是接嬴渠梁前往函穀關證道!”


    聽到這話的兩人,徹底驚呆了。


    杜摯道:“這就是嬴渠梁的陽謀?”


    “正是,此陽謀非是陰謀。”老甘龍迴到床上,繼續道:“不退位閉關修煉,反而想去函穀關證道?


    而這函穀關就是嬴渠梁的葬身之地,誰來了也沒用!”


    “此乃證道,怎麽說是那嬴渠梁的葬身之地呢?”


    杜摯這副蠢豬再次驚現,質疑老甘龍的話。


    “你想想,若是列國知道嬴渠梁的做法,會不會前來阻止嬴渠梁?”


    老甘龍聽到杜摯的話後,也不生氣,反而大笑了起來。


    道:“快!快去把這消息放出去,就說嬴渠梁欲前往函穀關證道!”


    “明白了父親,我這就去辦!”


    說完,就在甘成轉身的那一刻,一個仆人捧著竹簡走了進來。


    道:“啟稟老爺!國君想邀請您前往函穀關,這是詔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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