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穿著壽衣上吊
上錯香後，仙家逼我以身相許 作者：初五時分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自殺的老人都來自於大王鎮小王鄉，鄉裏幾百戶人，幾乎相互都認識。
忽然間集體自殺家屬又匆忙火化，怎麽看都是不對勁的。
查案查案，不親自去怎麽查？
之前那個報案的外鄉人因為‘多管閑事’，已經被陌生號碼警告了。
“你一個人去？”
辦公室內，眾人圍住我詫異開口。
“對啊！”我聳聳肩，“你們應該知道為什麽！”
“是，我知道！”司徒晉趕緊道，“外鄉人報案這件事如同朝著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巨石，如果有陌生人忽然湧過去，勢必會打草驚蛇。但是……你一個人去真的很危險！”
“不完全算一個人！”我拿出一張資料，“小王鄉一個在外麵上學的女孩名叫王子涵，隻要小月牙變成她的樣子又以同學的身份將我帶迴去，那麽我的出現就名正言順了。”
“可現在又不是假期，萬一他們打電話詢問……”
“那就交給我們的高級黑客錢多多了！”我微笑道，“多多，你有法子對吧？”
“這可不是小菜一碟！”錢多多比了一個‘ok’的手勢，“一切交給我，你們隻管去吧！司徒晉，你也別擔心了。咱們安安不僅有保家仙傍身，還有鬼差護體呢。”
“也是，那我給你安排車。”
“安排什麽車，學生可沒錢做專車！”
……
小月牙很興奮，因為這算是她第一次參與到行動中來。
拿著王子涵的一遝照片端詳許久，小月牙終於精準的變成了照片裏的人。
穿著休閑裝，紮著馬尾辮，一副青春洋溢的模樣。
魅是天生的模仿者，不管是外貌還是聲音。
而我本身就是大學生，所以和小月牙站在一起簡直是剛從校園走出來的樣子。
“小月牙！”
聽到我的唿喚，小月亮立刻皺眉。
“叫我……王子涵！”小月牙噘嘴，“可不能穿幫了！”
嘿，倒顯得我有些業餘了。
沒想到這小妮子入戲這麽快！
“王子涵，這幅眼鏡你要時時刻刻帶著，裏麵裝了微型攝像頭，我能隨時隨地看到你收錄的影像。還有，為了避免穿幫，你以嗓子不舒服的理由避免多開口，反正我們跟學校請假的理由也是咽炎。”
“好！”小月牙點頭。
坐上城際公交車，我和小月牙往大王鎮趕。
坐了半天的車，又找了一輛摩的，這才在傍晚趕到了小王鄉。
“喲，子涵迴來了？”
一下摩的，一個挑著擔子的婦女便笑著打招唿。
鄉裏鄉親的都認識不奇怪，但我們不能在短時間內精準的認識每一個人。
所以小月牙隻大約認得出王子涵的父母以及奶奶、弟弟，至於其他人都全部點頭微笑就好了。
按照我的吩咐，小月牙對著那女人笑了笑。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聲音瞬間高了八度。
“嘖嘖嘖，這在城裏上過學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看著還知道打招唿，現在吱都不吱聲了！上學上學，學都上到狗肚子裏了！”
撂下這句，女人翻著白眼大步流星的走開了。
沒有理會女人，我和小月牙往王子涵的家裏趕。
我按照地址，來到一戶三層小樓前。
隔著院門，看到一個老人正坐在院中摘菜。
王子涵家成員的照片和情況我基本了解過，這個老人就是王子涵的奶奶。
“別緊張，進……”
沒等我說完，小月牙便率先推門而入。
這姑娘，怎麽辦事風風火火的？
對於貿然進入院子中的小月牙，王奶奶先是一愣，等拿起老花鏡戴上後，便激動的甩掉手中的菜衝過去。
“子涵啊，你迴來了？你怎麽突然迴來了？也不提前告訴奶奶！奶奶好捉隻雞殺給你吃啊！子涵，我的子涵！”
王奶奶抱住小月牙就在臉上吧唧吧唧了幾口，搞的小月牙楞了楞，反應過來便安撫似的拍了拍王奶奶。
根據王子涵在學校交好的同學的描述，王子涵和奶奶的關係最好，但對於父母和弟弟就幾乎不提起了。
很顯然，有著某種矛盾。
“奶奶！”
小月牙的這一聲，沙啞異常，並且帶著欲迎還拒的咳嗽聲。
瞬間，王奶奶變了臉色。
“娃啊，你嗓子怎麽了？生病了？”
“奶奶，子涵最近嗓子發炎了，疼的實在上不了課。正好功課不緊，她就跟老師請假了。她一個人迴來我也不放心，我就陪著她一起迴來了。”
終於，王奶奶將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
上下打量我一番，王奶奶用粗糙的手握住我。
“你是咱們家子涵的同學啊？”
“是啊，奶奶！我叫沈安安，是子涵最好的朋友，我們還住一個宿舍呢！”
“娃娃謝謝你平時照顧我們家子涵，我謝謝你！”王奶奶立刻感動的握緊了一些我的手，“娃娃你們趕緊進屋，我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
我和小月牙也沒有來過這裏，也找不到王子涵的房間。
怕找錯露餡了，便索性以幫忙為由圍著王奶奶轉。
以前經常幫太奶奶幹活，所以燒火這些事輕車熟路。
當我利索的坐在灶台下添柴的時候，王奶奶笑眯了眼睛。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以前子涵在家，也經常幫我幹活。我們家子涵有出息，能考上大學在城裏讀書。”
說著，王奶奶將一碗鹽水遞給小月牙。
“子涵，這是溫鹽水，可以消炎的。我們那個時候，就是這麽幹的。”
小月牙也沒有拒絕，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
這個舉動，驚得王奶奶直接蹦了起來。
“我的小祖宗啊，這鹽水是用來漱口的！你這孩子，讀書讀傻了。”
“奶奶，我餓了！”
正笑作一團的時候，外麵傳來一個粗噶的聲音。
沒一會，一個穿著藍色校服的男孩便斜挎著書包走了進來。
這男孩，正是王子涵十四歲的弟弟王子悅。
“咦？你怎麽迴來了？”王子悅淡淡的掃視了小月牙一眼，“你被學校開除了？”
“子悅！怎麽這麽跟姐姐說話？”王奶奶輕輕打了王子悅一下，“姐姐都不叫，一點禮貌沒有！”
“叫一聲姐姐又不會長肉，有什麽好叫的？我就說嘛你平時摳摳搜搜的，今天怎麽舍得煮肉了，原來是某人迴來了！哎呦，某人的待遇就是好，我們也跟著沾光了。”
“再說迴自己家吃去！”王奶奶板了臉，“我們已經分家了，我沒義務給你們做飯，你們一家三口天天到我這蹭飯從不交夥食費，我燒什麽你們就吃什麽，不吃就迴家自己做。”
看王奶奶動了怒，王子悅狠狠瞪了小月牙一眼轉身就走。
“子涵啊，你弟弟不懂事，你別怪他！”
小月牙不是人，不懂人情世故，自然也不明白現在是什麽處境。
她隻是笑著搖搖頭，而後抱了抱王奶奶。
這個舉動，讓王奶奶樂的眼睛都迷成一條縫了。
等飯菜端上桌的時候，王子涵的父親和母親趕來過來。
首先他們掃視了桌上的菜，然後這才看向小月牙。
“這麽豐盛？”王子涵母親陰陽怪氣的開口，“呦，涵涵迴來了？”
小月牙沒有做聲，或者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於是，隻能硬生生的咳嗽幾下。
“她不舒服，請了幾天病假。”王奶奶接口。
“那麽多的學費都給你交了，生點小病就不上學了？”王母撇嘴，“你又不是城裏的嬌小姐，怎麽這麽嬌氣？真是公主的身體丫鬟的命！”
我真的沒想到這句話是一個母親說出來的！
看樣子，王子涵和她父母的矛盾真的不太簡單。
“學費是我出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正在給小月牙夾菜的王奶奶，冷冷的放下筷子。
“媽！不是我說你，這錢要花的物有所值！她是個女孩兒，女孩兒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最後不還是要嫁人嗎？何必浪費錢在她的身上！當年高考結束的時候鎮長家來提親，要給咱們二十萬的彩禮呢，那時候就讓她嫁了多好？你非要給她上這個破大學！”
“她才十六歲結什麽婚？你以為是封建社會？而且鎮長家的兒子是癡呆，從小患有小兒麻痹腿還是瘸的。你讓子涵嫁給他，不是毀了子涵嗎？”
“所以你寧願把養老金給她上學，也不願留著給子悅將來結婚？媽，子悅是你們王家的孫子，將來是要給你養老送終的！你這麽偏心，可得不了好下場！”
王母尖酸刻薄的話，讓王奶奶氣的拍案而起。
“滾出去！這是我家，給我滾出去！”
“真的越老越說不得！我是外姓吃不得你家的飯，可王子悅是王家的人，他可不能餓著了。”
王母陰陽怪氣的嗆了一聲，拿起一個空碗使勁的扒了滿滿一碗的飯菜。
而後，這才端著碗離開。
“媽，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王父瞥了王奶奶一眼，直接坐在了我和小月牙的對麵。
“是她在找茬！”王奶奶激動的直跺腳。
“你媳婦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嘴硬心軟！這要不是她鬆口了，你給錢她也不會讓子涵讀這個大學的。不過你也別怪她嘴硬，鎮長提親的時候你不肯，現在他家又是小洋樓又是小汽車的，當初要是子涵嫁過去，咱們家也跟著沾光！”
“你隻看到好的了！鎮長兒子將媳婦打跑了幾個，你咋不說？”
這迴，王父閉嘴了。
他的視線越過我，落在小月牙的身上。
“學習怎麽樣？”
小月牙瞥了我一眼，便停下筷子。
“還行！”
“你明年就要畢業了吧？準備找什麽工作？”
“我要考研！”
“考什麽研！”王父激動起來，“咱們家供了你讀了幾年的大學，你畢業不立刻找工作又出什麽幺蛾子？你弟弟已經十四歲了，哪哪都需要錢的時候。你這個做姐姐的，該懂點事了。這樣，你畢了業趕緊找工作，到時候賺的錢全都交給你媽，讓他攢著給你弟弟買房。女孩子隨隨便便就能嫁人，男孩子沒房是娶不到媳婦的！”
聽到這，我幾乎要暴跳如雷。
這個王子涵到底生活在怎樣的一個家庭啊！
上大學的費用是奶奶出的，父母和弟弟隻會索取。
難以想象，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兒就要被逼婚。
怪不得我們調查到王子涵隻有在過年才迴家，平時不是學習就是在各種兼職。
“有本事娶媳婦，沒本事打光棍！”
含著飯，我似漫不經心的開口。
王父終於望向我，這才注意到我這個外人的存在。
“你誰啊？我們家的事你插嘴什麽？”
“她是我的客人！”王奶奶率先開口，“我的客人在我家說話礙著你什麽事了？”
說到這，王奶奶將一塊瘦肉夾給我。
“不是，這姐姐照顧弟弟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王父有些不滿的望向我，“怎麽到你嘴裏就這麽難聽？讓她上學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怎麽她不該迴報我們嗎？”
“叔叔，你願意讓你的兒子做媽寶男是你的事，但子涵不想做伏弟魔！還有，女孩子上學不僅是為了提高自己，更是為了自己將來有經濟獨立的底氣而無需將嫁人當成唯一的出路！”
“你……”
“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忽然，小月牙幽幽的開口。
王父的臉上有寫掛不住了，青一陣白一陣。
“你們老師就是這麽教你們的？我可是你們的長輩，說話一點禮貌不懂。”說到這，王父皺眉。“子涵，我不管你考鹽還是考糖，都不會給你一分錢。倒是你，你看看人家的姑娘十幾歲就出去打工，到月就把工資寄迴家，我們到現在還是在倒貼你，你的心裏難道就不慚愧嗎？我們做父母的養你小，輪到你養我們老了！”
“那先把我的贍養費給我！”
忽然，王奶奶冷冷的開口。
“你從小到大，都是我跟你爸養著。不管是結婚還是生子，都是我們貼錢的。可到現在，你給過我一分錢沒有？”
“媽，都是一家人計較什麽？”王父有些尷尬，“以後您老了走不動了，還不得我和你兒媳婦照顧。”
“我能活到那時候嗎？”王奶奶死死瞪著王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都做不到孝順父母，就別指望孩子能替你窗前盡孝！”
“還讓不讓人吃頓消停飯？我不吃了行吧？你就慣吧！一個丫頭片子，還能給你養老不成？”
王父惱羞成怒，直接將筷子拍在桌上拂袖而去。
王奶奶起身關上門，從碗櫥裏拿出一個小碗。
碗裏，放著兩個大雞腿。
“這群餓狼走了，我才能把這個拿出來！”王奶奶笑眯眯的給我和小月牙一人夾了一根雞腿，“孩子，快吃！這可是我自己養的小公雞，不喂飼料，可嫩可鮮了！”
“謝謝奶奶！”
我拿起雞腿咬了一口，裏麵皺起眉頭。
“奶奶啊，這雞腿好像沒放鹽！”
“啊？”王奶奶頓時急了，“我……我記得放了啊！”
“真的！”我趕緊道，“不信你嚐嚐！”
見我將雞腿遞過去，王奶奶下意識的張開嘴。
我順勢一扯，一大塊肉便落進王奶奶的嘴裏。
“有味啊！明明……”王奶奶說到這，忽然恍然大悟的笑了。“這孩子是心疼奶奶呢！雞腿是給你們吃的，奶奶不吃！”
“奶奶不吃，我也不吃！”
見小月牙放下雞腿，王奶奶隻能無奈的接過我手中的那根。
見此，我和小月牙便一人一口咬起了雞腿。
小月牙不是人不懂得人情世故，但很懂得心疼人。
她幫著王奶奶洗完收拾，完事後還給王奶奶捶背。
王奶奶臉上的皺紋，幾乎都被笑容撐開了。
期間王子涵的弟弟王子悅來過幾次，見我們談笑風生，一臉嫌棄的轉身離開。
但最後來的那一次，還是忍不住跟王奶奶要錢。
說要訂學習資料，一共要八百塊。
可王奶奶隻給了一百塊，但王子悅還是樂樂嗬嗬的走了。
“奶奶，他是騙你的！”
等王子悅走後，我對王奶奶道。
“我知道！他的學習也沒有下降的空間了，什麽學習資料也找補不迴。但一碗水要端平了，我既然供子涵讀大學，他的那份也不能少。”
“奶奶，周阿婆去世了？”
在我的眼神授意下，小月牙沙啞著嗓音開口。
“嗯！”王奶奶淡淡點頭，“前幾天的事。”
“怎麽死的？我看周阿婆平時身體挺硬朗的，你們以前還經常一起步行去鎮裏趕集呢！”
“自殺！”
“為什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王奶奶歎息，“她可能有自己的苦處！”
自殺，要麽是因為家庭矛盾，要麽是因為重大疾病。
可無病無災，為什麽要自殺？
“奶奶，你多大了？”
原本隻是隨口一問，王奶奶的表情忽然變得怪異起來。
她搓著粗糙的手，而後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三天後就是奶奶六十九歲的生日了，你們多留一天和奶奶一起過生好不好？”
“好！”
我和小月牙，毫不猶豫的點頭。
三天的時間，案子或許還不夠時間破。
所以，我們又多了一個留下來的理由了。
晚上，王奶奶給我和小月牙準備了幹淨的被褥。
正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一把刀，瞬間劃破了寂靜的夜。
“何家劉氏劉翠花死了！何家劉氏劉翠花死了！”
一個高亢的男聲伴隨著的鑼聲，在外麵由遠至近的傳來。
“你們待在這！”
撂下這句，王奶奶起身走出去。
我和小月牙悄咪咪跟到大門前，通過門縫往外望去。
隻見一個披麻戴孝的男人看到王奶奶後，立馬跪在地上。
“王嬸子，我媽剛剛死了！”
“我知道了！”
等王奶奶將其扶起，男人繼續敲鑼唿喚。
太奇怪了！
這人才死，家屬就披麻戴孝了？
看這陣勢，似乎是早有準備。
大黑天使勁吆喝，生怕誰不知道他家死人一樣。
“你們在做賊嗎？”
就在我跟小月牙看的聚精會神的時候，身後傳來王子悅的聲音。
王奶奶和兒子兒媳分家了，但還在同一個院子裏。
王子悅毫不客氣的撞開我和小月牙，將一塊長條白布丟給小月牙。
“係上！咱們得去劉奶奶家了！”
見我眼神詫異，王子悅冷哼。
“本鄉的事你一個外人不能參與！”
等王子悅推門走出去，小月牙急忙望向我。
我指了指她的眼鏡，示意她不要擔心。
見樓上的燈亮了，想必是王子涵的父母也準備下樓了，於是我迴到了王奶奶的房間等著。
關上門，我打開了手機。
打開眼鏡上的監控app調整了一番，終於看到了搖晃的畫麵。
畫麵中，王奶奶顛著腳走在前麵。
他們走著走著，便有更多的人加入。
無一例外，個個係著白布。
看上去，像是要參加一場幾天葬禮。
不一會，一個雙開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兩個人正踩著凳子，試圖將掛在樹上的一個老奶奶取下來。
老奶奶豎著光溜溜的短發，身上則穿著嶄新的壽衣。
哪有人穿著壽衣自殺的？
“一二三！”
有人喊了口號，這才將僵硬的屍體取下來。
平放在地上的草席，我這才看到老人的臉上畫著慘白的妝容。
甚至，還抹了口紅。
但因為上吊勒頸的緣故，她的眼睛瞪的滾圓，根本合不上。
“咋辦，合不上！”
“用溫水焐焐！”旁邊一個人道，“看能不能焐軟乎再合上，實在不行用魚線封起來，死不瞑目的樣子可不吉利！”
“劉老二，你媽這身衣服倒合體！”
“量身定做的，花樣也是她自己選的！”之前敲鑼的男人咧嘴，“就在鎮上的棺材鋪定的，你們將來去報我的名字，能給你們打八折。”
這句話要是在正常人麵前講，簡直是大不敬，是不吉利的！
但周圍的人卻笑嘻嘻的，似乎根本沒有這個意識。
鏡頭忽然轉向王奶奶，小月牙應該是想讓我看王奶奶的反應。
王奶奶的眼中閃著淚光，她不像周圍人那樣的嬉皮笑臉，而是蹲下身輕輕按摩死者的臉。
等將僵硬的肌肉稍稍按軟一些，將猙獰的表情調節的沒那麽恐怖。
但是，也沒好到哪去。
“妹子，你先去一步！”
王奶奶欲言又止的說了這麽一句，這才望向小月牙。
“子涵，等待會將劉奶奶送上山之後我們就能迴去了。”
……
不對！
為什麽會這樣？
按規矩，人死了要停屍三天，三天後再埋在山裏。
但為什麽，這裏的就要匆匆掩埋。
放下手機，我四處張望。
確定外麵沒有動靜，便打開衣櫃尋找。
在衣櫃的最底部，有個紅色的塑料袋。
打開後，我整個人都麻了。
那是一件藏青藍色的壽衣，連同一雙布鞋。
壽衣的圖案是刺繡的蝴蝶，翩翩起舞間透著詭異。
王奶奶居然給自己準備了壽衣！
按理說，老年人給自己提前準備棺材不稀奇，畢竟年紀大了。
但王奶奶還不到五十九歲，身體又硬朗的很，為什麽這麽早準備壽衣。
剛剛吊死的那個劉婆婆，也是穿著壽衣上吊的，很顯然也是提前準備好的！
王奶奶一定知道某些真相！
應該說，所有的人都知道。
“你是誰？”
就在我將壽衣放好櫃子重新關上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下意識的轉頭，我看到了王子涵。
沒錯！
是王子涵！
真正的王子涵！
她迴來了！
就在心驚肉跳之際，我的手機響起。
抓住手機按下接通鍵，錢多多的聲音傳來。
“安安，王子涵突然迴去了！”
“你怎麽不早說？”
“我剛剛發現！”錢多多的聲音裏帶著心虛，“不會你們已經碰麵了吧？”
“是！”
掛斷電話，我和王子涵的視線對視。
“你到底是誰？”
王子涵警惕的望著我，從包裏摸出防狼噴霧。
“我奶奶呢？”
“你奶奶在劉婆婆家！”
聽我這麽說，王子涵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劉婆婆也……死了？”
“你怎麽知道？”
“不用你管！”
撂下這句，王子涵轉身就跑。
可沒跑幾步，就被我衝過去一下子按在牆上。
王子涵舉起防狼噴霧狠狠的按下去，可我先一步奪下來。
“你冷靜一點，我不是壞人！”
“在這個家的除了我奶奶都是壞人！”
見王子涵掙紮，我緊緊將她按住。
“王子涵，你冷靜！你半夜三更來就是不想被你爸媽發現吧？如果你再掙紮我就把所有人喊過來！”
“你……”王子涵終於停下來了，“我要帶我奶奶走！”
“為什麽？告訴我！”
“我要帶她離開這裏！”
“子涵，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剛剛劉婆婆上吊死了，身上穿著壽衣，而你奶奶衣櫃裏也放著一件壽衣。”
忽然間，王子涵的眼淚流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問過奶奶，她不肯告訴我！鄉裏每個老人在年滿五十九歲的時候都會自殺，我也發現了奶奶給自己買的壽衣！我不想奶奶和其他老人一樣，我想帶她離開這裏！再過三天是我奶奶生日，我怕她……這幾年我一直在打工賺錢，已經在城裏付首付買了一棟四十平的單身公寓，我和奶奶住是足夠了，我要帶奶奶離開這！”
王子涵的話，讓我鬆開了手。
得到束縛的她，急忙抹淚。
“我不管你是誰，小偷也好是我爸媽的遠方親戚也罷，你別叫喊別聲張，我要把我奶奶帶走！因為她是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
“沒有你奶奶，你不僅上不了大學，可能還結婚生子了！”
聽我這麽說，王子涵眼中閃過錯愕。
“你……你怎麽知道的？”
“我想幫你！”
聽完我的目的，王子涵沒有流露出驚愕。
“他真的報警了？”
“什麽意思？”
“那個人我有過一麵之緣，我旁敲側擊的說出老人自殺的事，就是為了讓他報警，隻要警方找到原因，或許我奶奶就能躲過一劫。可等了這麽久，還是沒下文。奶奶的五十九歲生日將至，所以我等不了就隻能迴來帶她走！”
“王子涵，你願意幫助我嗎？幫我查出真相，救你奶奶！”
“我當然原因！當初我爸媽見我是女孩兒，準備將我送給別人，是我奶奶硬生生攔下了！一直以來都是我奶奶照顧我的，而我爸媽的精力都放在我弟弟身上。沒有她，我活不到現在。為了奶奶，我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王奶奶的努力沒有白費！
於公於私，我都要查清真相。
……
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我聽到了嗩呐的聲響。
不一會，遠處有身影朝這邊走來。
我待在王奶奶給我準備好的房間等待著，等小月牙進來後連忙將門插上。
盡管早已跟王子涵做了解釋，但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月牙時，王子涵還是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安安，她……”
小月牙看到王子涵，心虛的躲在了我的身後。
“沒事，事情我都跟她說了，她會幫我們的！”說著，我拍了拍小月牙。“小月牙，眼鏡給子涵，你迴去司徒晉，等時機到了再一起過來跟我裏應外合！”
“好，我聽你的！”
小月牙親手給王子涵戴上眼鏡，這才推門離開。
原本她能瞬間消失的，但怕嚇著了王子涵，畢竟她隻是個普通人。
王子涵戴上眼鏡，便撫摸起王奶奶鋪好的被褥。
等熬到天亮，王奶奶過來敲門了。
“子涵、安安，奶奶熬了皮蛋瘦肉粥，你們洗漱完了就過來吃啊！”
我和王子涵洗漱完畢來到廚房，剛坐下，一位不速之客就來了。
王子悅也不打招唿，直接奪過王子涵跟前的碗。
“皮蛋瘦肉粥？”王子悅一臉的不悅，“奶奶，我不吃皮蛋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姐喜歡吃！”
王奶奶沒有迴頭，隻是專心的剝著水煮蛋。
“什麽都我姐我姐，你快忘記還有個孫子了吧！”
王子悅說著，瞥向王子涵。
“給我點錢，學校要交資料費！”
“問你爸媽要！”王子涵冷聲。
“你什麽態度？我爸媽把你養大還給你上學，這些錢可都是我的！你等於是用了我的錢！跟你要點怎麽了？”
“你要點臉好嗎？”王子涵一把奪過自己的粥，“供我上學的是奶奶，跟你和你的爸媽沒關係！”
“嘖嘖嘖，上學上的翅膀硬了？這裏是我家！你今天要是不給我錢我就……”
‘嘩’
沒給王子悅說完的機會，王子涵一碗粥直接潑在他的臉上。
雖然粥已經盛上來晾涼了，但還是讓王子悅跳了起來。
可王子涵一腳踹過去，死死的將王子悅抵在牆上。
“王子悅，別惹我！你爸媽慣著你，我可不慣著你！再敢來這耀武揚威，下迴潑的可就是硫酸了！”
……
忽然間集體自殺家屬又匆忙火化，怎麽看都是不對勁的。
查案查案，不親自去怎麽查？
之前那個報案的外鄉人因為‘多管閑事’，已經被陌生號碼警告了。
“你一個人去？”
辦公室內，眾人圍住我詫異開口。
“對啊！”我聳聳肩，“你們應該知道為什麽！”
“是，我知道！”司徒晉趕緊道，“外鄉人報案這件事如同朝著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巨石，如果有陌生人忽然湧過去，勢必會打草驚蛇。但是……你一個人去真的很危險！”
“不完全算一個人！”我拿出一張資料，“小王鄉一個在外麵上學的女孩名叫王子涵，隻要小月牙變成她的樣子又以同學的身份將我帶迴去，那麽我的出現就名正言順了。”
“可現在又不是假期，萬一他們打電話詢問……”
“那就交給我們的高級黑客錢多多了！”我微笑道，“多多，你有法子對吧？”
“這可不是小菜一碟！”錢多多比了一個‘ok’的手勢，“一切交給我，你們隻管去吧！司徒晉，你也別擔心了。咱們安安不僅有保家仙傍身，還有鬼差護體呢。”
“也是，那我給你安排車。”
“安排什麽車，學生可沒錢做專車！”
……
小月牙很興奮，因為這算是她第一次參與到行動中來。
拿著王子涵的一遝照片端詳許久，小月牙終於精準的變成了照片裏的人。
穿著休閑裝，紮著馬尾辮，一副青春洋溢的模樣。
魅是天生的模仿者，不管是外貌還是聲音。
而我本身就是大學生，所以和小月牙站在一起簡直是剛從校園走出來的樣子。
“小月牙！”
聽到我的唿喚，小月亮立刻皺眉。
“叫我……王子涵！”小月牙噘嘴，“可不能穿幫了！”
嘿，倒顯得我有些業餘了。
沒想到這小妮子入戲這麽快！
“王子涵，這幅眼鏡你要時時刻刻帶著，裏麵裝了微型攝像頭，我能隨時隨地看到你收錄的影像。還有，為了避免穿幫，你以嗓子不舒服的理由避免多開口，反正我們跟學校請假的理由也是咽炎。”
“好！”小月牙點頭。
坐上城際公交車，我和小月牙往大王鎮趕。
坐了半天的車，又找了一輛摩的，這才在傍晚趕到了小王鄉。
“喲，子涵迴來了？”
一下摩的，一個挑著擔子的婦女便笑著打招唿。
鄉裏鄉親的都認識不奇怪，但我們不能在短時間內精準的認識每一個人。
所以小月牙隻大約認得出王子涵的父母以及奶奶、弟弟，至於其他人都全部點頭微笑就好了。
按照我的吩咐，小月牙對著那女人笑了笑。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聲音瞬間高了八度。
“嘖嘖嘖，這在城裏上過學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看著還知道打招唿，現在吱都不吱聲了！上學上學，學都上到狗肚子裏了！”
撂下這句，女人翻著白眼大步流星的走開了。
沒有理會女人，我和小月牙往王子涵的家裏趕。
我按照地址，來到一戶三層小樓前。
隔著院門，看到一個老人正坐在院中摘菜。
王子涵家成員的照片和情況我基本了解過，這個老人就是王子涵的奶奶。
“別緊張，進……”
沒等我說完，小月牙便率先推門而入。
這姑娘，怎麽辦事風風火火的？
對於貿然進入院子中的小月牙，王奶奶先是一愣，等拿起老花鏡戴上後，便激動的甩掉手中的菜衝過去。
“子涵啊，你迴來了？你怎麽突然迴來了？也不提前告訴奶奶！奶奶好捉隻雞殺給你吃啊！子涵，我的子涵！”
王奶奶抱住小月牙就在臉上吧唧吧唧了幾口，搞的小月牙楞了楞，反應過來便安撫似的拍了拍王奶奶。
根據王子涵在學校交好的同學的描述，王子涵和奶奶的關係最好，但對於父母和弟弟就幾乎不提起了。
很顯然，有著某種矛盾。
“奶奶！”
小月牙的這一聲，沙啞異常，並且帶著欲迎還拒的咳嗽聲。
瞬間，王奶奶變了臉色。
“娃啊，你嗓子怎麽了？生病了？”
“奶奶，子涵最近嗓子發炎了，疼的實在上不了課。正好功課不緊，她就跟老師請假了。她一個人迴來我也不放心，我就陪著她一起迴來了。”
終於，王奶奶將注意力放在了我的身上。
上下打量我一番，王奶奶用粗糙的手握住我。
“你是咱們家子涵的同學啊？”
“是啊，奶奶！我叫沈安安，是子涵最好的朋友，我們還住一個宿舍呢！”
“娃娃謝謝你平時照顧我們家子涵，我謝謝你！”王奶奶立刻感動的握緊了一些我的手，“娃娃你們趕緊進屋，我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
我和小月牙也沒有來過這裏，也找不到王子涵的房間。
怕找錯露餡了，便索性以幫忙為由圍著王奶奶轉。
以前經常幫太奶奶幹活，所以燒火這些事輕車熟路。
當我利索的坐在灶台下添柴的時候，王奶奶笑眯了眼睛。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以前子涵在家，也經常幫我幹活。我們家子涵有出息，能考上大學在城裏讀書。”
說著，王奶奶將一碗鹽水遞給小月牙。
“子涵，這是溫鹽水，可以消炎的。我們那個時候，就是這麽幹的。”
小月牙也沒有拒絕，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
這個舉動，驚得王奶奶直接蹦了起來。
“我的小祖宗啊，這鹽水是用來漱口的！你這孩子，讀書讀傻了。”
“奶奶，我餓了！”
正笑作一團的時候，外麵傳來一個粗噶的聲音。
沒一會，一個穿著藍色校服的男孩便斜挎著書包走了進來。
這男孩，正是王子涵十四歲的弟弟王子悅。
“咦？你怎麽迴來了？”王子悅淡淡的掃視了小月牙一眼，“你被學校開除了？”
“子悅！怎麽這麽跟姐姐說話？”王奶奶輕輕打了王子悅一下，“姐姐都不叫，一點禮貌沒有！”
“叫一聲姐姐又不會長肉，有什麽好叫的？我就說嘛你平時摳摳搜搜的，今天怎麽舍得煮肉了，原來是某人迴來了！哎呦，某人的待遇就是好，我們也跟著沾光了。”
“再說迴自己家吃去！”王奶奶板了臉，“我們已經分家了，我沒義務給你們做飯，你們一家三口天天到我這蹭飯從不交夥食費，我燒什麽你們就吃什麽，不吃就迴家自己做。”
看王奶奶動了怒，王子悅狠狠瞪了小月牙一眼轉身就走。
“子涵啊，你弟弟不懂事，你別怪他！”
小月牙不是人，不懂人情世故，自然也不明白現在是什麽處境。
她隻是笑著搖搖頭，而後抱了抱王奶奶。
這個舉動，讓王奶奶樂的眼睛都迷成一條縫了。
等飯菜端上桌的時候，王子涵的父親和母親趕來過來。
首先他們掃視了桌上的菜，然後這才看向小月牙。
“這麽豐盛？”王子涵母親陰陽怪氣的開口，“呦，涵涵迴來了？”
小月牙沒有做聲，或者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於是，隻能硬生生的咳嗽幾下。
“她不舒服，請了幾天病假。”王奶奶接口。
“那麽多的學費都給你交了，生點小病就不上學了？”王母撇嘴，“你又不是城裏的嬌小姐，怎麽這麽嬌氣？真是公主的身體丫鬟的命！”
我真的沒想到這句話是一個母親說出來的！
看樣子，王子涵和她父母的矛盾真的不太簡單。
“學費是我出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正在給小月牙夾菜的王奶奶，冷冷的放下筷子。
“媽！不是我說你，這錢要花的物有所值！她是個女孩兒，女孩兒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最後不還是要嫁人嗎？何必浪費錢在她的身上！當年高考結束的時候鎮長家來提親，要給咱們二十萬的彩禮呢，那時候就讓她嫁了多好？你非要給她上這個破大學！”
“她才十六歲結什麽婚？你以為是封建社會？而且鎮長家的兒子是癡呆，從小患有小兒麻痹腿還是瘸的。你讓子涵嫁給他，不是毀了子涵嗎？”
“所以你寧願把養老金給她上學，也不願留著給子悅將來結婚？媽，子悅是你們王家的孫子，將來是要給你養老送終的！你這麽偏心，可得不了好下場！”
王母尖酸刻薄的話，讓王奶奶氣的拍案而起。
“滾出去！這是我家，給我滾出去！”
“真的越老越說不得！我是外姓吃不得你家的飯，可王子悅是王家的人，他可不能餓著了。”
王母陰陽怪氣的嗆了一聲，拿起一個空碗使勁的扒了滿滿一碗的飯菜。
而後，這才端著碗離開。
“媽，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王父瞥了王奶奶一眼，直接坐在了我和小月牙的對麵。
“是她在找茬！”王奶奶激動的直跺腳。
“你媳婦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嘴硬心軟！這要不是她鬆口了，你給錢她也不會讓子涵讀這個大學的。不過你也別怪她嘴硬，鎮長提親的時候你不肯，現在他家又是小洋樓又是小汽車的，當初要是子涵嫁過去，咱們家也跟著沾光！”
“你隻看到好的了！鎮長兒子將媳婦打跑了幾個，你咋不說？”
這迴，王父閉嘴了。
他的視線越過我，落在小月牙的身上。
“學習怎麽樣？”
小月牙瞥了我一眼，便停下筷子。
“還行！”
“你明年就要畢業了吧？準備找什麽工作？”
“我要考研！”
“考什麽研！”王父激動起來，“咱們家供了你讀了幾年的大學，你畢業不立刻找工作又出什麽幺蛾子？你弟弟已經十四歲了，哪哪都需要錢的時候。你這個做姐姐的，該懂點事了。這樣，你畢了業趕緊找工作，到時候賺的錢全都交給你媽，讓他攢著給你弟弟買房。女孩子隨隨便便就能嫁人，男孩子沒房是娶不到媳婦的！”
聽到這，我幾乎要暴跳如雷。
這個王子涵到底生活在怎樣的一個家庭啊！
上大學的費用是奶奶出的，父母和弟弟隻會索取。
難以想象，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兒就要被逼婚。
怪不得我們調查到王子涵隻有在過年才迴家，平時不是學習就是在各種兼職。
“有本事娶媳婦，沒本事打光棍！”
含著飯，我似漫不經心的開口。
王父終於望向我，這才注意到我這個外人的存在。
“你誰啊？我們家的事你插嘴什麽？”
“她是我的客人！”王奶奶率先開口，“我的客人在我家說話礙著你什麽事了？”
說到這，王奶奶將一塊瘦肉夾給我。
“不是，這姐姐照顧弟弟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王父有些不滿的望向我，“怎麽到你嘴裏就這麽難聽？讓她上學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怎麽她不該迴報我們嗎？”
“叔叔，你願意讓你的兒子做媽寶男是你的事，但子涵不想做伏弟魔！還有，女孩子上學不僅是為了提高自己，更是為了自己將來有經濟獨立的底氣而無需將嫁人當成唯一的出路！”
“你……”
“我的事我自己做主！”
忽然，小月牙幽幽的開口。
王父的臉上有寫掛不住了，青一陣白一陣。
“你們老師就是這麽教你們的？我可是你們的長輩，說話一點禮貌不懂。”說到這，王父皺眉。“子涵，我不管你考鹽還是考糖，都不會給你一分錢。倒是你，你看看人家的姑娘十幾歲就出去打工，到月就把工資寄迴家，我們到現在還是在倒貼你，你的心裏難道就不慚愧嗎？我們做父母的養你小，輪到你養我們老了！”
“那先把我的贍養費給我！”
忽然，王奶奶冷冷的開口。
“你從小到大，都是我跟你爸養著。不管是結婚還是生子，都是我們貼錢的。可到現在，你給過我一分錢沒有？”
“媽，都是一家人計較什麽？”王父有些尷尬，“以後您老了走不動了，還不得我和你兒媳婦照顧。”
“我能活到那時候嗎？”王奶奶死死瞪著王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都做不到孝順父母，就別指望孩子能替你窗前盡孝！”
“還讓不讓人吃頓消停飯？我不吃了行吧？你就慣吧！一個丫頭片子，還能給你養老不成？”
王父惱羞成怒，直接將筷子拍在桌上拂袖而去。
王奶奶起身關上門，從碗櫥裏拿出一個小碗。
碗裏，放著兩個大雞腿。
“這群餓狼走了，我才能把這個拿出來！”王奶奶笑眯眯的給我和小月牙一人夾了一根雞腿，“孩子，快吃！這可是我自己養的小公雞，不喂飼料，可嫩可鮮了！”
“謝謝奶奶！”
我拿起雞腿咬了一口，裏麵皺起眉頭。
“奶奶啊，這雞腿好像沒放鹽！”
“啊？”王奶奶頓時急了，“我……我記得放了啊！”
“真的！”我趕緊道，“不信你嚐嚐！”
見我將雞腿遞過去，王奶奶下意識的張開嘴。
我順勢一扯，一大塊肉便落進王奶奶的嘴裏。
“有味啊！明明……”王奶奶說到這，忽然恍然大悟的笑了。“這孩子是心疼奶奶呢！雞腿是給你們吃的，奶奶不吃！”
“奶奶不吃，我也不吃！”
見小月牙放下雞腿，王奶奶隻能無奈的接過我手中的那根。
見此，我和小月牙便一人一口咬起了雞腿。
小月牙不是人不懂得人情世故，但很懂得心疼人。
她幫著王奶奶洗完收拾，完事後還給王奶奶捶背。
王奶奶臉上的皺紋，幾乎都被笑容撐開了。
期間王子涵的弟弟王子悅來過幾次，見我們談笑風生，一臉嫌棄的轉身離開。
但最後來的那一次，還是忍不住跟王奶奶要錢。
說要訂學習資料，一共要八百塊。
可王奶奶隻給了一百塊，但王子悅還是樂樂嗬嗬的走了。
“奶奶，他是騙你的！”
等王子悅走後，我對王奶奶道。
“我知道！他的學習也沒有下降的空間了，什麽學習資料也找補不迴。但一碗水要端平了，我既然供子涵讀大學，他的那份也不能少。”
“奶奶，周阿婆去世了？”
在我的眼神授意下，小月牙沙啞著嗓音開口。
“嗯！”王奶奶淡淡點頭，“前幾天的事。”
“怎麽死的？我看周阿婆平時身體挺硬朗的，你們以前還經常一起步行去鎮裏趕集呢！”
“自殺！”
“為什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王奶奶歎息，“她可能有自己的苦處！”
自殺，要麽是因為家庭矛盾，要麽是因為重大疾病。
可無病無災，為什麽要自殺？
“奶奶，你多大了？”
原本隻是隨口一問，王奶奶的表情忽然變得怪異起來。
她搓著粗糙的手，而後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三天後就是奶奶六十九歲的生日了，你們多留一天和奶奶一起過生好不好？”
“好！”
我和小月牙，毫不猶豫的點頭。
三天的時間，案子或許還不夠時間破。
所以，我們又多了一個留下來的理由了。
晚上，王奶奶給我和小月牙準備了幹淨的被褥。
正準備洗漱睡覺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一把刀，瞬間劃破了寂靜的夜。
“何家劉氏劉翠花死了！何家劉氏劉翠花死了！”
一個高亢的男聲伴隨著的鑼聲，在外麵由遠至近的傳來。
“你們待在這！”
撂下這句，王奶奶起身走出去。
我和小月牙悄咪咪跟到大門前，通過門縫往外望去。
隻見一個披麻戴孝的男人看到王奶奶後，立馬跪在地上。
“王嬸子，我媽剛剛死了！”
“我知道了！”
等王奶奶將其扶起，男人繼續敲鑼唿喚。
太奇怪了！
這人才死，家屬就披麻戴孝了？
看這陣勢，似乎是早有準備。
大黑天使勁吆喝，生怕誰不知道他家死人一樣。
“你們在做賊嗎？”
就在我跟小月牙看的聚精會神的時候，身後傳來王子悅的聲音。
王奶奶和兒子兒媳分家了，但還在同一個院子裏。
王子悅毫不客氣的撞開我和小月牙，將一塊長條白布丟給小月牙。
“係上！咱們得去劉奶奶家了！”
見我眼神詫異，王子悅冷哼。
“本鄉的事你一個外人不能參與！”
等王子悅推門走出去，小月牙急忙望向我。
我指了指她的眼鏡，示意她不要擔心。
見樓上的燈亮了，想必是王子涵的父母也準備下樓了，於是我迴到了王奶奶的房間等著。
關上門，我打開了手機。
打開眼鏡上的監控app調整了一番，終於看到了搖晃的畫麵。
畫麵中，王奶奶顛著腳走在前麵。
他們走著走著，便有更多的人加入。
無一例外，個個係著白布。
看上去，像是要參加一場幾天葬禮。
不一會，一個雙開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兩個人正踩著凳子，試圖將掛在樹上的一個老奶奶取下來。
老奶奶豎著光溜溜的短發，身上則穿著嶄新的壽衣。
哪有人穿著壽衣自殺的？
“一二三！”
有人喊了口號，這才將僵硬的屍體取下來。
平放在地上的草席，我這才看到老人的臉上畫著慘白的妝容。
甚至，還抹了口紅。
但因為上吊勒頸的緣故，她的眼睛瞪的滾圓，根本合不上。
“咋辦，合不上！”
“用溫水焐焐！”旁邊一個人道，“看能不能焐軟乎再合上，實在不行用魚線封起來，死不瞑目的樣子可不吉利！”
“劉老二，你媽這身衣服倒合體！”
“量身定做的，花樣也是她自己選的！”之前敲鑼的男人咧嘴，“就在鎮上的棺材鋪定的，你們將來去報我的名字，能給你們打八折。”
這句話要是在正常人麵前講，簡直是大不敬，是不吉利的！
但周圍的人卻笑嘻嘻的，似乎根本沒有這個意識。
鏡頭忽然轉向王奶奶，小月牙應該是想讓我看王奶奶的反應。
王奶奶的眼中閃著淚光，她不像周圍人那樣的嬉皮笑臉，而是蹲下身輕輕按摩死者的臉。
等將僵硬的肌肉稍稍按軟一些，將猙獰的表情調節的沒那麽恐怖。
但是，也沒好到哪去。
“妹子，你先去一步！”
王奶奶欲言又止的說了這麽一句，這才望向小月牙。
“子涵，等待會將劉奶奶送上山之後我們就能迴去了。”
……
不對！
為什麽會這樣？
按規矩，人死了要停屍三天，三天後再埋在山裏。
但為什麽，這裏的就要匆匆掩埋。
放下手機，我四處張望。
確定外麵沒有動靜，便打開衣櫃尋找。
在衣櫃的最底部，有個紅色的塑料袋。
打開後，我整個人都麻了。
那是一件藏青藍色的壽衣，連同一雙布鞋。
壽衣的圖案是刺繡的蝴蝶，翩翩起舞間透著詭異。
王奶奶居然給自己準備了壽衣！
按理說，老年人給自己提前準備棺材不稀奇，畢竟年紀大了。
但王奶奶還不到五十九歲，身體又硬朗的很，為什麽這麽早準備壽衣。
剛剛吊死的那個劉婆婆，也是穿著壽衣上吊的，很顯然也是提前準備好的！
王奶奶一定知道某些真相！
應該說，所有的人都知道。
“你是誰？”
就在我將壽衣放好櫃子重新關上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下意識的轉頭，我看到了王子涵。
沒錯！
是王子涵！
真正的王子涵！
她迴來了！
就在心驚肉跳之際，我的手機響起。
抓住手機按下接通鍵，錢多多的聲音傳來。
“安安，王子涵突然迴去了！”
“你怎麽不早說？”
“我剛剛發現！”錢多多的聲音裏帶著心虛，“不會你們已經碰麵了吧？”
“是！”
掛斷電話，我和王子涵的視線對視。
“你到底是誰？”
王子涵警惕的望著我，從包裏摸出防狼噴霧。
“我奶奶呢？”
“你奶奶在劉婆婆家！”
聽我這麽說，王子涵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劉婆婆也……死了？”
“你怎麽知道？”
“不用你管！”
撂下這句，王子涵轉身就跑。
可沒跑幾步，就被我衝過去一下子按在牆上。
王子涵舉起防狼噴霧狠狠的按下去，可我先一步奪下來。
“你冷靜一點，我不是壞人！”
“在這個家的除了我奶奶都是壞人！”
見王子涵掙紮，我緊緊將她按住。
“王子涵，你冷靜！你半夜三更來就是不想被你爸媽發現吧？如果你再掙紮我就把所有人喊過來！”
“你……”王子涵終於停下來了，“我要帶我奶奶走！”
“為什麽？告訴我！”
“我要帶她離開這裏！”
“子涵，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剛剛劉婆婆上吊死了，身上穿著壽衣，而你奶奶衣櫃裏也放著一件壽衣。”
忽然間，王子涵的眼淚流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問過奶奶，她不肯告訴我！鄉裏每個老人在年滿五十九歲的時候都會自殺，我也發現了奶奶給自己買的壽衣！我不想奶奶和其他老人一樣，我想帶她離開這裏！再過三天是我奶奶生日，我怕她……這幾年我一直在打工賺錢，已經在城裏付首付買了一棟四十平的單身公寓，我和奶奶住是足夠了，我要帶奶奶離開這！”
王子涵的話，讓我鬆開了手。
得到束縛的她，急忙抹淚。
“我不管你是誰，小偷也好是我爸媽的遠方親戚也罷，你別叫喊別聲張，我要把我奶奶帶走！因為她是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
“沒有你奶奶，你不僅上不了大學，可能還結婚生子了！”
聽我這麽說，王子涵眼中閃過錯愕。
“你……你怎麽知道的？”
“我想幫你！”
聽完我的目的，王子涵沒有流露出驚愕。
“他真的報警了？”
“什麽意思？”
“那個人我有過一麵之緣，我旁敲側擊的說出老人自殺的事，就是為了讓他報警，隻要警方找到原因，或許我奶奶就能躲過一劫。可等了這麽久，還是沒下文。奶奶的五十九歲生日將至，所以我等不了就隻能迴來帶她走！”
“王子涵，你願意幫助我嗎？幫我查出真相，救你奶奶！”
“我當然原因！當初我爸媽見我是女孩兒，準備將我送給別人，是我奶奶硬生生攔下了！一直以來都是我奶奶照顧我的，而我爸媽的精力都放在我弟弟身上。沒有她，我活不到現在。為了奶奶，我願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王奶奶的努力沒有白費！
於公於私，我都要查清真相。
……
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我聽到了嗩呐的聲響。
不一會，遠處有身影朝這邊走來。
我待在王奶奶給我準備好的房間等待著，等小月牙進來後連忙將門插上。
盡管早已跟王子涵做了解釋，但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月牙時，王子涵還是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安安，她……”
小月牙看到王子涵，心虛的躲在了我的身後。
“沒事，事情我都跟她說了，她會幫我們的！”說著，我拍了拍小月牙。“小月牙，眼鏡給子涵，你迴去司徒晉，等時機到了再一起過來跟我裏應外合！”
“好，我聽你的！”
小月牙親手給王子涵戴上眼鏡，這才推門離開。
原本她能瞬間消失的，但怕嚇著了王子涵，畢竟她隻是個普通人。
王子涵戴上眼鏡，便撫摸起王奶奶鋪好的被褥。
等熬到天亮，王奶奶過來敲門了。
“子涵、安安，奶奶熬了皮蛋瘦肉粥，你們洗漱完了就過來吃啊！”
我和王子涵洗漱完畢來到廚房，剛坐下，一位不速之客就來了。
王子悅也不打招唿，直接奪過王子涵跟前的碗。
“皮蛋瘦肉粥？”王子悅一臉的不悅，“奶奶，我不吃皮蛋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姐喜歡吃！”
王奶奶沒有迴頭，隻是專心的剝著水煮蛋。
“什麽都我姐我姐，你快忘記還有個孫子了吧！”
王子悅說著，瞥向王子涵。
“給我點錢，學校要交資料費！”
“問你爸媽要！”王子涵冷聲。
“你什麽態度？我爸媽把你養大還給你上學，這些錢可都是我的！你等於是用了我的錢！跟你要點怎麽了？”
“你要點臉好嗎？”王子涵一把奪過自己的粥，“供我上學的是奶奶，跟你和你的爸媽沒關係！”
“嘖嘖嘖，上學上的翅膀硬了？這裏是我家！你今天要是不給我錢我就……”
‘嘩’
沒給王子悅說完的機會，王子涵一碗粥直接潑在他的臉上。
雖然粥已經盛上來晾涼了，但還是讓王子悅跳了起來。
可王子涵一腳踹過去，死死的將王子悅抵在牆上。
“王子悅，別惹我！你爸媽慣著你，我可不慣著你！再敢來這耀武揚威，下迴潑的可就是硫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