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殺我!”


    女鬼仰頭一聲尖叫,空洞的眼眶中便有淤血洶湧而出。


    刹那間,便將整個院子浸透。


    我的耳膜被震的生疼,卻還是忍著不敢打擾。


    等女鬼眼中的血色被衝淡,淡到清澈透明的時候,她身體一軟,雙膝跪地。


    “我以為,我遇到了一生所愛。以打工之名,卻私奔到了這裏。我以為等待我的是真愛,卻沒想到會是噩夢。一開始,周武對我很好。無微不至,關懷備至,哪怕隻是口頭上的,卻讓從小沒有感受到家庭溫暖的我格外的感動。”


    說到這,女鬼緩緩抬頭,用空洞的眼眶‘望著’我。


    “小時候我父親死得早,母親沒多久也改嫁了。從小我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他們隻管讓我活著,卻沒有表達過關心和體貼。甚至青春期例假來了,也沒人告訴我該怎麽做。那時候,我以為我就要死了,甚至還寫了遺書。”


    女鬼苦笑著,消瘦的臉頰更加的凹陷。


    “女孩子的所有事情,都靠著我一步步的摸索。我隻上了初中,他們便讓我輟學,再後來又收了彩禮讓我嫁人。我不願,我想上學。可他們說女孩子上學沒用,將來總歸是嫁人的。在他們的眼中,女孩的歸宿就是生兒育女。我不願意嫁人,便以死相逼,後來更是去磚廠搬了一年的磚,硬是把彩禮賺迴來還給了人家。”


    “女人的歸宿絕對不是生兒育女!”我對女鬼道,“她們是獨立的個體,不是任何人的附屬品!”


    我的話,讓女鬼哭的更加淒然。


    “可惜,當初沒人這麽告訴我!如果我再堅持一下去上學,或許也不會成為現在涉世不深的性格。我在還清彩禮後,便去了縣城打工。因為沒有文化,就隻能幹些不動腦子的工作。每天拚命的工作,將一半的工資寄迴家。很苦,很累。看到那些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穿的光鮮亮麗去寫字樓裏上班,我真的很羨慕。身心疲憊之下,我接觸到了網絡,跟天南地北的朋友聊天解悶,也就是那個時候遇到了周武!”


    “他對你噓寒問暖了?”


    “是!”女鬼點頭,“他每天準時跟我早安、晚安,會在飯點提醒我吃飯,會在天冷的時候囑咐我添衣,會在我生日的時候祝我生日快樂。這樣的關懷,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這女孩可真傻!


    周武這種不需要付出的口頭關懷,居然就能讓她感激涕零!


    她是多缺愛呀!


    “一開始,我隻是當他是傾訴的對象,後麵慢慢的發現自己開始期盼他的消息,我沒談過戀愛但也知道那是喜歡。但當得知周武是大學生的時候,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我,不過是一個初中生罷了!”


    “你把自己擺的太低了!”


    “可我的環境和教育告訴我,我和周武門不當戶不對。於是,我隻能壓製心裏的愛慕。直到有一天,周武對我表白了。他說他喜歡我,想要跟我在一起。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高興嗎?我在網吧裏直接跳起來了。可高興過後卻是失落,因為我配不上他。但周武得知我的事,卻說心疼我,不在乎我的學曆,因為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姑娘了!他要娶我照顧我,要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渣男!”


    我、錢多多、歡喜、黃芪,異口同聲的唾道。


    此刻,恨不得將周武那個混蛋生吞活剝了才解氣。


    “你個傻姑娘,你就這麽信了?”黃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腦子呢?”


    “她隻是太缺愛了!”錢多多輕歎。


    “是!”女鬼啜泣,“我對爺爺奶奶說去一線城市打工,那裏的工資高,其實是找周武奔現了。見麵的那一天,周武請我吃了一頓麻辣燙,然後就帶我去開了賓館。然後,我們就正式確定了男女朋友關係!”


    “瓜娃子!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一頓麻辣燙你就……”


    此刻的錢多多,早已經怒到青筋暴起。


    她將拳頭攥的哢哢作響,就差上躥下跳了。


    “為了方便約會,我租了房子。周武跟我規劃我們的未來,說要房產證上加我的名,要堂堂正正的娶我,要給我穿最美的婚紗!為了我們共同的夢想,我拚了命的打工。我的錢用來租房還有我和周武的消費,周武的錢就自己存著用來娶我。”


    “我受不了了!”我忍不住低喝,“刀呢?”


    說到這,我左顧右盼。


    “歡喜呢?”


    “大概去砍周武了吧!”東野皺眉。


    “那你還不趕快去攔著?”


    東野點頭,一溜煙跑出去。


    不一會,便將一邊咒罵一邊掙紮的歡喜扛了迴來。


    “我要殺了那狗男人!”歡喜氣的雙眼通紅,“都別攔著我!”


    “完事後我們一起去!”


    我的這句話,終於安撫了歡喜暴躁的情緒。


    “後來呢?”錢多多壓住怒氣問。


    “一開始都挺好的,雖然日子苦,可我的心裏甜。直到,周武的媽媽出現了!”


    女鬼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而又猙獰。


    仿佛,看到了什麽無比可怕的東西。


    “周武媽媽來的雖然突然,但我還是竭盡所能的展現自己的好,我做了好多好多的菜,對她陪著笑臉小心翼翼。飯桌上,她問了一些我的家庭情況。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她的笑容就沒那麽自然了。之後周武上班,她就跟我說她培養周武不容易,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我立刻就說我不要彩禮,我願意跟周武一起努力。她沒再說什麽,隻是讓我們迴他們家住下,說這樣節省房租。並且讓我把工資交給她保管,說怕我花了,她存著最後還是我和周武的。我想著也好,正好給我表現的機會。”


    “你怎麽表現了?”


    “我每天四點起床提前做早飯和午飯,晚上下班便急急忙忙做完飯,包攬了一切的家務。忙忙碌碌,到十一點多才能上床睡覺。”


    “你不累嗎?”


    “累的不是身體,而是心靈!他媽來之後,以風俗為由不讓我跟周武住一起,這一點我能體諒,可她會在周武洗澡的時候直接進去給他搓澡,甚至吃一些硬的菜會嚼碎了喂他!就像喂小嬰兒一樣!”


    我和錢多多等人,差一點就嘔出來。


    “我曾經對周武說過這件事,他居然毫不在意,還說他從小到大都這樣,他媽這是愛他的表現。我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可也知道這樣的關係有些太親昵了,於是第一次對周武發火。激烈的吵了很多次沒有結果之後,我心灰意冷決定跟周武分手。”


    “那……你是怎麽死的?”


    終於,我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關鍵問題。


    “周武的媽媽!”女鬼顫抖了聲調,“那天我正在周武家收拾自己的東西,他媽來了,她不讓我走,非要打開我行李箱檢查有沒有偷他們家東西!我給她檢查了,還說把這段時間在她家的吃喝住行折現給她。可我的工資,她卻不換給我,說是算房租了。她還說原本就沒打算讓我跟周武在一起,像我這樣送上門的隨便女人他們周家不要,倒貼也不要!還說我有娘生沒娘養!”


    “扇她老臉啊!”錢多多暴跳如雷,“你怎麽不扇她?”


    “我扇了!”女鬼挺直腰杆,“扇完就對她破口大罵說她是變態,她和周武都是變態。就在我拖著行李箱準備走的時候,她在背後襲擊了我!我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死了,死了之後她依舊沒有泄氣,先是挖了我的眼睛,後又將我分屍埋在了豬圈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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