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霞打了一個酒嗝,笑了起來。


    “我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對我很好!他將所有賺得錢都交給我,給我買各種各樣的衣服、包包,不管我要不要直接給我買!他像個親兒子一樣贍養我的父母,直到他們二老壽終正寢。我一個女兒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他這個卻做到了。”


    “那應該的!”忽然,羅賓喃喃的開口。“愛她就要愛她的一切!”


    他想起來了?


    太好了!


    見我投去詢問的眼神,羅賓眼神瞬間暗淡。


    “為什麽我對她這麽好還要背叛我?”


    這句話,分明是問洪霞的。


    “洪霞阿姨,我爸那麽忙,你一定很寂寞!”


    “是啊!”洪霞坦然的點頭,“他隻顧著賺錢,但我需要的是嗬護和陪伴!我需要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我,跟我說些暖心的話哄著我。但他太木訥了,一點也不懂得風情。”


    “嗬……”


    “你笑什麽?”洪霞端正身姿望向我。


    “隻是覺得有些女人很矛盾!男人不賺錢的時候嫌他不夠上進,男人努力工作的時候又嫌沒人陪。”


    “女人本來就是自私的!”


    “那隻是你而已!”


    我的這句話,讓洪霞笑了。


    “羅賓自以為給我錢就等於給了我一切,可一個女人在物質過度滿足的同時,內心會成正比的空虛和寂寞!一開始我年輕不懂事,隻覺得成熟是優點!等我長大了眼界寬了,就越來越覺得羅賓老土!特別他日漸稀疏的頭發,還有鼓起來的啤酒肚!甚至,我還能聞到他身上的老人味!”


    洪霞的話,讓我直接竄了起來。


    她這是喝多了?


    怎麽說這種話都不背著人了?


    瞥向洪霞身後的羅賓,同樣是臉色鐵青。


    抱歉,他的臉本來就是青色的。


    “洪霞阿姨,你……”


    “你以為我真的出去給你找遺物了?”洪霞冷笑,“我查過了,羅賓在老家沒有談過對象!你……根本不是他的女兒!不然,我為什麽跟你說這麽多?”


    “所以,你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嗎?”


    “不不不!”洪霞攤開雙手,“依我現在的身份,我可不是什麽破罐子,而是價值連城的古董瓷器!”


    “是古董!”我輕笑出聲,“跟年輕的阿傑比起來,你真的算是老古董了!”


    “你是在說我老?”洪霞頓時變了臉色。


    “不老嗎?”我反問,“你說人家羅賓有老人味,卻不知道阿傑同樣嫌你老牛吃嫩草!”


    “他嫌我又能怎樣?男人嘛!多得是!我有錢,想換多少換多少!不像羅賓,非得死守著一個!”


    “所以,你承認自己在婚內就背叛羅賓了嗎?”


    “承認?為什麽不承認!羅賓都裝聾作啞的事,你憑什麽要多管閑事?”


    洪霞的話,驚的我差點蹦起來。


    “什麽意思?”


    “我出軌的事羅賓是知道!”洪霞掩嘴,“我故意把人帶迴來讓他抓奸在床,就是想要名正言順的跟他離婚!沒想到他就是個縮頭烏龜,一句話不說就跑了,把鞋都給跑掉了!”


    洪霞的笑聲很刺耳,讓我都有些羞愧難當。


    見我望向自己,羅賓迅速別過臉。


    “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她年紀小不懂事,所以……”


    “這是普通的錯誤嗎?”我忍不住大喝,“這是出軌!這是背叛!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覺得等她成熟了會變好的!”


    “你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


    一旁的洪霞收起笑容,詫異的盯著我。


    “你……你在自言自語什麽?”


    “我在和你丈夫說話!”我怒不可遏道。


    “別說我在這!”羅賓急忙擺手,“她膽子小會嚇到她的!”


    該死的戀愛腦全都給我叉出去!


    “千萬別提到我!”羅賓對我作揖,“當初她父母去世的時候都不敢多看一眼,要是知道我變成鬼了肯定會嚇哭的!”


    “你閉嘴吧!”厲喝到這,我望向洪霞。“我來告訴你我在跟誰說話!”


    說到這,我衝向冰箱。


    見狀,羅賓急忙擋住。


    “別!別這樣!如果小霞看到我的屍體……不!是屍塊!她晚上會睡不著覺的!小霞睡眠淺,有神經衰弱!隻要睡不好,就一定會頭痛!”


    “讓開!”


    “我不讓!”羅賓緊緊靠著冰箱,使勁的搖頭。“我絕對不讓!”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衝著羅賓大吼,“她不僅背叛你,還在你身上紋睜眼關公害你!”


    “我知道!”羅賓低吼到這,忽然耷拉了腦袋。“這個紋身……是我心甘情願紋的!我在外麵闖蕩這麽多年,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個紋身的含義嗎?”


    羅賓的話,震的我連連後退。


    猶豫片刻,我一腳踹開羅賓。


    沒等他爬起來,直接掀開冰箱門。


    凍得梆硬的屍塊,瞬間散落在地。


    而其中那枚頭顱濺著霜一路滾向紅霞,等麵朝上的停在洪霞的腳尖,她‘啊’一聲尖叫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小霞!”


    羅賓衝過去蹲在洪霞的跟前,卻不敢觸碰。


    “我都說算了,為什麽要逼我?”


    “你早就記起來了?”


    “我在看到洪霞的那一刻,我就記起來了!那時候我就後悔,我怕會嚇著她!”


    “怎麽反倒成我的錯了!”我氣的抓耳撓腮,“我是為了幫你!”


    “可我隻想小霞過得好!”羅賓說到這,頓時淚流滿麵。“我不是傻子,我也會思考!和小霞過的越久,我就越喜歡她。可她跟我過的越久,就越嫌棄我。她從一開始的敷衍到把討厭寫在臉上,我都看在眼裏。”


    “那你圖什麽?”


    “圖我愛她!當年我去學校辦事,在操場上看到了小霞!一身白裙子,跟仙女一樣。那時候我就在想,要是能讓我娶到她,讓我死都願意!”


    羅賓說到這,咧嘴笑了。


    “小霞說不想工作,我就養著她。怕她不賺錢沒有安全感,我就將所有的錢交給她支配!又怕她生孩子太疼了,就偷偷做了結紮手術,然後說自己有問題不要孩子了!我覺得哪怕她不喜歡我,我隻要能天天看到她就夠了。”


    羅賓是戀愛腦的鼻祖無疑了!


    哪有這麽癡情又愚蠢的男人?


    “你再愛她也不能由著她出軌啊!”


    “我年紀大了,身體漸漸不好了。我隻能給她物質上的滿足,可她精神上的空虛也該充實。其實我早就知道她在外麵的事,我隻不過是裝作看不見。這樣的話,我們的婚姻還在,她就永遠是我的妻子!我以為隻要她玩夠了,總是會記得迴家的!可是那天她忽然拿迴那個關公像讓我紋的時候,我才明白我才是妨礙她幸福的絆腳石!”


    “所以,你知道紋這個會慘死你還是紋了?”


    “愛一個人是不計後果的!”羅賓大叫,“你不懂但你的保家仙懂!”


    “你提他幹嘛?”


    “嗬!”羅賓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你剛住進殯儀館那天,你的保家仙就先找了我們!他再三警告我們不要嚇唬你,不然你以為你能待這麽久?”


    “寧炔他……”


    “還記得你曾經無意間說過你的保家仙毀了一個女孩的雙腿嗎!”


    “是!”我小心翼翼的點頭,“怎麽了?”


    “他原本是想殺了那個女孩的!但他以一己之力無法抗衡女孩身上的出馬堂,卻隻能換來了女孩的兩條腿和遍體鱗傷!”


    說到這,羅賓停頓一下。


    “那段時間他一直借著停屍房的陰氣修養才勉強保全了性命!”


    寧炔到底背著我做了多少事?


    當時我還在驚訝,這鳳青鸞明明有一整個出馬堂護體,怎麽還會被寧炔斷了她一雙腿。


    那時我在想,寧炔好厲害。


    他能完好無損的迴來,簡直是深藏不露。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是把傷藏著掖著了!


    “之前我對你欲言又止,就是想要說這件事!因為我想起了生前的一切,便對他也感同身受了!”


    羅賓說到這,苦笑起來。


    “明明都是長了嘴的,為什麽不肯說出來?如果當初我也試著改變自己,多跟小霞說些好聽的話多做些浪漫的事,或許我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紋關公像我是心甘情願的,因為被反噬死總比被小霞親手殺了強!我不願意小霞犯法,更舍不得她坐牢!甚至死後我自己爬出了墳墓,就是想要遠離此地,給小霞一個安寧!”


    “你簡直……無藥可救!”


    此刻的我,早已心亂如麻。


    腦袋嗡嗡作響,完全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請你體諒我!”羅賓對我雙手合十,“把我的屍體帶走吧!”


    “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瞥了一眼羅賓身後半透明的洪霞,我拿著寧炔的牌位轉身就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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