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這段期間,我又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做了一個清醒夢,這個夢雖然沒有上次的恐怖,卻足夠離奇。


    這個夢是這樣的:


    我坐著坐著,一睜開眼睛,突然發現坐在我身邊的傑哥和馬辰都不見了,他們就像王大海一樣,憑空消失。


    我下意識覺得壞了,不小心睡著又壞事了……


    慌忙之中,我哢的一聲起身,正要查看情況,我的身後,突然伸過來一雙手臂,把我的脖頸狠狠摟住。


    手臂的力量巨大,它把我領出房間。不,準確來說我是被手臂的超自然力量“穿透”出去的,因為我的視野在被摟住時是動態迷糊的,看起來我是在處於一種高速運動的狀態。


    我還能感受到我的身體在穿牆時產生如同高空墜地般的疼痛,不過那種疼痛隻是一瞬間,很快消散了。


    我被手摟住,無視牆體的飛速在村道中穿梭遊離,村子和我上次做夢的情況一樣,並非一片死寂,而是詭異的黃燈通亮,以及掛在房梁上的紅燈籠。


    沒過多久,我被帶到了村子裏一戶人家當中。


    這戶人家共有四口人,身穿白衣的婦人,身體粗厚壯實的男子,以及一男一女兩個孩童。


    四口人都在一個亮堂寬敞的大屋裏,各自圍坐在一張放滿肉菜的方木桌四個方向上,手上拿著餐具,有說有笑。


    我下意識的就覺得他們是一家人,而且現在正在吃團圓飯。


    白衣婦人先發現了我,她把頭扭過來,笑著對我招手:“你來了,過來和我們吃點兒吧。”


    男子也注意到了我,寬庭大臉讓他顯得憨厚老實,一副勞動農民的麵相,也笑著對我說:“我們大家都不容易,進來歇會兒吧。”


    身旁的兩個孩子見到我後交頭接耳,嘻嘻哈哈。


    “來吃點吧,我們家裏剛殺了一隻豬,光我們四個,是吃不完的。”男子再次對我發出邀請。


    男子和白衣婦人這麽說得我都餓了,哪怕是在夢中,我都能清晰感覺到肚子在抗議。聞得到這家人餐桌上的肉香,令我垂涎至極的美食。


    夢中的我絲毫沒有顧慮的接受了他們的邀請。


    男子把一條木板凳讓給我,招招手示意我坐下來,和他們共享一室。


    當我坐下來的時候,我忘記了白天的經曆,也忘記了大家,隻覺得自己和他們一樣,很自然。


    人類夢境的記憶總是斷斷續續的,這倒容易解釋。


    我徹底放下了心,往餐桌上看,正中央一頭烤乳豬毫無遮掩地呈現在我的麵前,肉香沁入口鼻,經久難忘。


    這家人接待我如同接待他們的親朋好友一樣,淳樸憨厚的表情中看不出一絲心機。


    忘乎所以的我大口啃食著桌上的乳豬,以及其它的菜肴。


    很快,我就吃飽了,這家人吃的也差不多了。


    吃完後,男子豪爽地說:“吃飽了吧,以後我們都是鄰裏鄉親的,這機會,可多的是,可以再來啊。”


    夢裏的我下意識點點頭同意了。而在一旁收拾盤子的婦人迴頭看了我一眼,對我點頭微笑。


    就在這時,這家人的庭院大門突然傳出連續敲門聲響。使得原本熱情好客的男子與婦人收斂了些笑容。


    “發生了什麽嗎?”我問道。“誰來了?”


    男子和婦人都沒有說話,他們沉默了幾秒,然後開口說:“是村長來了。”


    “村長是……誰?”


    “啊,對了,你還不知道村長是誰吧。”男子站起,和善地拍著我的肩膀。“咱們村的村長可是閱曆十足的人,我們吃得上的美食,可得有他一半的功勞。”


    “你還沒見過他的吧。”


    我點點頭。


    男子便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對我說:“沒關係,村長會歡迎你的,咱們都是一家人。”


    夢裏的我傻嗬嗬地跟著他往門口走。


    男子把門打開了,一張熟悉的麵容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張麵孔我在熟悉不過了,他的樣子,正是上次夢中撕下我軀幹,髒器裸露在外的飛頭魔!


    這次我與他在夢中相見,他化作了彎腰駝背的老人。


    我與他在一瞬間對上,他盯著我的眼睛看著,忽然咧嘴對我笑,笑得意味深長。


    我看著他的雙眼,渾身上下感受不到一絲溫度,周遭的空氣把我凍住了。


    思緒如潮水襲來,我這才意識到我又在做夢了,我便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趕緊醒來,趕緊醒來……


    我的內心不斷祈禱,但沒起作用,我才發現我正在經曆控製不了的事,就像是提前寫好的劇本。


    村長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把視線移開了。


    我隱約聽到村長與男子之間的交談,村長說:“他就是了吧。”


    男子說:“對,他就是了。”


    “讓他過來一下,我想和他好好談談……”


    男子點頭示意,把我托付給了村長。


    之後,我不知咋麽的開始跟著村長走出了這戶人家。


    村長走在前,我在後,我們走過一條又一條小巷,拐過一個又一個彎道,直往村長家走去。


    一路上,除了熱情好客的那戶人家外,我還看到了很多村民,他們見到村長,都擺出一幅尊重的表情,雖然村長年齡很大,想必也會是村子裏德高望重的存在。


    村長把我帶到他的家門口,正麵大門朱紅,牆壁壘的厚實堅固。


    走入門內,村長家庭院裏留意著金光色澤,與我設想恐怖的飛頭魔家大不相同。


    這時,老村長慢慢轉過身來,又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夢中,我想去詢問他要幹什麽,然而我的行為壓根兒就不受自我意誌操控,村長看著我,我像個木頭人偶般,隻是直愣愣地往前走著,打開屋子木門,進入。


    我看到了屋子裏的牆壁,刻滿大大小小的黑色的古怪咒文,一段接著一段,字跡飄渺虛幻,肆意詭異,多數我都看不清,隻記得裏麵這幾個:


    午夜、餓咒、它來、枉死域、生靈界。


    當我在夢中每次嚐試分析出其中的含義時,灼燒的感覺就會席卷全身,我所讀的其它信息也就因此強製中斷了。


    漸漸地,我隱約覺得我身後開始出現了變化,我聽到了一股潺潺的流水聲,它就在我身後發出,想迴頭看下情況,卻是脖子動不了。


    我意識到了我這是又被所謂的神秘力量控製住了,眼看著周遭的光亮一一暗淡下去,我原本穩定的情緒突然變得像一段亂碼,紊亂不堪。


    這真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預示著夢中的那個無法控製的自我,正在陷入不可逆的轉變。


    後來,我的身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了。


    肚子突然如泄了氣的氣球癟下去,與之同時,所有的饑餓聯翩而至。


    該怎樣形容夢中這種饑餓呢,它不像是正常生理性的饑餓,倒是一種永恆的、無盡的、執迷的……甚至吞得下牛,嚼得下碎石。


    夢裏的我很快失去理智,餓瘋了,循著任何可疑的氣味跑出村長的家出來覓食,幾乎見物就啃,見牆就撞。


    整個村子徹底變了,變成了現實裏的模樣,黑暗深邃,徹底沒了光。來時的行人也毫無蹤跡,隻有兩旁各家各戶的大門保持著半開的狀態,門內是更深的黑暗。


    空氣裏還隱約散發著烤乳豬的氣息,我想那大概還是之前那戶人家的乳豬,就順著來時的路迴去。


    夢裏的場景變換飛快,黑暗阻擋了雙眼,嗅覺上的提升卻能使我完全擺脫對視覺的依賴,我順著氣味找了迴來。


    那戶人家大門敞開,裏麵更黑,但我因為太餓,想都沒想的往裏邁去。


    在我眼中,原本熱情和睦的一家人再次相見,已是大變模樣。


    四肢粗壯的男子,白衣婦人,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現在全一副皮膚慘白,傷痕累累模樣。


    他們的皮肉上布滿彈孔般的血洞,如人肉篩子。黑色的血水不斷從傷洞中湧出滴落。


    他們失去了人類的眼睛,漆黑的眼窩裏鑲嵌著紅色的瞳仁,滾滾轉動。


    一見到餓瘋了的我,同時扭過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也看到了桌子上的那盤烤乳豬,那哪兒是什麽正常的烤乳豬?分明是一隻長著人臉的豬。


    更令我驚悚的是,這張臉,好像還很熟悉……他是……大海!


    我也見到了村長,村長就隱匿在這一家人身邊的黑暗中,村長見我來了,裂開嘴笑了。笑容狂蕩扭曲,頭跟著脫離了軀幹,連帶著體內生機勃勃的鮮紅髒器飛到我眼前,哈哈哈哈得笑出聲來。


    這個聲音我還記得,正是現實裏時常迴蕩在村子裏的怪笑。


    村長對著我怪笑,我便是渾身徹底失去控製,腦中一片空白,什麽也思考不了。


    腦袋,肚子,四肢如受刀剮,撕裂劇痛,密密麻麻的笑臉餓蟲構成的黑水流從屋子裏流出,方桌上長著王大海腦袋的烤乳豬活了過來,痛苦地掙紮撕叫……


    後來我就醒了……再次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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