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下得迷藥劑量夠重,文白清想必此時還沒醒。


    孟雨晴雖已晉升築基初期,又是中品丹師,但到底不夠心狠手辣,


    戰場之中刀劍無眼,她又是女修,也不知能否安好。


    還有宋婉瑩,不是陳平對她不夠放心,而是這人...讓他有些看不透。


    說她是精明的商人,當初放走自己的也是她。說她有情有義,日常的表現又太過精明。


    自己這才活了一百多年,不出意外,還想活個四五百年,行走在魔門,謹慎是刻在骨子裏的。


    麵對一個自己看不透的女人,他沒有辦法全然將自己的身家托付於她。


    水寒月扭頭看看陳平,又看看那天邊的火燒雲。


    總覺得自己活了兩百多年,卻不如他一個一百多歲的年輕人通透。


    這麽多年在父母的庇護下,就算有些風雨,比起絕大多數魔修也幸運的多。


    為什麽不想長大呢?


    其實水寒月自己也不知道。


    隻是某一天,突然就這樣了。


    眾人都以為是自己不願意嫁給聖子,成然有這一部分的原因,也有一部分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心理。


    或許自己該主動麵對風雨嗎?


    她不禁想著,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如果青穗宗和泣血宗打到最後,隻剩下母親與自己,當對方的長劍刺過來時,自己會怎麽做?


    我一定會擋在母親身前。


    水寒月默念著。


    可真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還有挽迴的餘地嗎?


    這就是他所說的代價?


    如果是這樣的話,似乎在一切尚未發生之前,提前長大也沒有那麽可怕。


    她不想麵對母親蒼老的眼,不想看到母親背著她偷偷抹淚。


    或許,真的可以試著往前跨一步。


    水寒月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陳平目光堅定。


    “你能幫我嗎?”


    思緒被拉迴,陳平看向聖女。


    心知有戲,淡笑著向她伸出手。


    “當然。能邁出這一步,說明你很勇敢。長大不光意味著有無數的洪水猛獸,也意味著有更多樂趣和體驗。”


    水寒月深深吸一口氣,將手環還搭在陳平的手上。


    就在這時,遠處飛來一築基後期的黑袍魔修。


    二十歲來歲的樣貌,駕馭一頭三眼六尾渾身通紫的築基後期絕弦紫毒虎。


    這兇獸還是陳平之前在靈獸排行榜上所見,排名也算靠前是難得的兇獸。


    想必這就是傳聞中的聖子金睢了。


    傳聞中,金睢他:


    儀表堂堂邪氣生,兇猛異常震人心,


    步履帶風鬼神懼,傲視群雄霸魔門。


    “弟子陳平見過聖子。”


    那金睢略過陳平,下了絕弦紫毒虎直奔聖女而去。


    “我聽幹娘說你在此處獵殺妖獸,特來尋你,可有受傷?”


    說完淡淡瞥了一眼陳平,淡聲開口:“無妨,你若是想一直天真無邪的孩子,便一直當小孩。我自然不會逼你。你也不必聽那些歪門邪道說話,寒月妹妹,在我這,你永遠可以做小孩。”


    然而,水寒月卻後退了半步。


    “不用了,金睢哥哥。我沒事,你若是無事就先迴去吧。”


    說完看向陳平。


    “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陳平。”


    水寒月收迴目光看向聖子,“另外,陳平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麽歪門邪道。”


    金睢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又恢複那溫柔寵溺的模樣。


    “無事就行,那我就先走了,幹娘已經說了,眼下這場戰爭不知還要打到什麽時候,最遲到明年,就讓我們完婚。”


    說完,駕馭絕弦紫毒虎化作虹光離去。


    陳平看著金睢離去的背影,按理說,二人素不相識,自己又威脅不到他的地位,為何這位聖子會對自己有這麽大敵意?


    另外,對一個五六歲的小孩露出溫柔寵溺之色,著實有些變態。


    不,在變態中都屬於相當變態的。


    他當然不認為這聖子是真的喜歡聖女,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他是裝的。


    要說聖女一直保持天真懵懂的性格,對誰最有利?


    如此一來,很多事便就解釋的通了。


    看來,這聖子也並不像傳聞中所言那般。


    當然,這一切與陳平無關。


    他隻是想拖住時間,好好發育,早日能不再受人控製,得以在亂世中保全自身,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聖子金睢對自己有敵意,不過是覺得自己威脅到了他的計劃。


    當下還真是進退兩難,靜則與深不可測的聖子為敵,隨時都有可能被悄無聲息的滅口。


    退則因為治不好聖女,而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場。


    這兩種結果,都不是陳平想看到的。


    陳平思索著,兩害取其輕。


    水寒月看著陳平,微微歪頭,眼神懵懂。


    “你也要變得和他們一樣嗎?”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這麽問。直覺,讓她不想陳平變成跟金睢一樣的人。


    陳平猛然迴神,看向聖女。


    他承認,自己有那麽一瞬間,是想跟聖子私下見麵的,畢竟一邊是深不可測,又十分得宗主夫人歡喜的聖子,一邊是這位不知何時才能長大的聖女。


    陳平並非父愛泛濫之人,哪怕她看著與陳朝陽年歲相差不大,發善心也要先考慮自己的生存問題。


    隻是當聖女這般問過來時,她幹淨澄澈的目光,讓陳平一時間答不上話來。


    “沒有,我隻是在想前線的事,我的道侶在前線。我應該保護她的,雖說她如今跟著血月峰主,可前線刀劍無眼……”


    陳平這話雖是找借口,但也有幾分出自真心。


    水寒月有些意外,要說道侶之間有多少感情?


    在這魔門之中,哪怕是和母親一路風雨走來,一步步取代上一任的聖子聖女,坐上宗主之位的父親,也難免會權衡利弊。


    至於這屆被選中的聖子,二人之間更沒有什麽感情可言。就如同一場交易,一場沒有人問過她是否願意的交易。


    水寒月沉默著。


    眼看天色不早了,二人迴到殿中。


    鬼麵羅刹女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見水寒月迴來。


    上前兩步替她擦了擦汗。


    “這種事交給其他人做就好了。”


    水寒月揚起天真的笑臉看向母親,眼中滿是孺慕之情。


    “沒事的母親。”


    一旁的聖子金睢過來,見她還是那副單純懵懂的模樣,雲淡風輕地決定了陳平的命運。


    “既然這人治不了寒月妹妹,那不如直接丟去前線吧。”


    一旁的毒霧行者雙眼放光。


    “我看此子確實沒什麽本事,不如留給老夫好好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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