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著,卻聽出些許無奈來。宋尚書又怎會不明白他的感受,自己何嚐不是,「莫忘初心。」


    「見了宋大人,心有感慨罷了。」謝崇華視他為友,這種「友」和對陸五哥是不一樣的,對前者,有著對老師的敬重和榜樣。而後者,已更像親人。


    兩人小飲一番,宋大人又道,「永王爺待你如何?」


    但凡藩王和當地官員的關係都是極與極。要麽是藩王作惡,官員不敢管,盡力巴結;要麽是官員太過耿直,將藩王治得服服帖帖。隻是永王爺有美德,謝崇華也不是會趨炎附勢的人,宋大人心中好奇。


    謝崇華笑笑,「永王爺為人極好,從未刁難過下官,也未在封地有過作惡的事,偶有見麵,止於君子之交。」


    如此聽來的確是處得好,宋大人也放心了。


    謝崇華又問,「這開春才是大批調任的時候,可為何聽永王爺說,朝中六部大動,宋大人一介文人,怎會也入了兵部管事?」


    宋大人默了默,說道,「朝廷的事你知道也是好事,隻是聖上的心思,到底還是不要揣摩得好。隻知道……是太後身體近日不適,怕是……」


    謝崇華明白過來,太後年事已高,卻一直不肯放下大權,和皇上兩足鼎立。如今看來是要登仙了,但仍放不下那大權,此舉怕是要給她娘家人積攢勢力吧,那為首的人……他想了想,「厲太師這次隻怕也是有調動吧?」


    宋大人見他已有官場敏銳,氣氛沉重,卻還是心覺安慰,到底是個聰明人,先天敏銳不夠,後天卻能補上,「有,如今朝中已分成三派,那良臣自不必說,自古便有的,不偏倚任何一方,隻是為朝廷盡忠。另一派便是太後黨,剩下的,是擁護聖上的。」他又看看四下,低聲,「太後想法子調派她的人坐於高位,聖上又怎會坐視不理,因此便委派我去做那兵部尚書,手握大權。但這樣一來,太後就於我不滿了。」


    謝崇華這才恍然,「所以做漕運總督,不過是聖上讓宋大人尋個借口離京,不讓太後抓到把柄,暫避風險?」


    宋大人不語,輕輕點頭。


    謝崇華還是第一次離朝廷爭鬥這樣近,聽得心底覺得稀奇。隻是宋大人告訴自己這些,那分明是……要提醒自己,別跟錯了主子,長點心。太後和聖上真鬥起來,連地方官也會被波及,其中手有軍權的地方官,更是首當其衝。自己手握一州軍政,正是其一。


    「多謝大人提醒。」太多的道謝他不能說,不過宋尚書估摸也是能聽懂的。他歎道,「以前聽內人提過宮廷之事,親耳聽在耳中,卻還是頭一迴,更覺兇險。」


    「哦?謝夫人曾是宮中人?」


    「倒沒有,隻是娘家有人曾在。」


    宋大人了然點頭,每年在宮廷侍奉的人數以萬計,沒有多問,和他用過飯,就繼續去河岸監工,夜裏在衙門專門的房間住下。


    ☆☆☆


    過了兩日,謝家一家正在用午飯,就聽見門外有聲音,起身去瞧,還沒看見人,齊妙倒是聽出來了,「是爹爹和娘親的聲音。」


    她放下碗筷往外走去,謝崇華也趕緊跟上。


    大門打開,果真是他們,爭執兩句,見女兒出來,幹脆互相不理會了。齊妙忙攔在中間,拉他們進去,讓下人將大門關上。


    齊老爺說道,「我說了,前頭就是衙門,你倒是往前十步。」


    齊夫人輕笑,拽了謝崇華過來,「知州就在這,用不著去衙門。」


    謝崇華忙問道,「父親母親這是怎麽了?」


    齊妙也道,「對呀,都老夫老妻了,怎麽還跟個孩子似的吵。玉兒他們聽見要笑話你們啦,快進去喝口茶,消消氣。」


    老兩口這才不說,進了裏頭,也不挨著坐一塊。


    謝崇華兩人好說歹說,齊老爺才說道,「剛來的路上路過古貨店,我說要停車,你娘偏不肯。」


    齊妙苦笑,「現在就去買,女兒陪您去。」


    「都讓人買走了。你娘說怕你們正在吃飯沒剩餘的,又要去廚房忙,就拉我在外頭吃,免得你們添碗筷。趁著她吃,我就跑迴去了,結果讓人買走了。」


    齊妙板著臉道,「哦,所以你們就爭執呀?為了這件事還衝娘發火了。」


    齊老爺見女兒不幫自己,氣道,「是我沒理嗎?」


    齊夫人說道,「可不是。」


    齊老爺跳了起來,「你起開。」


    「不起不起。」


    齊妙隻覺頭疼,她這爹娘純粹是磨合了幾十年,沒事找事吵了,以前更嚴重的事都有,也沒見他們紅過臉的,現在倒好。下人端了茶來,齊妙奉給他們喝,問父親,「那古貨是什麽模樣的?我看看還能不能再買迴來。」


    齊老爺見女兒終於關心自己,這才展顏,「我瞧見了,是個老頭買的,左手拿著個油紙包,右手拿著我看中的玉葫蘆,身形圓圓的,可不就像個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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