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再過幾年就是古稀之年,也怪不得要疲累。


    再過兩日就到冀州,齊妙將丈夫的官服拿了出來,趁著晚上風大,讓下人小心清洗。到了早上收進來,已經幹了,親自往熨鬥裏放了炭火,仔細熨平,不留一點褶子。


    進了冀州,還有十天才到四月初一上任的日子,謝家人不想過早住進知州府邸,免得宅子還沒打掃好,因此在外麵先行住下,住個四五天,先走訪一下各處了解了解民風也好。而且到了府邸,來拜訪的人肯定不少,到時候更不得空休息。


    行囊搬到屋裏,齊妙隻拿了一些衣物出來放到客棧簡便的櫃子裏,因箱子裏放了香囊,因此衣服沒有木頭的味道,微染香氣,氣味不重,聞了隻會覺得這人幹幹淨淨。


    小二上來倒熱茶,燙了一壺茶後問道,「二位這是路過吧,是明早就走呢,還是要住多幾日,這幾日天氣好,外頭的商客都進城了,往來頻繁,要是要多住幾日呢,還得提前跟我們說。」


    齊妙看看茶水,很是幹淨,這店看起來也會是住得舒服的,裝飾簡單,小二也不多話,不會問東問西,「先住五天,勞煩小二哥和掌櫃說一聲。」


    這稱唿小二心裏受用,笑道,「夫人真是客氣了,您要是有事,就隻管叫我。這冀州城的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齊妙笑問,「當真什麽都知道?那你可知那新知州何時來?」


    正在拿書瞧的謝崇華微頓,偏頭苦笑,「妙妙。」


    齊妙就是悶得慌,想尋個有趣人說話,誰讓他一進屋就找書,自己這麽大個人在這,他就不過來和自己說話,呆子。


    小二聞言,未語先輕笑一聲,「那知州姓謝,整個冀州城都知道了。」


    齊妙見他語氣輕蔑,實在奇怪,問道,「為何提起那知州大人,卻是這種語氣?」


    「虛偽小人,誰人不啐一口。」


    這話連謝崇華都忍不住問了,「為何這麽說?」


    小二見他們是過路的,瞧著也麵善,這才低語,「本來聽說新到任的知州是從知縣提拔起來的,廉政愛民鐵骨錚錚,是個好官,所以才派到我們這冀州來。誰不知道冀州是塊肥肉,來的官都要咬一口,這咬得多了,貪官是一個接一個被撤走,也苦了我們冀州百姓。好不容易聽說要來個好官,當時大街小巷都在傳冀州有救了。誰想,壞事了,剛送了狼出去,又勾來一隻大蟲!」


    小二口才俱佳,說得抑揚頓挫,要不是謝崇華就是當事人,簡直要以為那人真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了。


    「那知州人還沒到,倒先學會讓人斂財了。派了自己的姐夫到處去請豪紳喝酒,要他們將生意給他做,東西還要低價賣給他。還有我們這些店鋪,他也說給個一點銀子就買下,大家當然不樂意,他就揚言要讓知州捉了他們蹲大牢。」小二說到這,吐氣,「簡直是混賬東西。」


    「混賬東西!」


    謝崇華氣得一拳怒擊桌上,將小二嚇了一跳,這年輕人突然這麽大脾氣做什麽?莫不是他說故事的水平又提高了?


    知道常宋在用自己的官銜去迫使那些商人跟他做生意,謝崇華氣得心肺都疼了。問了小二一些事情詳細,讓他下去,連喝幾口茶才平複心氣。齊妙也是直搖頭,「沒想到姐夫消停了幾年,如今又狗膽包天了。常老爺他們竟然也同意他這麽做,這種人家也真是夠可以。」


    「不能讓他們再這麽猖狂下去。」謝崇華擰眉,「不是說姐姐和青青也跟來了嗎?明日你去接她們到家中,我也得去衙門裏露個麵了。」


    齊妙見他神情嚴肅,轉了轉眼,「二郎這是要辦他?」


    「如何能不辦?用朝廷命官的頭銜去打壓商人百姓,這種事本身酒已犯法。」


    齊妙歎氣,「可這樣一來,姐姐隻怕在婆家更是難熬……」她忽然明白丈夫的用意,「二郎是打算讓姐姐青青留下來,不讓她們迴常家了?可這樣一來,常家要鬧騰了吧?」


    不到萬不得已,謝崇華也不願出這下策,「這次定是要關姐夫的,可如果還讓姐姐留在那,常家會如何待她,妙妙你不會不知道。姐姐如今對常宋已經毫無情意,那倒不如迴娘家住。娘已經不在了,我不能丟下姐姐不管的。」


    齊妙皺眉,這麽做的話,常家那種不要臉的人家,定會死纏爛打,真放出風言風語來,那丈夫的名聲定會受損。可他說得也對,如果不這麽做,姐姐在常家絕對是要受苦的。為了姐姐和外甥女,也唯有這麽做了,「二郎,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找姐姐,將她們接過來。」


    謝崇華點點頭,去將官印拿了出來,如今看來事情還不太嚴重,將姐夫關個一兩年,但願他能吃了教訓後,長點心。


    翌日一早,齊妙就順著跟小二打聽來的常家大宅,去找謝嫦娥。站在偏僻的地方往那大門瞧,果然看見那出來的人是以前見過的常家下人,更是篤定這事不假,忙讓下人迴去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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