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重來!”


    ……


    顧南笙現在迴想那句話,其實也隻是鑽了規則的一個漏洞。


    翻天覆地,複又重來。


    他站在原地迴想了一下,“雨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下的,應該從根源開始尋找應該就會有答案了。”


    “所以是,最根源的地方。”溫雲的聲音再次響在他的耳畔,唿出一口熱氣,


    “止於黑暗之中,見於光明之內,再次睜開眼吧!阿望。”


    “嗯。”


    顧南笙不動聲色的垂了垂眸子,不再抵抗心中無法抑製的心疼和悸動,“這真的很像一場永無止境的輪迴。”


    “但也隻是像而已。”


    溫雲搖搖頭,起身真正走到他跟前,他仰頭道:“是幹的!”


    顧南笙彎下腰,跟著撚起一抹土渣,沙土從他的指縫溜過,然後下唇微抿:“還有風。”


    溫雲覺得更有趣了,“你就不想問我溫其嗎?”


    顧南笙看他一眼,無所謂道:“你有權利處置你的所有物,跟我有什麽關係。”溫雲一愣,嘴角笑容燦爛,“阿望最好了!”


    顧南笙也不動聲色地彎了嘴角,要說之前來村子的時候沒有察覺,不對,硬要說的話他當時也不想察覺,畢竟他格外抗拒自己成為另一個人,失憶前的自己也不行,覺得很不對,很礙眼,但是現在還好,覺得記憶就算迴來了也沒麽不好接受,畢竟都是自己的東西!


    “嗯,現在缺那麽一根繩給串起來。”


    迴歸正題,當時顧南笙就想,有風有雨,土卻是幹的。


    可是他們一開始的反應動作都是隨機的,他們下意識的動作讓他們覺得是先下的雨,後有的風,適才土又是幹的。


    顧南笙輕輕笑了一聲,“錯了都錯了,看來我們條件是沒搞錯,可是順序搞錯了。”


    是他們意料不到的動作。


    “確實有哪裏是不對勁的!”


    溫雲心情很好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手上碾下的一抹塵土,頓時隨著北風的飄蕩而去。


    “可到底是哪裏?”溫雲仰頭習慣性看看顧南笙,他總覺得他的阿望好像也有哪裏不太對,好像……有點喜歡我?錯覺吧!畢竟阿望之前說了不喜歡我甚至不相信我喜歡他,啊,想到這裏就有點失落,於是他收下心裏思緒決定暫時不想了。


    顧南笙這邊。


    他先是往後退了一步,隨後迅速蹲下,抓起一把土在指尖飄蕩,“逐漸漏失了,兩種反應結合到一起,土先是幹的,再有的風。”


    然後顧南笙連忙上前一步,直到聽到不遠處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陣陣的陰雨。


    顧南笙聽看到這裏眼神一暗,“是了,這裏就是源頭了!”


    “怎麽迴事?好想睡覺,可是眼好疼啊,我是流淚了?救命溫雲哈哈哈哈,我好像看不見你了!我是不是要瞎了?!”


    沒有靈魂的木偶溫其眨著眼,它像是突然感覺有些困倦一樣的表現,然後在顧南笙兩人的注視下,“溫其”的眼部突然流露出些液體,並且眼部的酸澀沒有得到任何緩解,他眼裏的東西越揉越多。


    溫雲不由得伸出兩根手指,饒有趣味的在“溫其”茫然的神情中,將自己的兩根手插進了他的眼裏,嘴裏是不加掩飾的惡意,“這樣好些嗎?”


    而“溫其”不語,然後已經進到雨幕當中,和那個村長開始交涉了,而溫雲則是不在意的拿衣服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汙!


    顧南笙是第一個發現溫雲異常的人,但現在顯然不適合談心理問題,而且因為他的嗅覺靈敏,鼻翼間傳來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了,隨後撩起眸子一掃,就看著那個木偶即將把自己二次戳瞎,還弄得滿臉血,真是醜爆了。


    顧南笙扭頭看著笑得開心的溫雲,心想,他鼻子不舒服的罪魁禍首找到了,而後者無辜的看向他。


    隨後,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顧南笙整個人身形一震,眼神逐漸開始陰鶩,幽邃深暗的翠色眸子裏,隻覺得心尖狠狠一跳,那是一種不好的預感。


    注意力不知道為什麽就聚集在溫雲的身上了。


    有些不知名的欲望和戾氣在心間跳動,不是殺意,更甚是蠱惑和煩躁,恍惚間,記憶裏,好像有個人對自己說:


    [“要保護好我的小師父啊!”]


    [“我心悅你,我娶你啊阿雲!”]


    [“……嗚溫雲!!你不能死,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


    顧南笙扶著頭緩了緩,等到迴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下意識地將溫雲捆在一旁的樹上,而他則是有些不知所謂的蹲下身,眸子裏明明暗暗地盯著,他記憶裏那個碎片說的“需要人保護的小師父”,略微有些疑惑的歪歪頭:


    “什麽道理?小師父?愛?保護誰?你死了嗎?為什麽啊?”像個小孩一樣的充滿疑問。


    溫雲聽到後不動聲色地望向他,神情充滿了安撫道:“我就在這裏啊,阿望不要怕,我最愛你了,哪裏也不去。”


    顧南笙聽到這話後遮掩住神色一瞬,莫名其妙的就這麽盯著溫雲的臉龐數10秒,隨後毫不留戀地轉開了頭,“切,又不是小姑娘,成年人就得為自己的選擇打包。”


    可剛說完這句話,等到再次迴過神來,他的手上已經不聽使喚的附了一個陣法,貼切地覆上對方的眼睛,溫雲無奈開口,“我眼睛又沒事,阿望啊。”


    “我知道。”


    顧南笙抿唇不管,治療法陣,隨後態度動作溫柔的像對待一件“瓷器”一樣,好像在擦灰,怕他摔碎,不久,兩人對上了雙眼。


    溫雲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麽?”


    顧南笙:“……”


    “沒有!”


    他的語氣平淡,溫雲仿佛在裏麵讀出了阿望的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


    而剛剛結束村民對話的“溫其。”迴來後繼續呆然站立!


    溫雲難得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自己腕上的藤蔓綁痕,清楚的感覺到了對方剛才對自己的幫助與愛護,至於為什麽說的這麽矯情,因為那動作太輕了。


    像是在對待小姑娘,甚至於更重一些他都能當做情趣一笑而過!


    但,溫雲皺著眉,想通之後,更是一臉懵逼和呆滯的看著對方,隨後終於忍不住問,有些心虛顫顫巍巍道:“阿望你,謝謝哦……不對,你絕對有事兒,我又不是瓷器?不不不,還有,你……想起了片段,是、到底是,哪一段的?”


    而被溫雲忽視的“溫其”看著兩人之間怪怪的氣氛,總覺得他不應該開口。


    顧南笙消化了很多屬於“自己”的情緒和記憶片段,聽到溫雲問話,當即嘴角狠狠一抽,他當然知道,但那時不是被記憶碎片,弄的魔怔了嗎,他也有些不切實際:“沒事兒,不是,小……”師父……話語剛落,就被顧南笙無情的收迴,有些不妙,順口了,他記憶裏的碎片又開始鬆動了,可已經晚了。


    畢竟小字開頭的故事,隻有那塊關於小師父的碎片。


    溫雲難能沉默了,“對不起!我當時不知道……”你真的喜歡我。


    “啊……沒事了已經。”


    顧南笙心道,他不清楚對方在道歉什麽,隻是一時間不想開口和溫雲說話,這感覺非常奇妙,畢竟,顧南笙自認為是個感情淡薄的人,他現在隻是多了那些記憶碎片,但隻是碎片一角而已,就讓他感覺到了,好濃厚的感情,跨越了千年的歲月沉澱。


    他知道,也覺得自己並非前一任,但,還是不自覺的看了碎片,擅自心疼對方,甚至於鬼使神差的給對方使了個治療陣法。


    “大壯啊,他們今天就和你家住一塊兒吧!”


    村長發完話。


    顧南笙則是整理好心情,索然無味地看著那一行人的表演。


    不入輪迴,方得始終啊。


    是他推測出的一句最合理的,也是剛剛驗證完畢的通關方法。


    說起來其他的任務全部都是進村之後觸發的。


    什麽影子丟失之類的。


    猜猜猜問答之類的。


    顧南笙懷疑,這遊戲和他們扣了個字眼兒,但是眼下還是通關重要。


    所有的事情其實仔細一想都是被他們給搞複雜的。


    縱使裏麵有些事情得到了解答,可還是和主線無關。


    換言之,通篇扯淡,就像整張卷子,你做完了一道完整的附加題,得了還是滿分,可整張卷子是空白的,那附加分還有用嗎。


    顯然他們審題審錯了。


    這係統,不對,是這故事背景好像在用實力警告他們的自不量力。


    嫌他們想的太多。


    以上雖為腦補,可顧南笙還是覺得大差不差,畢竟這副本出的蔫兒壞,還沒有水準。


    “往前踏一步就是雨水降臨,為什麽第1個輪迴的時候,影子能在現實殺人?”


    溫雲別扭歸別扭,但本質上還是個樂子人好奇寶寶道。


    顧南笙懨懨地抬眸望天,沒有迴話,隻是斜斜地望了對方一眼,沒有搭理,但看著溫雲的臉和表情,他的嘴擅自主張的動了,


    “可以肯定的是,當時,溫其跟著你去到了陽光明媚的那個“現實”,以為本就是虛擬,但也並不是一開始就身處於虛擬之中,所有的路都走反了,也不能完全這麽說,從雨落開始,已然踏入了雨水的世界。”


    顧南笙弄懂了自己的心思後有些疲憊的幽幽歎息:“……也就是說,果然,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好……”反正都是自己的cp,就當前世今生好了,話說本來也就是。


    “……”


    完全不明白他話有些針對意思的溫雲,“你到底在說什麽?有點嚇人……”


    “沒有你嚇人。”記憶裏的那個你可全身都是血。


    顧南笙淡淡看他,雖然是故意忽視,心想,在去掉了枝枝節節的虛假之後,副本主題如此簡單。


    倒讓他覺得有些單調。


    迴想起當時任務發布的題來,顧南笙道:


    “穀雨村,常年下雨,此次任務,找到說真話的人,並活到雨停,任務時限,十天!”


    “……找到說真話的人,活到雨停。”


    “所以說真話的人呢?”溫雲道。


    顧南笙突然心生了一個好主意,並且打算付諸於眾,然後聽著麵前老村長不斷的催促,他幽暗的眸子閃動著,裏麵跳動著數不清的意味:


    “村長爺爺,你是男的嗎?”


    村長正催促著他們趕緊過來,陡然一愣,話是聽清了,但就是生理上沒反應過來,有點懵:“娃子,你說啥?”


    溫雲一頓,嘖的一聲,眼皮一掀:“爺爺,我們問你是不是男的?”


    村長這迴反應過來了,顯然察覺了他的意圖,聽見這個問題,不由得臉色難看,勉強的笑笑:


    “說啥子哦,爺爺年紀大了,聽不清哦,娃子你走近點兒麽?”


    顧南笙眼神冷冷,實力拒絕:“你撒謊,你是男的。”


    村長慌了,“我沒有撒謊,我沒有撒謊,我真的沒有撒謊啊……”


    溫雲笑笑,“那為什麽答非所問!?”


    “我沒有……!”


    村長聽著撒謊這兩個字,不由得身形一抖,隨後村長整個人都開始發抖的木偶式的複讀著。


    極端的恐懼溢滿他的心間。


    可顧南笙並沒有因此放過他,機會可能隻有一次,bug隻能鑽一次空子,也就是說他下次並不會複活節點了,趁他病,要他命。


    “村長,你到底是不是男的?”


    村長已經被不知名的恐懼給占據了,大不了副本重開,也比違背副本規則好,操起一口方言就道:“是了是了,俺是男的!俺就是個男嘞!”


    “完了!”


    隨後束縛消失,村長才絕望的意識到他說了什麽,臨走前還想瞪看起來“好欺負”的溫雲一眼,結果就被被顧南笙那陰森可怖的眼神冷到了,連連後縮!這老怪物也欺軟怕硬,最後氣轟轟的領著一幹眾人迴了村。


    敲鑼打鼓的。


    “啊,看起來是被氣狠了。”


    溫雲則是從被顧南笙護著的身後探頭出來,然後就迷惑的看著出聲的溫其,實際上兩人都是眨眼懵,前者不解,“唉?溫其你怎麽還活著?”


    溫其:“……真是對不起啊!我還活著。”


    顧南笙輕笑出聲,捏了捏身旁人都肩膀,“迴神了!阿雲。”


    因為他們都聽見係統音了!


    [恭喜過關,攻城第2關,達成結局he,偷盜時間的小偷,始點即是終點哦!~親親的腦子轉的非常快呢!~]


    顧南笙淡淡道:“阿雲你有沒有覺得……花了這麽長時間的任務,最後總感覺被嘲諷了!”


    溫雲這時候正數著顧南笙縱容他牽著的修長的手指,聞言下意識地看了顧南笙一眼,結果就看到他們的身上已經升起白光,調皮的挑眉道,“真巧~我也是一樣的感覺!”


    而溫其則是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麽好,結果最後總算是憋來了一句:“唉!謝,謝謝!你們保重!下個、不,遊戲裏再也不見!”


    “你覺得呢?”


    顧南笙聽見這句話倒是沒什麽反應,反倒是溫雲,眸色平靜的不正常,“嗯,希望再也不見了!畢竟說歸到底,這隻是一個複製品,阿望也不用覺得我會在意,這已經不是我的東西了。”


    溫雲隨後垂眸按按心口處,“我的東西,已經在這裏了!完完整整的迴來了。”


    顧南笙神色微動,“所以,阿雲,你把自己分成了幾部分?溫其就是最後了嗎。”


    溫雲眸色如水靜默柔和的望著他的阿望,“嗯,也可以這麽說哦!不過總有些意外事件發生不受控製呢。”


    顧南笙麵色陰沉沉的,仿佛如末日荒燼一般的情緒,不悅的、直勾勾的盯著他,“阿雲,我有點生氣了,疼嗎……?”


    溫雲笑著說了不疼!


    “是嗎!”


    顧南笙眼神一暗,情緒浮浮沉沉,他有預感自己會在溫雲這個坑裏摔得很疼,但具體是什麽情況他現在還預見不著。


    於是在顧南笙整個人麵色黑沉壓抑的即將被白光裏傳送的時候,第一次忍不住的,咬住了麵前人的嘴唇,溫雲驚訝吃痛,“嘶……!”他的腰肢被死死按住,唇與唇之間很快泛出殷紅和血絲。


    直至傳送的白光將兩人分開,顧南笙才表情淡淡的在溫雲木然的眼神中詢問:


    “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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