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護國公府瓊華苑


    一位滿頭銀發,著一襲寶藍色蜀錦圓領長袍,一臉威嚴的老夫人端正的跪在小佛堂裏,虔誠地轉動著左手中的一串佛珠,右手敲擊著木魚,口中念念有詞,持續跪了約摸半個多時辰,禮佛才結束,菁純嬤嬤和紫玉嬤嬤眼疾手快地過去扶起老夫人迴到東廂房。


    老夫人便是護國公樊霸天的母親,樊璟的祖母瓊華老郡主。


    菁純嬤嬤輕柔的為老夫人擦藥:


    “老夫人您說您這是何苦?您看膝蓋都紅腫了,老奴看著都心疼,兒孫自有兒孫福,您說您如此糟蹋自個兒,咱們大少爺從小就是個孝順懂事的!這要是晚點大少爺迴來看見了該多心疼?”


    老夫人一臉悲愴,拿起手帕掩麵而泣:


    “我的大孫兒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就失去了嫡母,沒有了嫡母的護佑,雖說那人是羅婧的庶妹,可是你看她……哎不說她了,如今我的大孫兒雙腿殘廢,到底是會影響到生活,日後該如何是好啊?”


    菁純一看,老夫人激動起來一臉蒼白的模樣趕緊勸慰:


    “老夫人您放寬心,等大少爺迴府後啊,咱們就幫大少爺尋遍天下名醫,老奴想著總能遇到一個治好咱們大少爺的。”


    倏地,老夫人一臉慍怒的捏緊手中的錦帕:


    “去!蘇丹你去麗林苑把那馬麗娟給我叫過來,收到我大孫兒將要迴來的消息這麽久,怎麽都沒看見她張羅收拾添補些什麽呢?”


    聽見吩咐,蘇丹嬤嬤立即俯身福了一禮,柔柔地說:


    “喏,老奴這就去,老夫人別急,急壞了自個兒身子,到時候誰來庇護咱們大少爺?”


    菁純嬤嬤擦完藥起身吩咐道:


    “子涵,子箬你倆過來給老夫人揉揉腿活絡經脈。”


    子珊匆匆從外頭打開門簾氣喘籲籲的走了進來:


    “老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前院的吳管家著人過來說大少爺今日午時已經入京了,目前正在皇宮麵見聖上,晚些時候就能迴府。”


    老夫人一聽,立即雙手合十默念,感謝老天爺的護佑,我的大孫兒平安歸來了!


    “快,去問問大廚房有沒有我大孫兒小時候愛吃的菜,沒有趕緊打發人去采買。”


    紫玉嬤嬤恭敬地福了一禮說:


    “老夫人老奴這就去辦,定能讓咱們大少爺迴來就能吃到熟悉的味道。”


    護國公府麗林苑內


    一個嬌滴滴地少女聲音嗲嗲地摟著馬麗娟的胳膊撒嬌說:


    “娘親,娘親,求求您了,傾城女人坊最近從海上運迴來一批顏色極好的胭脂,還有花幽夢成衣閣最近新出來的衣服款式真真是美極了,女兒過幾日便要去參加禮部尚書家的賞花宴,總不能就這麽寒磣的去參宴吧?”


    馬麗娟止住被自己女兒不停搖晃的手,不耐地說:


    “行啦別再搖了,胳膊都要搖散架了。碧雲你自己去找苕秋從我私庫裏支取二百兩銀子去買吧!”


    樊碧雲一聽,頓時眉開眼笑的邊跑邊說:


    “哈哈……多謝娘親,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娘親。”


    碧雲興奮地拉著苕秋往庫房走去……


    “夫人,老夫人院裏的紫玉嬤嬤在前廳等您,要您去一趟瓊華苑。”花濃一臉擔憂的說道。


    馬麗娟一聽,蹙了蹙眉納悶極了,這老太婆平日裏任自己萬般討好都無用,如同一座冰山一樣對自己愛搭不理,最是厭惡見到自己,今日怎滴突然要見自己?


    “花淺花蜜你倆過來,趕緊幫我重新束個端莊一點的發髻和換身衣服。”


    約兩刻鍾後, 幾人快速朝著瓊華苑走去,頭上的驕陽如同火焰一般炙烤著大地,院裏的花草樹木都蔫嗒嗒沒精打采。


    走了將近一刻鍾才走到老夫人的瓊華苑,馬麗娟領著兩個嬤嬤和大丫鬟,走進院中,正欲進屋,就見紫玉嬤嬤轉過身來朝著自己福了一禮:


    “夫人暫且在此等候,容老奴先進去通報一聲。”


    看著紫玉嬤嬤進屋後,馬麗娟幾人便等在原地,不敢動彈。


    菁純嬤嬤一聽紫玉嬤嬤在院內說話的聲音,便立即走出裏屋朝著紫玉嬤嬤噓了噓,湊近說:“老夫人乏了,剛睡下,你去告訴那人一聲,在外麵等候著吧!什麽時候老夫人醒了,什麽時候再宣她進來。”


    兩人對視一笑,明白了老夫人的用意,這人可不值得心疼,這些年表麵功夫做的那是無可挑剔,人人都誇讚她是一個上孝婆母,善待繼子的純良婦人,可實際上呢?這麽多年大少爺孤身一人在外行軍打仗,她可有絲毫擔憂?不派殺手刺殺就不錯了。


    紫玉嬤嬤慢悠悠地走出屋來,一臉淺笑俯身福禮:


    “夫人真是不巧,老夫人一大早便在佛堂禮佛半晌,這會子突然感覺極度乏累剛好睡下了,夫人便在原地等候吧。”


    馬麗娟露出挑不出一絲破綻的笑意,柔聲細語的說:


    “是兒媳不孝,害母親等候多時,母親要罰兒媳,兒媳受著便是,不論多久,兒媳自然是等的。”心裏卻暗暗咒罵,這死老太婆這些年變著法兒的折辱我,總有你求我的那日,到時候我馬麗娟必報這些年所受的屈辱。


    站了沒一會,便被火辣辣的太陽炙烤的臉部通紅衣衫濕了一大片,馬麗娟整口銀牙都要咬碎了,連指尖掐進肉裏都渾然不覺!


    老夫人閉著眼睛心想,差不多得了,不能太過分,到時候這毒婦再報複到我大孫兒頭上去,朝著幾個嬤嬤冷冷吩咐:


    “去,把她叫進來吧!”隨著老夫人的聲音,鬆曉嬤嬤便躬身出去。


    馬麗娟跨入房間就聽見老夫人嚴肅的聲音在訓斥:


    “夫人來了為何沒人通知我?啊?你們說站在這毒辣的太陽底下,再給夫人曬出個好歹,你們擔得起這責任嗎?”


    馬麗娟明知老夫人是在做戲,特意做給自己看的,依舊不得不恭敬地彎腰行禮:


    “老夫人,兒媳無事,是兒媳自己不願意打擾您休息,不怪幾位嬤嬤,她們也是關心您老身子!”


    老夫人一臉慈愛笑不達眼底的朝著馬麗娟擺擺手:


    “你是個孝順孩子,來來,快賜座!行啦,這次就看在夫人的麵子上,今日就饒了你們幾個老貨。”


    “多謝夫人寬宏大量。”四位嬤嬤俯身福禮,還未待馬麗娟說起身,幾人便快速起身迴到老夫人身側站立。


    馬麗娟嘴角抽了抽,嗬!一個個老貨,不過是個低賤的奴仆,竟敢對自己如此不恭敬,真真是該死!


    內心無比憎恨,麵上卻不顯,如果不是老夫人眼尖,捕捉到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陰狠,還真的以為她是純良大度的當家主母。


    馬麗娟一臉平靜,掛著濃濃的笑意恭敬地朝著老夫人問道:


    “不知母親今日找兒媳過來可有何事?”


    老夫人也是一臉假笑撥弄著手中的佛珠,仿若不經意的說:


    “府中諸事確實繁忙,不知你可知曉今日璟少爺將要迴府?可有做什麽準備?他那院落你可安排下去收拾妥當了沒?”


    就知道這個死老太婆不會無緣無故找自己過來,嗬,原來是為了那廢物!哼,可恨,我的泰哥兒從小到大你倒是不聞不問,日日惦記那個廢物。


    馬麗娟一臉諂媚的笑道:


    “迴老夫人的話,兒媳早已經把璟少爺的春璟苑收拾得利利索索,一應物品也準備齊全了,您老就放心吧!今日一早兒媳就得到璟少爺迴京的消息,特意安排采買的小廝出去買了璟少爺愛吃的菜品迴來。”


    老夫人一聽,挑眉嗤笑,表麵功夫倒是次次做的讓人無可挑剔:


    “你有心了,我老了不中用了,這些年得虧有你操持著整個護國公府的庶務。”


    “應該的,老夫人可一點都不老,想當年您可是名滿京都的瓊華郡主,世人誰不知您……”馬麗娟正欲討好,話還未說完就被老夫人出聲阻止。


    “行啦,到底是老了,說這會子話我又感覺到身體乏了,無事你就下去安排家宴吧,給我的大孫兒樊璟接風洗塵。”說完擺擺手示意馬麗娟出去。


    這老東西,叫我來就專門惡心我的?真是晦氣!馬麗娟表麵依舊謙遜恭敬地福禮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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