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才微微露出魚肚白,公雞剛剛破曉之際,金甲衛兵簇擁著一老一少兩位聲音尖細的陰柔公公來到無界城一處低調的宅院。


    金甲衛兵上前粗魯地敲擊著大門,不一會,門就被從裏麵打開,兩隊金甲衛兵氣勢洶洶地衝入院內。


    年老的公公就是當今天子最信任最倚仗的太監總管曹保燦曹公公,另任廠衛總督,掌握著監察百官的生殺大權,是當今天子手中最鋒利的尖刀。


    另一位長相俊美異常的少年公公名約辛啟航,早年間雪姬曾討好過的磕巴少年,自宮進宮,五年的宮中生活,從最底層幾經生死,受盡屈辱和磨難從地獄中爬出來的辛啟航,曆經千辛萬苦才拜倒在曹公公門下,成為他認可的義子。


    探子在這隊人馬出現在院落五百米處時,就提前告知,程峰便早早地推著坐在輪椅上一臉蒼白憔悴的樊璟孤傲地站在院中,靜靜地等待。


    辛啟航卑微地彎腰攙扶著曹公公走進院內,就見一站一坐兩道遺世獨立的身影佇立在院中。


    曹公公麵色陰沉聲音尖利地大聲喊道:“聖旨到!樊璟接旨。”


    程峰一臉肅穆抬腿走上前方,恭敬地對曹公公說:


    “公公我家主子雙腿已廢,受傷嚴重,無法起身下跪,可否讓小的代主子領旨。”


    曹公公早就接到密報,樊璟早已被廢,腿部靜脈盡斷,永無再好之日,說心裏話,曹公公心裏是扼腕的,如此驚豔絕絕的少年郎,如此年紀,戰功赫赫一身正氣,於國於民都是大功臣,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天妒英才!


    隻是久居深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從不容許任何人有一絲脆弱和柔軟,練就了如今冷心冷肺的曹公公,他麵無表情冷聲說:


    “可!”


    程峰立即拱手作揖:“多謝曹公公。”


    “皇帝詔曰:據眾臣奏疏,罪臣樊璟,私囤糧草,意圖謀反,其心可誅,念其為國為民多年,如今雙腿已廢,故撤去將軍令,貶為庶民,即刻迴京謝恩!”


    念完聖旨,曹公公慵懶地樊璟說道:“接旨吧!跟著咱家一起迴京吧!”


    樊璟冷著臉一句話都不說,內心嗤笑,嗬嗬,如你們所願,把我拉下神壇,你們可不要後悔哦,沒有我的西部,還能堅持多久呢?希望等有一天域外諸國兵臨城下之時你們也能如此理直氣壯。


    隻是結果讓樊璟失望了,因為自家媳婦狠狠的打了他的臉,沒有他,還有媳婦替他守護西部,殺得域外諸國百年都不敢再犯……


    如果他知道以後會這樣,非得狠狠地抱著雪姬“疼一疼”,叫她知道什麽是夫綱!竟敢打自己丈夫的臉?


    程峰恭敬地接迴聖旨,推著自家主子,安靜地跟上曹公公,朝外走去。


    走到院外,辛啟航一臉淺笑地趴在地上,恭敬地說:“義父兒子給你當踏板,您老小心著點別摔了。”


    曹公公滿意的笑:“義父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等曹公公上車後,辛啟航臉上一閃而過的陰鬱,還來不及捕捉便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一般,麵帶淺笑地爬起來,恭敬地爬上馬車和車夫一起坐好。


    守在馬車旁的荊楚看見程峰推著自家主子出來,立即向前配合程峰一起抱起樊璟進入馬車,一入馬車裏麵,樊璟自己就走到座位上坐好,眼神示意他倆出去。


    此時天已大亮,金甲衛兵在前開路,兩輛馬車順利的在路上緩緩地朝前行駛。


    驍騎營內


    柳卿卿一睜開眼,立馬彈起,驚唿:


    “姐,哦,賈銘梓你昨晚什麽時候迴來的?我很擔心你,等你好半天,見你未歸,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睡著了。”


    雪姬看著炸毛的柳卿卿,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語氣說:


    “現在應該錯過了做早膳的時辰,你沒事嗎?”


    柳卿卿一聽,抓了抓淩亂的頭發:


    “啊!什麽?我又完美錯過了……天呐,張管事可千萬別在啊!否則我得跑二十圈肯定少不了!啊~”柳卿卿一邊說一邊抓起衣服套上就跑。


    雪姬看他們都出去了正準備再繼續睡個迴籠覺,就聽空間內金剛在急促的說:


    “主子,快,趕緊出去,你的心上人被帶走啦!你再晚點就來不及了!”


    雪姬一聽,顧不上收拾,立即朝營區外飛奔而去。


    正在訓斥柳卿卿的張管事,忽然感覺到身前有什麽一晃而過,仔細一看,看不清,模模糊糊的身形,一猜,除了賈銘梓那貨?還能有誰?這著急忙慌的衝出營外,這麽囂張的嘛?


    不是……這速度,好家夥!誰能追得上?


    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的雪姬,馬不停蹄地聽著金剛的指揮,朝著樊璟的馬車衝去。


    金剛焦急地聲音傳來:


    “快停下,主子,你不能這麽明晃晃的靠近,有金甲衛,趕緊找地方換裝!你現在穿著夥房營的軍裝呢!”


    聽見金剛的話,雪姬全力施展神影迷蹤步如同幻影一般,一瞬間便消失在原地,迴到空間內,快速換迴女裝,再一閃身便出現在城門外。


    不一會,兩輛馬車便朝著自己駛來。


    辛啟航呆愣地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少女,著一襲翠綠羅煙衫裙,一臉淺笑依如昨昔,婷婷嫋嫋地翹首以盼,五年了,那個小丫頭長大了,傾城的容顏,豐盈的身姿如同一道光再次照射到自己如同寒冰的心裏,“是她?西門雪姬!”


    雪姬敏銳地察覺到一道火熱的眼神,往前看去,兩目相對,雪姬怔怔地看著那個俊逸的少年挺拔的身姿坐在車沿上,有些似曾相識,卻半天想不起何時認識。


    少年冰冷的臉上倏地變得柔和了些許,不經意的露出真誠的淺笑。雪姬立即迴禮甜甜一笑,露出潔白的八顆牙齒。


    辛啟航忽然覺得,地獄再黑暗我也已成功爬出來了,因為你!西門雪姬,是我黑暗中的那道光,見你安好,我便覺得即使天再黑暗也透著一絲溫暖,馬車緩緩前行,兩人插身而過。


    有些人一眼,就能記住,有些人日日出現也隻是模糊的記憶!


    程峰看見雪姬,立即低聲稟告自家主子,隻聽樊璟冰冷地說道:“向前走,不要管,外麵多少眼線盯著呢,別給她帶去麻煩。”


    雪姬眉開眼笑地看著程峰,哪知程峰荊楚兩人均是冷著臉,並不看向自己,雪姬知道樊璟肯定坐在車內,可是直到馬車已經過去了,依舊沒有看到相見的人,雪姬由歡喜到流淚也就一瞬之間。


    車內的樊璟緊握拳頭無喜無悲的默念:“雪兒,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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