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輕笑一聲,說道:“哦?十一娘想要借東西何必大費周折來找我呢!你大可直接前往衛嵐那裏討要就是了。”


    溫琰一旁默默地聽著兩人交談,心中暗自思忖:“衛嵐?難道就是那個萬寶妖樓的那隻老虎精?看這白衣女子的言行舉止,根本不像一個普通凡人啊!而且她不僅認識春十一娘,還知道虎精衛嵐,想必她多半也是個妖怪吧!”


    話語間,他眼瞳呈五色,偷偷瞄了白衣女子一眼,發現她渾身蒸騰著土黃之氣,氣如黃雲,為妖者!


    果真是個妖!隻可惜分辨不出來此妖的道行。


    春十一娘苦笑著迴道:“白娘子有所不知,衛嵐一直推三阻四,怎麽都不肯見我!沒辦法,我隻好來找白娘子你幫忙了。”


    白娘子聞言微微一笑,正要繼續說話,突然間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溫琰身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輕聲說道:“這位公子,你身上穿的這件青衣做工倒是頗為精致,讓奴家覺得十分眼熟呢。”


    “奴家恰好也有一件類似的衣袍,隻是不知道公子是否在豐慶城的四季布莊定製的呢?”


    溫琰心中一緊,什麽布莊定製,分明是認出了這件風璣寶衣。


    於是,他強作鎮定地笑了起來,語氣堅定地說:“你誤會了,此乃我家族傳統服飾,並不是什麽布莊定製而成。”他一邊說著,一邊還故意整理了一下衣襟,仿佛要向對方證明自己所言不虛。


    白娘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她顯然並不相信溫琰的話,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隻是對春十一娘說道:“十一娘,你不妨先上樓稍等片刻。我有位老朋友正在後院等待,待我去把她打發走之後,再與你詳談。”


    春十一娘迴道:“不必如此麻煩了,白娘子你盡管去忙,我在此處等候即可。”


    白娘子轉身離去後,溫琰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看著春十一娘,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那個…這位姑娘,請問這白娘子究竟是什麽人呀?”


    春十一娘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反問道:“公子莫非是在跟我說話麽?怎麽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溫琰頓時有些尷尬,他總覺得和這個女子交流起來格外別扭,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迴應。


    然而,春十一娘直言道:“白娘子是這家客棧的主人!與她相識之人都會尊稱她一聲‘白娘子’,那些江湖客便喊她大名魏瑤!”


    聽到這裏,溫琰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位神秘的白娘子正是杜三辯之前提到過的客棧主人魏瑤。


    大漠氣候炎熱,溫琰三五杯酒下肚,還覺得有些燥熱,眼看酒壺見底,正準備喚店小二再拿一壺酒來時,忽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氣。


    “這裏有空座,我可否與二位同坐一桌?”


    隻見一名麵容白皙的男子走到桌前,其額頭上點綴著一撮黑黃色的花鈿,非但沒有半分柔美之氣,反倒是多了一絲威嚴。


    溫琰目光銳利地掃向來者。那名男子約摸二十幾歲光景,身姿挺拔如鬆,著裝奇特異常。


    他身著一襲斜肩披衣,乃是由黑紗和紅錦交織而成的長衫,其右臂裸露在外,上麵紋滿了一朵朵青色雲彩,栩栩如生,脖頸間則懸掛著一串血紅色的佛珠,頗為惹眼。


    此人形態裝束,均甚飄逸,嘴角似笑非笑,但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之感。仿佛他是被深埋於積雪之下的死屍一般,毫無情感波動!


    春十一娘見狀,臉色變得十分怪異,原本舉到嘴邊的酒杯也驟然放下,幹笑幾聲後說道:“這...這酒好烈啊!奴家有些不勝酒力...還是先迴房歇息片刻吧!”


    話畢,她便站起身來,匆匆離去,然而卻並非真的迴房休息,而是腳步匆忙地逃出客棧,似乎在刻意躲避著什麽。


    溫琰對眼前這位白麵男子一無所知,心中暗自納悶。


    隻見白麵男子一言不發,從懷中掏出一隻小巧的酒壺,自斟自飲,一杯接一杯,開懷暢飲起來。


    溫琰的目光被眼前桌子上那個精致的酒壺吸引住了。是一個紅木酒壺,上麵精心雕刻著幾朵黑色的雲霧圖案,一隻青鬼飄在雲霧之上,工藝精湛,十分別致。


    就在此時,那位白麵男子拿起酒壺,將清澈透明的液體倒入溫琰麵前空空如也的酒杯之中。他輕輕一笑,也不說話,自顧自地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溫琰見狀,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頓時,一股清涼爽口的感覺傳遍全身,讓人感到無比舒暢。


    這杯酒與普通的白酒截然不同,它沒有那種辛辣苦澀的味道,有一絲淡淡的香甜,卻非果酒之味,更像是清甜涼爽的山泉。


    溫琰忍不住讚道:“好一杯解渴潤喉的美酒!多謝這位大哥賞酒一杯!”


    聽到這話,白麵男子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笑容,說道:“咱們素未謀麵,我這酒你也敢喝?”


    溫琰心中略微一愣,但很快恢複鎮定,笑著迴道:“有什麽不敢的呢?江湖客,江湖氣...畏首畏尾,又怎麽能夠在江湖上闖蕩呢?”


    白麵男子笑著迴應道:“好一個江湖客,好一份江湖氣。”


    話語間,他將頭微微前傾,靠近溫琰,那張臉白皙得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眼神卻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嘴角掛著一抹怪笑:“隻可惜啊,毒酒便是毒酒,不認你是江湖人還是讀書人,管你正人君子還是市井小人。中了毒,便會死!”


    “哈哈哈...這位大哥真是愛開玩笑。”溫琰聞言笑得前仰後合,完全把對方的話當成了一句戲言。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鼻腔裏一陣發熱,用手一摸,發現手指已經沾滿了黏糊糊的鮮血。


    原來,他竟然流起了鼻血!溫琰不禁大吃一驚,喃喃自語道:“不會吧!居然流鼻衄了...難道是因為最近上火了?”


    看到溫琰驚慌失措的樣子,白麵男子發出了一聲怪異的笑聲,然後冷冷地說:“我從不開玩笑!你這是毒症發作,非是鼻衄!不出一時三刻,渾身血液由七竅迸出,接著經脈固化,死於非命!”


    溫琰被嚇得差點從木椅上摔下來,他滿臉驚恐地看著白麵男子,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毒害我?”


    白麵男子卻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淡淡地迴道:“我何時毒害過你?明明是你自己心甘情願喝下我的毒酒!”


    溫琰內心波瀾,罵了個天昏地暗。人家說得確實有道理,並沒有逼迫自己喝下毒酒,隻能怪自己逞能,顯得那般江湖氣,誤飲毒酒,怪不得人家。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定了定神,開口問道:“這毒要怎麽解呢?”


    白麵男子不苟言笑,在溫琰桌前的空酒杯滿了一杯酒,也不說話,自顧自飲。


    溫琰見狀,不禁心生疑惑,心想這人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剛剛毒殺自己一次還不夠,現在還要再來一次不成?但轉念一想,似乎又不大可能,莫非這杯酒就是解毒的良藥?明顯是考驗自己的膽色!


    想到這裏,溫琰不再猶豫,二話不說,端起酒杯就將裏麵的酒水一飲而盡。


    說來也怪,同樣都是從一個酒壺裏倒出來的酒,可這一杯卻格外苦澀辛辣,讓人難以吞咽!


    過了一會兒,溫琰驚喜地發現自己鼻衄的症狀好轉,身體並無不適,看來體內毒素已解,於是他連忙向那白麵男子道謝:“多謝這位大哥替我解去腹中之毒!在下就此別過!”


    誰知那白麵男子冷冷一笑,淡淡地說道:“我說你真是一個怪人!為何三番五次地喝下我的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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