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做了一輯,恭恭敬敬道:“飛魚門弟子,求見婆婆!”


    老嫗好像並未聽見她的話語,穩穩坐在那裏,手捧著一個青竹魚竿。


    而一旁的老叟也是如此,仿佛將紫藤當做空氣一般。


    “弟子非魚,求見婆婆……婆婆可還記得我?”紫藤再次稟明身份。


    琉璃鬼婆依舊是無動於衷。


    紫藤有些不解,自己明明就在她的身旁,婆婆何故裝作若無其事?越發焦慮,正要伸手拍打她的肩膀。


    琉璃鬼婆突然開口,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心急等不得人,性急釣不得魚。釣魚必須有耐心,不要想著下鉤便會有魚上鉤,這釣魚你急不得,你若心急了,隻會讓你得來一場空,切忌心浮氣躁……”


    紫藤聽明白了這句話,她定是告誡自己莫要心急,於是將伸出的手臂收迴,安心在一旁等候!


    琉璃鬼婆身旁的老叟扶須笑道:“鬼婆說的是……哎呦喂……上鉤了……婆婆,你我不妨再打個賭,可不知道鬼婆猜得出老叟我上鉤的魚兒是何魚種?”


    琉璃鬼婆笑道:“看來你這老頭兒是有意難為老嫗了,我老眼昏花,如何辨的魚兒?這樣吧!老嫗隨意猜它一猜。”


    “你這天機湖有一百一二種奇魚靈鰭,我猜什麽好呢?”


    琉璃鬼婆突然轉身看了一眼紫藤,目光靈瑩不似老者那般呆滯無神,笑道:“這女娃身著一件青衣,老嫗便猜這上鉤之魚乃是一條青鱗的金眼青鱗魚!”


    “噗通……噗通……”


    水花泛濫,一條怪魚咬著魚鉤,在水麵不停地掙紮。


    老叟立即收攏魚線,猛然使勁提起魚竿,一條渾身泛著青光,尖頭金眼,長約一尺的怪魚抖動著水珠子。


    他將青魚提在手中,捋須笑道:“鬼婆好眼力,果真是一條金眼青鱗魚!”


    老叟目光落在琉璃鬼婆身旁的魚簍,笑道:“時辰不早,看來今日是鬼婆贏了……”


    紫藤見二人起身,急忙跪地:“飛魚門弟子求見婆婆,我家師弟身中劇毒,危在旦夕!還請婆婆出手救命!”


    琉璃鬼婆收起魚竿,提著魚簍,打量著紫藤,笑道:“你這女娃方才說你叫什麽名字?老婆子我記性差,倒是聽得名字有幾分耳熟……你不要下跪行禮,老婆子不喜這般禮數,起來說吧!”


    紫藤起身講道:“婆婆,我是非魚啊!你不記得我了?十多年前你前往飛魚門做客,有個調皮女娃剪你衣袖,偷你發簪,放火燒你……”說著這般醜事,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講述下去,低頭不語。


    “非魚?原來是你這調皮鬼!你若說起這事我便想起來了!”琉璃鬼婆笑得慈祥,道:“我還說是哪位大膽之人如此無理數,是你這女娃就不足為奇了!”


    “紫藤女娃,十多年未見,你都長這麽大了,杜老怪的幾位徒弟之中數你最為調皮無禮了!你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如今出落得沉魚落雁之容,比之小時候又黑又瘦,分別是兩個娃兒!哈哈哈……”


    紫藤羞愧湧上臉,眼神低垂,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笑道:“婆婆莫要取笑我了……”


    “好好好,不與你笑話了……”琉璃鬼婆收起笑容,臉色有些陰沉,好奇問道:“奇怪了,以你的脾性竟然下跪求我,看來你對這位師弟十分有心,莫不是喜歡他嗎?”


    紫藤被她這麽一說,臉頰竟然滾滾發燙,道:“婆婆!你又開始數落我了!還請婆婆這便迴山,救治我那可憐的師弟!”


    “好好好,老婆子這便隨你迴去看一眼……”琉璃鬼婆點了點頭,轉身對著一旁的老叟笑道:“老家夥,今日我有事先走一步,你輸我之物,改日我派遣了草童子前來討要,可莫要食言了……”


    老叟笑道:“鬼婆說笑,既然輸了,老夫怎敢不認!你若急用,老夫這便上山幫你取來!”


    琉璃鬼婆搖了搖頭,示意不必。


    紫藤做了一輯:“這位前輩,晚輩今日叨擾貴地,還望前輩恕罪!”


    “哈哈哈……”老叟笑道:“誰說這女娃子刁蠻?十分有禮嘛!”


    琉璃鬼婆朝老叟目光一瞥之際,老頭像是觸電一般,不再言語。


    他嘲天空學了一聲鶴鳴,上空鶴聲傳來,一隻大白鶴飛落下來,十分乖巧走在自己身旁。


    老叟這便坐上白鶴朝著山中飛去……


    “女娃子,我們走吧!你去竹林幫婆婆將了草童子喊來,這臭小子又不知跑去哪裏玩了!”琉璃鬼婆取出一根銀針,正要顯露神通。


    紫藤笑道:“不勞煩婆婆顯露神通,我家大師兄也在這裏!了草師弟正與他在一起呢!”


    琉璃鬼婆笑道:“羨魚這滑頭也來了?也好!我們走吧!”


    這不,幾人坐在周玉安的法寶之上返迴了空桑山。


    一路上琉璃鬼婆對事情經過有所了解,迴山之後,她還未歇腳,便趕來石床前觀看溫琰病情狀況。


    周玉安幾人大氣不敢喘,守在一旁。


    琉璃鬼婆掰開溫琰雙眼,發現他左眼眼瞳如一盆火海翻湧,而右眼眼瞳蒙著一層冰霜,十分古怪,口中念念有詞:“陰脈之海,陰何在腹……”


    自言中,琉璃鬼婆雙手沿著溫琰的神闕穴揉了揉,又將他身體翻過來,在後背拍打了幾下,溫琰竟然吐出一口粘稠的熱血,奇怪的是熱血吐在地上之後,立馬結成一灘冰血……


    琉璃鬼婆眉頭一皺,饒有興趣,暗道:“此子中了陰陽奇毒的陰之毒,可怪的是為何陰毒會演化出陽毒?”


    她當下劃破手指,將鮮血抹在溫琰後背,鮮紅之血漸漸發黑,轉而蒸發……


    於是又在溫琰五髒六腑的位置摸了摸,點頭暗道:“原來如此!這小子原來是陰陽天髒!怪不得老酒鬼萌生了收徒的想法!”


    琉璃鬼婆心中已知問題所在,陽根於陰,陰根於陽,無陽這陰無以生,無陰這陽無以生,陽蘊藏於陰理之中,陰蘊藏於陽理之中,陰陽一分為二,又合二為一,這陰陽奇毒的陰之毒在他特有的體製下相互轉化,陰可以轉化為陽,陽可以轉化為陰,重陰必陽,重陽必陰!也便是寒極生熱,熱極生寒!


    她心中連連稱奇:“好一個陰陽怪體!任憑是誰誤食了花毒,隻怕早已死於非命,恰巧被你小子吃了,花毒沒有毒死你,反而助長你得了大造化!莫不是天機嗎?”


    琉璃鬼婆明白了其中道理,這才開口道:“花毒的藥性已被這小子完全吸收,不過他修為尚淺,無法將體內殘餘的至陰至陽之毒排除在外,造成他昏厥不醒,一冷一熱的怪狀!”


    “老婆子恰巧養了一隻至陰的千足靈蟲,可吸取他體內的陰寒之毒!”


    周玉安幾人聽到這個好消息,一個個鬆了口氣。


    琉璃鬼婆道:“你們不要太高興,這寒毒雖然有克製之法,可火毒無解,會順著穴道骨脈流行全身。那火並不燒身,隻是陰柔毒惡,專一消熔腦髓,酸人心肺。身受者痛苦難忍,如墮火爐。”


    “這股邪火在身上順穴道遊行了一小周天後,便會燒至四肢百骸。到時候,就算不死,隻怕成為一癱兒!”


    周玉安幾人聽到這話,頓時心神大亂,急忙向琉璃鬼婆請教解毒之法。


    “需要至陽的火蟾助他除去體內的陽剛火毒!”


    “據老太婆所知,世間有三隻至陽的蜍,一隻‘炬雲蟾’在觀海天門的明虛子手中,一隻‘烈火蜍’在火宗的紫雲真人手中。兩地離空桑山尚遠,隻怕你們早早迴不來,再說他們也不會輕易借出!”


    “而離少華山向東不足百裏地外的山中有一座空蟬廟,裏麵住著一位妖僧,喚作巨木禪師,他手裏有一隻‘九火玄蜍’,不過他性情尖酸刻薄,借是不可能,隻得硬著頭皮搶了!”


    “老婆子年邁體衰,幫不上大忙,隻能將幾枚‘杏銀針’送給你幾人對敵!能否成功就看你們的實力了!”


    琉璃鬼婆話罷,伸手在濃密的頭發之中撓了撓,取出三枚兩寸長短的淺黃色的銀針交於周玉安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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