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道魚殿。


    杜昔陽坐在首座,今日他換了一身繡著水紋的青衣,白發垂肩,不失威嚴氣度。


    李象元則坐在一側,其餘弟子分別立於兩側。


    杜昔陽開口問道:“子牛賢侄,近日來老夫看你勤奮苦修,不知對本門心法有何感悟?“


    子牛慌慌張張,眼神不自然的看向杜昔陽,有似被長輩訓斥,戰戰兢兢道:”弟子愚笨,本門心經玄妙無比,短短時日無法領悟心經玄機。”


    “溫師侄,你可有何感悟?“杜昔陽轉而看向溫琰,聲音低沉,眉宇間寫滿了敬畏。


    溫琰不似子牛那般急張拘諸,向前一步,恭敬迴道:“迴掌教師伯的話,本門心法深奧玄妙,弟子這幾日靜中參悟,百般思索也無法理解其中真理!不能洞察我道玄機!”


    他二人本以為杜昔陽會大發雷霆,責罵二人愚鈍,可不想他不怒反笑,伸出手掌,掌心生出綠莖,長出白色花蕾,漸漸盛開,一陣清涼之意蔓延大殿,讓人覺得倍感精神。


    是一朵雪蓮花,白如霜皛,甚是好看。


    “兩位師侄,雪蓮開否?”


    溫琰答:“花未開。“


    子牛答:”花開。”


    賀岩冷笑一聲,小聲道:”大師兄,溫師弟不是睜眼說瞎話嗎?明明開著一朵美麗至極的雪蓮!他卻混淆黑白,胡說八道。”


    周玉安微微一笑,道:“你懂什麽,慎語!”


    餘韻小聲問向身旁的紫藤:“大師姐,你說師父手中這一朵雪蓮開否?”


    紫藤笑了笑:“師父話中玄妙,不是一個尋常問題。其意再明顯不過了,不能以常理解答,若換我來迴答,當然雪蓮未開!”


    餘韻笑道:“大師姐果真聰慧。”


    紫藤瞥了他一眼,迴道:“你小子何時學得油嘴滑舌?”


    餘韻道:“不是小弟油嘴滑舌,大師姐見精識精,什麽事情都看得通透,我是打心底的佩服。”


    ……


    “哦?”杜昔陽一臉驚喜的看著溫琰,撫須笑道:“溫賢侄,你說說這一朵雪蓮為何沒有開花?”


    溫琰將自己的想法緩緩講出:“自然之道,有它的規律。花兒非一時一刻能開花結果,從播種,經發芽,到生長,最後開花,它需要茁壯成長,才能成為眼前耀眼美麗的雪蓮花。”


    “人也是一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繈褓嬰兒成長為頂天立地之人。掌教師伯這一朵雪蓮花固然極美,可意在結果,非是過程。虛幻之物,何來開花結果!”


    在場之人聽得這個解釋,一時對他刮目相看,不由得暗語此子造詣非凡!


    杜昔陽並未批語溫琰所答是非,淡然道:“花非一縷陽光一滴露水盛開,悟道更非一朝一夕參悟出玄妙!老夫並非督促你二人刻苦修煉,而是擔心你二人慢了一步,心生芥蒂,有意與幾位師兄師姐攀比。”


    “隻知愚昧苦修,急於求成,最後結下心魔!不好,不好……”


    溫琰、子牛異口同聲答道:“弟子明了……”


    溫琰無意間看到杜昔陽投來讚許的目光,一臉得意,幸虧昨夜師父點撥了自己,今日才能迴答這個頗有深度的問題。


    “咳……”李象元有意無意的咳嗽一聲,笑道:“掌教師兄,最近師弟聽聞青蛟山修出一大妖,禍害一方百姓,邀你同去降妖,收了這份功德。”


    杜昔陽好奇問道:”師弟你道法玄妙,劍法高超,平日都是獨來獨往,今日怎會有想法邀為兄同去除妖?”


    李象元故裝難苦之色,道:”青蛟山偏處西南大山之中,山中常年毒煙瘴氣籠罩,洞窟多如牛毛。人入其中,縱不懼怕毒瘴蟲獸,難免迷路不可!隻怕師弟我人手單薄,頃刻間拿不下大妖,若讓他遁入洞窟逃去,隻怕留下禍根!”


    杜昔陽淡淡一笑:”難得師弟開口一迴,為兄這便與你同往!”


    起身對著周玉安道:“羨魚,為師與你陳師叔外出幾日,你且看好山門,莫要外出惹是生非!”


    周玉安作輯道:“弟子謹遵法旨!”


    李象元喝了口酒,意味深長的對著溫琰說道:“徒兒,可小心看護好山門,近些日子竊賊猖狂!可莫要讓小偷小摸之人溜上了山,知道嗎?”


    溫琰不知師父話中之意,暗忖小偷可沒這般膽子偷在這裏?點頭道:“師父放心,弟子一定會協助大師兄看護好山門。”


    杜昔陽擺了擺手,道:“你幾個退下,溫師侄且留下。”


    待得幾人離開後,杜昔陽一雙眸子似利劍般看著溫琰,開口問道:“青魚,老夫本不願多事,但近日見你骨骼奇異,氣血飽滿,非數載苦修不得!”


    “今多一嘴,師侄可是食用了某種仙丹妙藥?或是遇到高人指點?”


    溫琰方才見師伯徒手幻化雪蓮的神通,加之他目光深邃,無形之中給了自己不少壓迫感,也不敢隱瞞他。


    再說師父知曉雀幽塔的事情,於是七句真、三句編,講出自己奇遇的經曆。


    ……


    就在自己拜進飛魚門的那一夜,在夢裏他看到雀幽塔飄出一個小老頭,說什麽仙緣之類的話,便送給他一粒長生丸。


    他本以為這是一場夢,可醒後卻發現手中多了一粒藥丸,正是夢裏的長生丸。


    溫琰講到此處,看了一眼李象元,摸頭傻笑道:“弟子以為夢裏的怪老頭是師父他老人家呢!”


    “也便膽子大了許多,吃了長生丸,可也沒覺得有何奇特古怪。”


    “若不是師伯今日提點,自己還不知這長生丸還真是個神奇之物。”


    溫琰一片誠懇,隻是將雀仙的事情稍改,也算是句句通暢。


    “吾門弟子有這等奇緣實在難得!青魚,你且記住,不管這雀幽塔是個什麽古怪之物,你心正便是了!”


    杜昔陽不願多問,也不想知道是非真假。


    他明白,每個人在這世間都有非凡的機遇或者奇緣,這個便叫做造化宿命。若是勘破或是改變他人氣運,百害無一利,隻會自損陰德。


    溫琰作輯道:“弟子定會謹記掌教師伯的告誡!”


    杜昔陽、李象元兩人離開後,山門大變。


    周玉安將之前對杜昔陽承諾的話早已忘得九霄雲外,獨自一人如風般的溜下山,必是去哪賭坊血戰到底。


    其餘幾人也是各玩各的,早已尋不見蹤跡。


    溫琰這便偷偷溜去師伯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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