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鳳承軒抬眸看向如貴妃,母子四目相對的那一刹,他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


    母妃說的對啊,父皇認為四哥會像他的兄弟一樣擋了自己的路,自己為什麽非要向他證明四哥不會擋路?


    他可以做很多事,既可以讓父皇不用擔心自己太過軟弱,更不用讓四哥陷入困境之中。


    明明有其他的路,為什麽一定要選擇一條最難得路?


    “多謝母妃指點,兒子明白了。”


    鳳承軒麵色喜色,看著不像是裝的,如貴妃也鬆了一口氣。


    鳳鳴業早之前就和她提過鳳承軒,當時隻是說他還有些孩子氣,後來提的越來越頻繁。


    雖然鳳鳴業從不在她麵前發怒,但她在鳳鳴業身邊待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看著沒氣性,其實生的氣最大,一旦爆發便是滔天大禍。


    如貴妃安撫鳳鳴業的同時,也打聽了最近發生的事,但她悲哀的發現這件事無法調和,鳳承軒沒有鳳鳴業的閱曆,他不可能做到和鳳鳴業一樣狠心絕情。


    而且他的性子雖然平和卻也倔強,所以她隻能婉轉的勸他。


    鳳承軒與如貴妃淺談了一番後也離開了,如貴妃看著空蕩蕩的宮殿,悵然若失的歎了一口氣。


    作為寵妃,她也是活的相當不容易。


    但是吧,不受寵活的更難,如貴妃隻是想想就又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挺美。


    鳳承軒走了一會,如貴妃覺得累了,便打算去午睡,但這個時候卻來了客人。


    如貴妃聽到趙顏來請安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後知後覺的請人進來。


    趙顏雖然進宮時間不久,但已經封了顏妃。


    雖然當初廢後罪無可恕,但廢後自戕後,趙隸荃卸任,趙家已經一退再退,鳳鳴業還得重用趙家,所以趙顏的地位注定不會像尋常妃嬪一樣。


    如貴妃看著款款走來的趙顏,眸光裏劃過一抹暗沉,趙顏真好看,也是真年輕,而且女人引以為榮的容貌,家世,手段,她都占全了。


    如貴妃心裏滿是苦澀,趙顏可以肆意在宮中展現自己的才能,而她卻不能太聰明,隻能稍許有點嬌憨的蠢卻不能笨,其中的分寸有多難拿捏,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她管不好後宮,便放權給趙顏,也是為了讓趙家在臉麵上過得去,更是為了不讓朝中文官的槍口對準自己,天天把她不怎麽光彩的出身掛在嘴邊。


    趙顏剛準備行禮,如貴妃便走到她麵前攔住了她,“我宮裏自在,不需這些虛禮。”


    雖然她這麽說,但趙顏還是很有分寸的行完了禮。


    她知道如貴妃的地位,更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敢行差踏錯。


    說了一番客套話,又喝了一杯茶,趙顏這才說清自己來的目的。


    如今邊境戰火不斷,趙顏想法子折算了一些宮中的預算為皇上解憂。


    如貴妃略略的翻看了一些,趙顏裁剪的宮中銀兩很合理,並沒有將這些預算從宮人身上克扣。


    看完之後,如貴妃都覺得詫異,若非趙顏將一項一項的寫出來,她還不知道竟然可以這麽裁剪。


    從前廢後不是沒裁剪過,但都是大刀闊斧的弄,各個宮中過得苦不堪言不說,宮裏的宮人更是勒緊褲腰帶活著。


    “本宮竟然不知宮中竟然有這麽多可有可無的支出,以往竟從沒有人能想到。這下好了,宮人可算不用餓著肚子幹活了。”


    從前如貴妃都是拿自己的私房錢貼補自己宮裏的下人,但她的體己有限,能幫襯的也少,除非是求到眼前都過不下去的宮人,旁的也是顧不上來的。


    可那是皇後的主意,又沒人敢提,那一段時間的預算裁剪的銀子被拿走,宮中上下隻能齊齊挨過去,然後才能快活一些。


    趙顏並不搶功,淡淡的說道,“若非貴妃娘娘信臣妾,臣妾也想不到這些法子。”


    如貴妃也沒再繼續推諉,看著趙顏如花一般的麵容,她不禁有些出了神。


    趙顏對上她的目光,疑惑的問道,“娘娘何故這樣看著臣妾?是臣妾的妝容有何不妥嗎?”


    如貴妃搖了搖頭,“本宮隻是疑惑一件事。”


    趙顏問,“跟臣妾有關嗎?”


    如貴妃如實的點了點頭。


    趙顏看著如貴妃道,“娘娘有什麽疑問盡管問,臣妾能迴答的,便不會說謊。”


    如貴妃想了想,便說道,“進了宮的貴女,人人都想求子嗣,你還這般年輕,應該求個孩兒才是。”


    鳳鳴業告訴如貴妃,趙顏侍寢後都會服用避子湯,而且從未避諱過他。


    趙顏道,“倘若是皇子,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


    如貴妃道,“既如此,求個公主也是不錯的。”


    “老天爺慣會捉弄人,求子得女,求女偏得子。”


    趙顏自嘲的勾唇,“臣妾不想在把命運寄托在別人手上,更不想生下孩子帶累他一輩子。”


    “陳采女不日就要生產,皇上的意思是想等讓你撫養。”


    如貴妃緩緩說道,“她的位份不高,無法養育皇子,娘家也不爭氣,犯了錯惹了眾怒,若非顧念著陳采女懷著皇子,陳家人早就下了大獄了。”


    說來這個陳采女也是宮中的一個奇跡,在鳳鳴業獨寵如貴妃時候,硬生生的闖了出來,一次侍寢就懷上了龍胎,鳳鳴業知道的時候也是驚奇大過於驚喜。


    原本生下孩子就能獲封,偏偏被娘家拖累,這下連孩子都不能自己養。


    趙顏聽完,垂眸道,“臣妾知道了,若有機會,肯定會盡心撫養皇子皇女。”


    如貴妃笑著點了點頭。


    如貴妃自覺自己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但和趙顏卻不能促膝長談,她太清醒,幾句話就能說完所有的事情,兩人對坐著,沒一會便沒話說了。


    趙顏坐了一會,便起身告退。


    如貴妃也沒留她,送走了趙顏便迴寢殿休息,至於趙顏說的那些,都由趙顏去做,到時候功勞和名聲都是趙顏的,她也不會搶功。


    如貴妃現在什麽都有了,宮中姐妹眾多,她也不想將別人逼到絕境,不管是什麽大家雨露均沾,都能好好的活著。


    廢後那一套她是學不了,而且永遠也不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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