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鳳承軒便出現在顧家。


    鳳雲肅正在吃早飯,他厚著臉皮跟著一塊吃。


    “四哥,父皇說讓我跟你一起查案,我知道這件事茲事體大,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全當跟你身後長長見識,你若有什麽需要跑腿的,隻管跟我說,我一定好好辦。”


    鳳承軒往嘴裏塞了一塊點心,“腦子不行,跑腿我再行。”


    說完,又添了一句,“這點心真好吃,比宮裏的還要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


    鳳雲肅放下筷子,神情淡淡的,仿佛對鳳承軒前頭說的話恍若未聞。


    鳳承軒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吃飯。


    沒一會,他見鳳雲肅起身,下意識的問道,“四哥,你去哪?”


    “我去看看你四嫂醒了沒。”


    鳳雲肅道,“有事我自會叫你。”


    鳳承軒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吃飯。


    鳳雲肅沒撒謊,他的確是去看顧林喬,隻是顧林喬早已經起了,他去的時候,她正在吃早飯。


    等鳳雲肅坐下,顧林喬問了一句,“七皇子來了?”


    鳳雲肅嗯了一聲,“父皇讓他和我們一起查案。”


    顧林喬愣了一下,“皇上有明旨讓你負責這次案件了嗎?”


    鳳雲肅搖頭,“沒有。”


    但鳳承軒來,其實就是明晃晃的暗示。


    他會叫別人去查,但茲事體大,他信不過別人,所以這件事隻有他來查。


    顧林喬笑出了聲,“皇上可真夠聰明的,聰明的讓人佩服。”


    其實上次兩人談過之後,顧林喬和鳳雲肅都十分清楚,鳳鳴業心中認定的太子不會是鳳之棋,更不會是鳳雲肅,撇開這兩個人,剩下的隻能是鳳承軒。


    再加上如貴妃備受皇寵多年,沒人會比鳳承軒的機會更大。


    這件事既沒有明旨,那就是私自行動,真要是查出什麽來,鳳承軒自然有功,而且鑒於鳳雲肅從前的斑斑劣跡,他就算有功,在別人看來也不過是功過相抵,和從前一模一樣的套路。


    如果最後查不出什麽,鳳承軒也不會損失什麽,簡直是一舉兩得。


    鳳鳴業這是光明正大的在為鳳承軒鋪路,而鳳承軒不知道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天真,察覺不出鳳鳴業的用意?


    再一想到的鳳承軒在王府養傷時,叫嚷著要和鳳雲肅一起報複鳳之棋,就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顧林喬下意識的往壞處想,對鳳承軒僅剩的好感瞬間就消失了大半。


    她已經想到了此處,鳳雲肅肯定也想到了,顧林喬朝著鳳雲肅看去,隻見他神色平靜,看不出什麽特別的,但深邃的眼裏藏著的那一抹暗色,出賣了他。


    顧林喬想了想,沉聲說道,“鳳雲肅,如果有一天我不願意與你為伍了,我一定會明明白白的告知你,絕不會騙你。”


    結盟在一起是她心甘情願,但如果有一天,她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她也會明明哥白白的告知他,絕不會藏著掖著的騙他。


    明明是銀貨兩訖的話,可鳳雲肅在此時聽來卻覺得是那樣的舒心。


    他笑著說,“我信你。”


    沒有多餘的贅述,隻有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仿佛抵過了千言萬語一般。


    ……


    吃完早飯,顧林喬給顧昀做過了治療,還是和鳳雲肅一起,順便再帶上喬裝打扮過的司徒一道去義莊,當然這次還多加了一個鳳承軒。


    鳳承軒從前在鳳雲肅身邊一直是個膽小怯弱又天真的皇子,不知什麽時候忽然變了,行走在一起,顧林喬和鳳雲肅的話瞬間少了很多。


    不是刻意避著鳳承軒,而是彼此已經知道對方想說什麽,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知道了對方的想法,便不再開口。


    司徒到還好,鳳承軒倒是有些急,幾次開口提問題,都被鳳雲肅淡淡的幾個字擋迴去了。


    看著什麽都沒變,但什麽都變了。


    到了義莊,顧林喬帶著司徒進去,鳳雲肅照舊在外麵等,鳳承軒問他為何不進去?


    鳳雲肅便說自己幫不上忙,便站在外麵等。


    鳳承軒想進去,但也因為幫不上忙,也隻能站在鳳雲肅身邊等著。


    “四哥,不是要查案嗎?我們來義莊做什麽?聽福公公說,你們昨天很晚才從義莊迴去,今天怎麽又來?”


    鳳雲肅道,“毫無頭緒怎麽查?隻有一具具的屍體擺在這,隻能從屍體查起。”


    鳳承軒哦了一聲,鳳雲肅看著他問,“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鳳承軒搖頭,“我毫無頭緒,雖然父皇讓我來查案,但其實就是做個跑腿跟班的。四哥,你不用管我,我一貫不懂這些。”


    他雙手一攤,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鳳雲肅看了他一眼,沒在繼續說話。


    義莊內,經過昨天的磨合,司徒已經能迅速的領悟顧林喬的想法和做法。


    雖然他也會查勘屍體,但顧林喬的做法明顯更直觀,比他的法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七皇子怎麽也來了?他對屍體也感興趣?”


    司徒一邊幹活,一邊閑聊。


    顧林喬手裏沒閑著,一句話解釋道,“皇上讓他來一起查案。”


    司徒聽完,說了句,“真會占便宜。”


    顧林喬無語凝塞,鳳鳴業的目的實在太明顯了,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


    鳳之棋被打壓,趙家現在看上去也猶如困獸,所以是時候讓鳳承軒出風頭了。


    司徒不屑道,“真不明白他們腦瓜子到底在想什麽,難道出身皇家,就不能兄友弟恭嗎?我就不信人人都想做皇帝,明明可以和諧相處,他們這些人非要攪合的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相殘殺。”


    “人心總是偏的,這一點騙不了人,隻要有偏向,就肯定不能一碗水端平,談何和平相處?”


    顧林喬道,“一碗水都端不平,卻還能和諧相處,必然是有人在委屈著,忍讓著,一旦一直吃虧的那個人不肯吃虧了,大亂就開始了。”


    到最後,不願意一直吃虧的那個人極大數就會被人罵不懂事。


    他們誰也不會想那個吃虧的人到底會不會難過,因為他們隻要粉飾的太平。


    “我替王爺委屈!”


    司徒忽然說了一句。


    顧林喬心有戚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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