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隨著大太監的尖銳的聲音穿透門庭,所有的官員進入了金鑾殿,按照自己的官銜高低整齊地排列在兩側。


    時萱官職最低,很自然地站在了人群最後,也就是最靠近門口的地方。


    待百官進入後,蕭景衍這才霸氣地最後入場。


    眼眸深邃,五官俊美非凡,舉手投足都流露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看了叫人難以抗拒那霸道野性的魅力。


    他一出現,偌大的宮殿中立即充滿了一種冷峻威壓的氣氛,讓人大氣都不敢出,所有的人都深深扣下頭去,不敢直視龍顏。


    “諸位愛卿可有本啟奏?”


    前麵的大臣紛紛出列,將自己發現的問題一一列出,旁邊的大臣也紛紛出言參與,畫麵十分的和諧,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後,已經無人開始發言,場麵一下子冷了下來。


    蕭景衍深邃的眸子在下方整齊劃一的人群中掠過,最後在人群最後方那道略顯清爽身影定了定,而後不動聲色地收了迴來。


    “可還有本要奏?”


    人群之後,時萱自然也知道蕭景衍是在等她,她深唿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出了隊列。


    “微臣有事啟奏。”


    這時站在前麵的人這才注意到了這張陌生的麵孔,經過周圍人的解釋,這才知道這位是新科狀元郎,現任翰林院編修,因宋太傅舉薦,前往珍州賑災的君子軒君大人。


    時萱將還沒來的呈上去的奏折遞給了一旁的隨侍太監,讓他遞交上去。


    然後蕭景衍一邊看,時萱一邊敘述自己在珍州的所見所聞,也將山匪之患與官府腐敗的問題進行了上述。


    一旁原本還對時萱讚不絕口地說著後生可畏的大臣們頓時啞然失聲,而後將目光看向了站在左手邊第一位的男子。


    君大人初入官場或許不清楚,但是他們這些老狐狸可都門清,這珍州刺史可不就是皇叔蕭臻譽正妃娘家的弟弟嗎?這新科狀元郎莫不是剛上任就要得罪皇叔不成?


    所有人心裏都在打著草稿,也不敢輕易出聲。


    看著底下神色各異的大臣們,蕭景衍心中冷笑著,他跟皇叔之間的明爭暗鬥朝堂上人精誰看不出來。


    他才剛登基兩年,而他的皇叔手握實權多年,這些個大臣也不敢明著站隊,都是在打著馬虎眼,他早就看透了這表麵,隻是在朝堂之上,他自然寸步不讓。


    “皇叔,可有此事?”


    蕭臻譽一臉淡定地走了出來,迴道:“迴陛下,這珍州刺史確實是本王的妻弟,隻是君大人手中的證據不足以證明刺史確實貪汙受賄,最多也隻是管教下屬不嚴,本王倒也不會偏袒任何人,陛下若是要罰本王自然無話可說。”


    時萱皺眉,微微側臉看了一眼一旁的蕭臻譽。


    她一開始知道刺史有問題的時候,就懷疑他身後有人,可想到背後居然是羽王蕭臻譽。


    而且她已經很謹慎地指出珍州官員懶散不做事的問題,可沒有指名道姓說是刺史貪汙受賄。


    而蕭臻譽卻是將她的意思曲解為狀告刺史,這不僅顯得她年輕衝動,而且做事不穩重。


    雖然時萱也很想將貪官一網打盡,但是她也知道朝廷官員盤根錯節,沒有絕對的把握不要亂動,不然就被聯合排擠,背後捅刀。


    蕭臻譽難怪是小世界的幕後大反派,果然心思縝密,擅長給別人設套。


    時萱垂眸,掩蓋住眸中的暗芒。


    最後商討的結果就是,珍州的官員會派其他監察禦史去調查,而時萱賑災有功升了官。


    退朝後,時萱不出意外被留了下來。


    時萱落後半步,跟在蕭景衍身後往禦書房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到了禦書房一旁伺候的太監也都下去了,此時隻剩下了兩人。


    “愛卿賑災辛苦了,先坐下吧。”


    時萱規規矩矩地坐在下方的椅子上,腰板挺直,目光不卑不亢地望著上方的君王。


    蕭景衍看到時萱麵無表情的樣子,語氣卻是頗為輕鬆地說道:“愛卿可是在覺得朕對珍州官員的處罰太輕了?”


    時萱垂眸迴道:“臣不敢。”


    蕭景衍將奏折放到了一邊,眸子閃過一抹銳利。


    “做大事就要沉的住氣,皇叔手握重權,大臣都是聽他的,他要是想保一個人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朕知道,愛卿沒那麽傻,隻是沒適應官場的規則罷了,朕可以等。”


    時萱頓時眸光凝了凝,蕭景衍話語中拉攏的意思她自然看的出來。


    如今朝堂分為兩派,一邊是擁立正統的保皇派,一邊是擁立皇叔的實權派,太後表麵中立,實則更偏袒皇叔一方。


    蕭景衍要向收迴皇叔手中實權,自然要培養自己的人。


    時萱選擇進入權利這個圈子,本就注定了要和蕭景琰統一戰線,隻是為了不被蕭景衍懷疑,她也不能直言。


    正當時萱和蕭景衍說得差不多的時候,蕭景衍看了看時辰而後說道:“愛卿第一天上朝想必還未用早膳,不如跟朕一起吧。”


    時萱本來還想拒絕,然而蕭景衍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已經轉身朝外走去,然後還迴頭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時萱頓時無奈歎了一口氣,隻能認命跟上了。


    皇宮的膳食自然不是尋常百姓家可以相比的,不可否認,時萱被眼前各式各樣的糕點迷了眼睛,但還是保持住了自己的矜持。


    “愛卿不喜歡這蘿卜糕嗎?怎麽不嚐嚐?”


    時萱點了點頭,正準備夾起一塊嚐嚐,忽然臉色一變,抬頭便對上蕭景衍深邃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雙眸。


    “愛卿怎麽了?”


    時萱抿了抿唇,而後起身朝著蕭景衍行禮。


    “微臣每日需喝湯藥,大夫說這蘿卜有解藥作用,微臣不易食用,所以陛下請恕罪。”


    聽完時萱的解釋,蕭景衍這才像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說法般,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那這道糕點便撤下去吧。”


    離開皇宮的時候,時萱臉上並沒有一絲輕鬆,反倒是有些心情沉重。


    當年蕭景衍每次來見她都會給她帶糕點,也許是因為冷宮出來的緣故,蕭景衍很珍惜食物,每次時萱吃不完的糕點蕭景衍都會毫不介意地接過來吃掉。


    有一次蕭景衍給她帶了蘿卜糕,時萱多吃了幾口,蕭景衍就以為她喜歡吃,隔三差五就給她帶,時萱看著他高興的樣子就沒有解釋。


    所以到現在,蕭景衍都以為她喜歡蘿卜糕。


    但是“君詩萱”喜歡的蘿卜糕,“君子軒”是不能碰的。


    時萱頓時抿唇沉默了下來。


    所以,蕭景衍是在試探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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