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文豪拉扯著哭喊著的婦女,強行來到對岸,看著馬上衝將而來的泥石流,心中大急,“李宸,你快點兒,泥石流馬上就要到了。”


    李宸已走到對岸的河床,但是河床和岸邊有三米多高陡坡,李宸抱著嬰兒,一隻手根本沒有辦法攀爬。李宸試著抓握河岸的泥土,土質鬆垮根本無法借力攀爬,李宸此刻心灰意冷。


    “看來隻好先把孩子丟上去,先保住她的性命!”李宸低頭看著懷中酣睡著的嬰兒,於是鉚足力氣,將手中的嬰兒拋向了聶文豪,同時大喝,“接住孩子!”


    聶文豪反應迅速,伸手將疾馳而來的繈褓抱入懷中。


    就在聶文豪接住孩子,將孩子交給婦女之際,泥石流終於衝到了橋下,眼瞅著就要吞噬掉李宸。


    黑犬八筒沒有原地待命,直接從岸牆上跳了下去,它知道這次很難有生還的可能,但它並不畏懼,隻想最後一刻堅守於李宸的身邊。


    聶文豪赤紅著雙目,對著王守財和抱著嬰兒的婦女喊道:“你們快往山上的平台跑,那裏有其他的救援人員。”說完,同樣奮不顧身地逃入河中,希望在最後一刻可以將李宸架起,將他送上岸,此時聶文豪的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完成曾祖父的命令,保障李宸的人身安全。


    不過已近在咫尺的泥石流,哪裏會給聶文豪援救的機會,先於李宸,一個浪頭就把聶文豪吞沒其中。


    李宸心中暗罵聶文豪魯莽,他自有涅盤聖體護身,又怎麽可能死於泥石流之中,無外乎會被衝到其他地方而已。


    但聶文豪和八筒的奮不顧身,讓李宸必須護著它們的周全,千鈞一發之際,不容李宸多想,李宸含淚衝向聶文豪的方向,此刻他隻能選擇營救聶文豪而放棄黑犬八筒。


    八筒似乎看出了李宸的抉擇,不想李宸為它擔心,向著李宸最後吠叫了一聲,“汪……”直接鑽入迎麵而來的泥石流,似要用它的軀體為李宸擋下這“洪荒巨獸。”


    螳臂當車的結局可想而知,八筒並沒有為李宸爭取到任何救援時間,隻是一瞬,便消失在黑色洪流之中。


    李宸反應迅速,在被泥石洪流淹沒的最後一刻,一把摟住聶文豪,將聶文豪的腦袋護在自己的胸間,用自己的身體阻擋著洪流中,翻滾的石塊對聶文豪造成傷害。


    岸上,王守財和婦女驚恐的看著二人一犬,被泥石洪流吞沒,不由自主的向後退著,想要遠離這危險之地。


    此時,從高處前來接應的楊薇和幾位聶家軍戰士,看著早已消失的李宸和聶文豪,心中悲痛,楊薇更是熱淚盈眶,雖然她與李宸相識僅有幾個小時,但李宸奮不顧身的英勇行為,讓她對這位年輕的同誌由衷欽佩。幾位聶家軍的戰士們早已經曆過戰場上的生死,同時脫帽,向著李宸消失的方向行起軍禮,以示對這樣的英勇之士的尊敬和默哀。


    緩過神的婦女,一手抱著嬰兒,一手撕打著王守財,哭喊著,“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要不是你把我的孩子打入水中,這兩位軍人又怎會遭難,你應該去死,而不是那兩位軍人,你對得起他們為了我們舍生忘死嗎?你就是個畜生!”


    王守財傻傻地站在原地,任由婦女撕打著他,雙眼無神地呢喃著,“我是畜生,我就是一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是我害死了你們,你們迴來吧,我不要那一萬塊錢了,我隻想你們能活著迴來。”


    視金錢如命一般的王守財流下悔恨的淚水,這一刻,他真實地體會到生命與金錢間,殊為重要。


    ……


    當李宸和聶文豪英勇就義的消息,傳到聶廣勝耳中,聶廣勝急火攻心,當場噴出一口鮮血,昏迷了過去。


    知道聶文豪是聶家這一代唯一的男丁,盧鐵軍責令全軍,在事發地進行地毯式搜索,並要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5月13日上午10時。


    聶廣勝悠悠轉醒,目光迷離地看著四周白色的病房,對身旁的人說道:“我這是在哪?”


    見到聶廣勝醒來,屋內的眾人趕忙圍了過來,有眼力見的衛兵,馬上轉身去醫生辦公室,叫醫生過來探查聶廣勝的狀態。


    病房內,日理萬機的華國昌放下了手頭的工作,第一時間帶著張孝忠來了醫院,探望聶廣盛。


    華國昌輕喚,“聶老,您醒啦?哪裏不舒服,你和我說,醫生馬上就會過來的。”


    短暫的迷茫過後,聶廣勝像是想起了什麽,掙紮著要起身,華國昌和張孝忠見狀,一左一右攙扶聶廣勝坐起身來。


    不會說話的盧鐵軍,愧疚地說道:“聶老,都是我的疏忽,讓你聶家這一代的獨苗早逝,你要怪就怪我吧!如果我要是相信那個醫生的話,早些部署周全,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張孝忠見盧鐵軍哪壺不開,提哪壺,冷著臉捅了捅盧鐵軍,示意他不會說話,就別說。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聶廣勝開口並未提及他的嫡孫,而是急切地問道:“可有李宸小神醫的下落了?”


    華國昌用眼神及時製止了還要開口的盧鐵軍,安慰道:“聶老,你別擔心!現在聶家軍和川軍正在全力搜救,我想他們會吉人天相的。”


    華國昌違心地說著他都不相信的安慰之辭,試圖讓聶廣勝稍稍寬心,避免聶廣勝心急如焚,與世長辭。


    “哦,文縣的受災情況如何?”聶廣勝心知肚明,知道華國昌之言隻是安慰於他。


    聶廣勝見慣戰場生死,本不會糾結個人的生死,隻是想到李宸這樣的棟梁之材,未曾建功立業便早早離世,不由心生惋惜。不過聶廣勝心中最大的牽絆,卻是受災的數十萬黎民。


    “聶老放心,這次百年一遇的天災,因為提前的部署得當,僅有幾十人遇難,受傷的群眾也未曾過百,算是地震之後,最大的幸事。”張孝忠解釋道。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老頭子死後,見到李宸小友之時,可以給他一個交代了。”聶廣勝平靜地說著,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眼角滑落一行老淚。


    華國昌趕緊補充道:“聶老,這次的事情能夠如此圓滿,都是這位李宸小友的功勞,等災後安置工作結束,我會親自為李宸授予烈士稱號,並為李宸的家屬頒發撫恤金,讓世人知道,這次大災之所以能平安度過,都是李宸為之付出的努力。”


    聶廣勝沒有迴應華國昌,無力地點點頭,心中暗歎,李宸啊,你放心去吧!我會讓聶家照顧好你的家人,讓你再無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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