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噩耗,廂房裏氣氛死寂,沒人說話,都低著頭思考著對策。


    隻有沈同宇的咳嗽聲斷斷續續,伴隨著忽輕忽重的喘息,讓人心神不寧。


    燕時澈斂著眼皮,似在休息,卻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不對勁,劍眉驟揚,銳利的目光直奔癱瘓在床的沈同宇。


    沈同宇原本幹淨整潔的西裝在斷臂的時候就撕爛了,白襯衫上全是血,撕碎了紮在左臂斷口處,像寄生的腫瘤。


    他捂著唇,血絲從指縫中滲出,皮膚灰撲撲的,青一塊紫一塊。


    「攔住他!」燕時澈嗬道,動作隨著聲音而至。


    他死死掐住沈同宇的下顎,卻還是晚了一步。


    沈同宇眼裏兇光畢露,沙啞的嗓子含著血,向劇本喊出了確認——


    【請稍等……正在驗證中%……】


    此時,除燕時澈以外,所有人都看見了麵前的光屏——


    【很抱歉,演員沈同宇迴答錯誤!】


    【為避免演員們投機取巧胡亂答題,劇本任務正在冷卻中,請24小時後再次作答。】


    燕時澈麵無表情地卸下了沈同宇的下巴。他合不攏嘴,隻能嗬嗬嗬地痛苦喘息,臉上滿是扭曲瘋狂的笑。


    「嗬嗬……嗬嗬……」


    鬱燃狠狠蹙起眉頭,沒想到會在這裏出變故。


    「沈……哥??」程希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滿臉恐慌。


    「這傢夥知道自己活不下去,想拉我們一起陪葬。」鬱燃冷笑一聲,「不過至少幫我們排除了一個錯誤答案。」


    劇本的公共頁麵顯示著沈同宇的迴答。


    【沒有村的秘密是:在外鄉人中挑選新郎,與女屍婚祭合葬。】


    他知道自己活不過今天,但線索就隻有這麽點,就草草寫上去了事。能瞎貓碰上死耗子撞對答案固然好,如果答不對,拖全隊人去死也不虧。


    「哎喲……這個,這個……」程希佑牙疼地撓了撓自己的寸頭,又嘶了一聲。


    沈同宇被卸掉下巴後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此時也沒人願意管他。


    這麽一場驚變實在讓人唏噓,彈幕也刷屏一般吵了起來,咒罵沈同宇的有,嘲笑他的也有。


    鬱燃揉了揉眼睛,黛眸半垂,好像十分睏倦。


    他低下頭的時候,睫毛正好在眼瞼投下一片黯淡的陰影,原本驕矜的氣場一下子變軟了,似乎不像第一天那樣冷漠疏離。


    「我們先迴去休息,有什麽事下午再說吧。」燕時澈半倚門廊,把鬱燃的一舉一動都收歸眼底。


    他僱主的狀態看起來實在不太妙。


    鬱燃對燕時澈的話沒什麽意見,他確實太困了,來迴翻山折騰了一整夜,全身腰酸背痛,仿佛站著都能睡著。


    迴到東廂房,鬱燃一沾枕頭就昏睡過去,再次醒來已經下午三點,燕時澈也沒有叫醒他,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望著院裏那顆枯槐樹。


    「你在看什麽?」


    鬱燃站在他身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槐樹枝椏密密麻麻地向外延伸,即便沒有樹葉,詭譎的枯枝也交錯編織起濃黑的陰影,站在下麵什麽也看不清。


    「沒什麽。」燕時澈搖了搖頭,告訴鬱燃,「程希佑他們去村頭看了,說木匠在打什麽東西,和祠堂裏的神像一模一樣。」


    「果然。」鬱燃頓了頓,「除非在頭七結陰親之前說出任務的正確答案,否則就是一個死局。」


    「什麽死局?」


    鬱燃盯著槐樹,一字一頓道:


    「像陳童一樣,我們一個一個都被釘進神像裏的死局。」


    *


    作者有話要說:


    米娜桑,我趕上了!(*n_n*)


    第12章 配骨親 你要不要稍微學會乖一點?


    說完那句詭異的話,鬱燃唇角忽然翹起一個愉悅的弧度,他雙手插兜,偏頭的時候前額耷拉的捲髮垂下來擋住了眉毛,使得那雙狐狸眼忽然變得靈動起來。


    「走,出去轉轉。」


    到夜幕降臨還有一段時間,村舍和往常一樣空寥無人,隻有紅紙燈籠在屋簷底下晃動摩擦,聲如雨水落地。


    走到外邊,鬱燃覺得有些冷,好像那些風忽然被冰凍住了,針頭般鑽進人的骨縫,颳得又疼又涼。


    雖說他從眾多線索中已經看出了些端倪,但他仍舊沒有百分百確定自己的猜測,還需要確切的佐證。


    他觀察著周圍的一切,屋舍、瓦簷、青苔、土路,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鬱哥!」


    是程希佑的聲音。


    鬱燃和燕時澈同時迴頭,果然看見程希佑曲蕊兩人,他們站在不遠處的田埂上,程希佑飛快地揮手,臉上仍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傻小子模樣。


    忽然程希佑動作滯了一下,望著鬱燃的方向,神色驟變。


    一股大力從鬱燃身後襲來,他被撞得踉蹌,還好燕時澈瞬間反應過來,反手拖住了僱主的身體。


    一個黑影從身側掠過。


    鬱燃穩住身形,抬眼去看,不遠處跑過一個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村民,麵目被帽子和領口遮住,看不清長相。


    那村民軀幹瘦長,細得仿佛隨時都要散架,但他逃離的速度卻不像長得那般弱不禁風,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土路的盡頭。


    「受傷沒有?」燕時澈懊惱地嘖了一聲,細細打量眼前的青年。


    「沒。」鬱燃搖頭,那黑影隻是撞了他一下,冬日衣服厚,根本就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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