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立馬充盈了溫熱的暖流。


    她就那般被姬禮抱著,坐在床上,竟越來越精神。這一迴,換作他像隻小貓兒般,輕輕蹭著她。


    「阿螢,其實這些天,朕是有些生氣的。」


    薑幼螢眸光一頓,隻見著他又抱緊了些,聲音有些委屈。


    「阿螢,朕生氣。」


    「是因為……容羲嗎?」


    她有幾分忐忑,問出聲。


    姬禮抿了抿唇,眸光垂落,眼底閃著一層淡淡的粼光。


    他的眼睛很好看,第一次見著姬禮時,薑幼螢有瞬間的失神。


    他就那般披散著頭髮坐在那裏,沒有穿龍袍,麵色微微發白,神色也有些懨懨,像是個小病秧子。


    眼神卻是陰冷而乖戾,讓小姑娘忍不住一瑟縮。


    聽見「容羲」那兩個字,姬禮一陣沉默。


    「也不全是因為他。」


    是了,他是吃醋了。


    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心無芥蒂。


    「朕也不知曉,為什麽會那麽生氣。」


    明明麵對她與沈鶴書時,姬禮還可以十分風淡雲輕。


    「你同朕說,他是你接觸過的第一個男子。朕就……很不開心。朕知道這不怪你,可朕還是難過。」


    「為什麽朕不是第一個,為什麽朕沒有早些遇見你,為什麽朕沒有去煙南。」


    「為什麽朕……朕不是他。」


    對方忽然轉過臉來,望向她。


    如今的姬禮,像極了一隻受了委屈的小動物,頭髮因為方才沾了玉池的水,更是濕漉漉的。


    「阿螢,朕有些嫉妒他。」


    一顆心「咯噔」一跳,少女忙不迭將他牽緊了。


    「皇上,阿螢如今是您的妻子。」


    是他的皇後,是大齊的皇後。


    「朕知道的,朕都知道的。」


    他忽然埋下臉來,「朕還是會,忍不住吃醋嘛……」


    脖頸上一道溫熱之意,薑幼螢嚇了一跳,他的有些發熱,貼向少女的脖頸處。


    幾縷青絲垂下。


    「不止是容羲。」


    還有……白憐。


    他竟連一個女子的醋都吃。


    姬禮覺得自己很沒有麵子,不打算將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告訴她。


    如今的姬禮委屈極了,烏黑的頭髮乖順地垂在臉頰兩側,讓薑幼螢忍不住伸出手去,捧住了對方的臉頰。看著他那樣一雙濕漉漉的眼,一瞬間,她竟從內心底生上來許多占有之欲。他很好看,睫毛微卷,眼底微濕。


    像一朵沾了露水的嬌花。


    他才是國色天香。


    隻看一眼,薑幼螢的心尖兒便開始打顫了。


    二人各懷心思,姬禮自然也不知曉她心中的「小九九」,隻是自顧自地說著那些話。起初,薑幼螢原以為他話少、喜清淨、沉默寡言,而如今,麵對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冰冷如姬禮,也能委屈得滔滔不絕起來。


    薑幼螢輕輕摸了摸姬禮的臉,試圖去安撫他。


    他的皮膚很好,很嫩,很滑。


    比她的還要好。


    薑幼螢忍不住掐了一把。


    「罷了。」


    說完,姬禮輕輕一聲嘆息,抬起眸來,隻見少女麵上似乎有了些睏倦之意。


    「時辰不早了,明日朕還要上早朝。」


    這一覺,怕是還未深睡,他便要匆匆起來了。


    姬禮抱著她躺下。


    「對了,阿螢,朕這些時日有在很用心地處理政事。朕沒有曠過早朝,摺子亦是認真、仔細地批改。」


    許多臣子見狀,都大吃一驚。


    原以為自家的皇上突然轉了性子,皆是誠惶誠恐。


    他是極為有天賦的,即便是先前未經歷過太傅的教導,處理政務來,竟是十分有條不紊、順風順水。


    若非要說出個不好之處……


    姬禮微微一攏眉,迎著懷中少女問詢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律法,朕還不是很精通。」


    他恐怕是這全大齊,最不注重那些律法之人了。


    用他先前的話來講,律法不過是管束天下芸芸眾生的。而他自己,才是製訂出這些律法的人。


    可事實告訴他,他錯了。


    他如今,需得一步步,重新了解、掌握律法。於浩如煙海的典籍之中,摸清楚大齊所有的繁文縟節。


    這是一項十分浩大的工程。


    他本就厭惡這些,便更是事倍功半。


    聽他如此輕聲抱怨,一個念頭在薑幼螢的腦海中閃過,最終還是被她給壓製了下去——若是她沒有記錯,容羲十分精通律法典籍,作為大理寺少卿,他的工作便是同這些打交道。


    說起來,容羲是個在行之人。


    但她卻不敢建議,讓姬禮求助於對方。


    香爐熱氣未散,姬禮忽然看了她一眼,下一刻,竟輕聲道:


    「也許朕應該多去問問容羲。」


    薑幼螢一愣。


    下一刻,少女反應過來,將他抱緊。


    這一夜,她睡得十分安穩,以至於忘記自己今夜做了個什麽夢。


    翌日一醒來,姬禮已經不見了蹤跡。她知曉對方此時正是上朝的時間。


    可渾身卻是十分酸痛,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的,提不起什麽精神。


    她生了一場病。


    發了些輕燒,所幸不甚嚴重,隻用喝些藥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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