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被圍在中間,忍受無盡的拳打腳踢,嘴裏發出低低的哀鳴。


    蘇想容看不下去了:「餵你們幹嘛呢,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秦浩琅攔住他:「這隻是它想讓我們看到的虛影,也許是過去場景的重現。」


    蘇想容咬著唇,擔憂地看向被打的男生,卻發現那人雖然臉貼地麵,手臂護頭,眼皮卻向上翻起,兩顆眼仁緊緊盯著她。


    蘇想容一驚,心頭疑慮加重,這條街怪事多,貓瞪她,鳥瞪她,現在連npc都瞪她。


    我幹嘛了我?!


    而在圍毆男生的異界人中,有一個長得特別顯眼,滾圓的體型,亂舞的長須,嚶嚶的叫聲,怎麽看都像……


    「發芽的土豆。」四人異口同聲。


    書吧內,正扒著豆包昏睡的土豆被人揪著鬚鬚搖醒了。


    「嚶嚶!」起床氣還挺大。


    它一睜眼,就見到紫鶴一張大臉懟在眼前:「唷,留學生,總算醒啦?」


    「跟它廢什麽話,」蘇想容的狼牙棒戳來,尖尖刺正對著土豆臉,「說!你是不是在書店倉庫打過人?不是想當鹹魚嗎?怎麽還幹欺負人的事!」


    土豆眨巴著小眼,腐敗街的同化力量令它頭腦混亂,費了半天勁才理解蘇想容的意思。


    「嚶,嚶嚶嚶!」


    土豆一邊解釋,它尾巴上的中年人斷斷續續翻譯:「我太太說,那傢夥是個異類,必須除掉它,否則會……大亂……」


    他很快說不下去了,原本隻侵襲到雙腿的黑白色調,竟迅速蔓延至頸部,很快便沒過下巴。


    「呃,呃……」中年人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麵色變得慘白,眼仁烏黑,活像一副黑白照片。


    秦浩琅迅速拉著蘇想容後退:「同化的力量增強了,大家小心。」


    說完他手心一涼,蘇想容鯰魚一樣從他身邊溜走,又跟紫鶴一起擠到哈桑身邊。


    紫鶴啪啪倆大耳掛子把哈桑扇醒:「說!你們到底瞞了什麽消息,什麽大亂?」


    「大亂是什麽!」蘇想容小臉擠出兇惡的表情,「你們不是在找地方養老,而是找避難所吧!」


    「避難……對,要避難啊。」哈桑吃力地挪動嘴唇,他的半個身子已經黑白化了,「打不死,怎麽都打不死的……異類,不合理,要亂了,都要亂了!」


    他的胸口迅速變色,一秒內延伸至脖勁、下巴,以及下半張臉孔。


    「他不行了。」蘇想容說著,轉頭去找剩下兩名異界人,這一看立刻失望了。


    綠鳥女孩重複著喝奶茶的動作,整個腦袋已變作黑白兩色,而她自己渾然不覺。


    「同化的速度明顯加快了。」


    陸行睿沉聲說道,蘇想容心頭一緊,想到了麵館裏生死未卜的藍紋和葛壯凱。


    這時,又一陣噠噠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男生越過眾人,徑直衝向二樓,在他身後,烏央央跟著一堆喊打喊殺的異界人。


    蘇想容明白了這是過去的情景重現,她輕嘆一聲,提起狼牙棒跟了上去。


    來到書店二樓,光線愈發昏暗。


    夕陽隻留下一點橘色餘光,微弱地揮灑在二樓地板上。


    男生被摁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其他異界人用尖銳的爪子捅穿自己的腦袋。


    「打死了,終於打死了%*!」


    幾名異界人歡唿著,有人潑冷水:「別高興的太早,這傢夥身上有古怪,得再給他幾下子,以防萬一。」


    「對對,聽哈桑說,這傢夥被殺死後,第二天又復活了!」


    「怎麽可能?」一隻綠蜥蜴吸溜著舌頭,「我們在老家都是底層弱雞,在人界也隻不過比人類強一點點,哪有不死身這麽逆天的本事。」


    「殺不死的,隻有異界主那樣等級的存在吧?」


    「哈哈別逗了,異界主怎麽可能到人界來,你當空間規則是假的不成?脫線。」


    然而很快他們便笑不出了,隻聽地上的黑衣男生發出咳嗽聲,旋即撐著身子半坐起來。


    「我考,他真的復活了啊啊!」


    「補刀,快補刀啊!」


    蜥蜴頭嗤地吐出尖利的長舌,直取男生的咽喉。


    然而下一秒,原本孱弱的男生閃電般出手,一把捏住蜥蜴長舌,緩緩抬頭,眼白多,眼仁小:「……我是誰?」


    蜥蜴頭:「呃嗚,救、救我……」


    男生背後開始冒出越來越多的黑影,蔓延至整個房間,他的另一隻手上則多出一個黑白麵具。


    「我是誰?」他反覆問著,「我從哪兒來?」


    其他異界人本能察覺到不妙,開始紛紛後退。


    「怎麽可能,明明殺死了啊!」


    「這傢夥果然是異類!」


    蜥蜴人急得滿頭大汗:「嗚,救……」


    男生隨手一扯,綠血四濺,失去舌頭的蜥蜴人抽搐著倒在地上。


    「殺人啦!」土豆大叫起來,揮舞著長須帶頭逃走,其他人瞬間做鳥獸散,爭搶著衝出房間。


    男生嗬嗬低笑,緩緩起身,將手中麵具戴到臉上。


    雪白麵具,黑色簡陋的五官,一張嘴畫到耳根,好像在訕笑。


    蘇想容心頭一沉,捏緊手中武器:「是它。」


    是那個躲在濃霧中,在早餐鋪子後,給自己貼上玩家胸牌的怪物。


    「咳咳,你們好啊。」戴著麵具的男生慢悠悠地轉身,麵向主播,用細細的嗓音問道,「請問,你們找到我的床頭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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