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坐在班車上。班車搖搖晃晃,新民靠著睡著了。一小偷把手伸進了新民的衣袋,夾出了所有東西,新民全然不知。旁邊有人看了一眼,把頭扭著看窗外。車駛到一個站口,小偷下了車。新民還在瞌睡。車到站了,車上人都下了車。隻有新民還趴在睡覺。


    司機過來:“王書記,王書記。”


    新民醒過來:“就到啦?”


    司機:“昨晚太辛苦了吧?是不是進發廊了?一直都睡著。”


    “昨晚酒喝多了。”新民起身去掏錢,錢袋空了。“怎麽迴事兒?我的錢呢?怎麽一切都沒了?”


    司機:“你是不是酒喝醉了?被小姐給搜了。”


    新民:“怎麽可能?我上車還在呢,這可咋辦?連車費都沒了,還有電話本,所有電話也沒了。”


    司機過來:“你找找,如果是在車上被偷的,電話本應該沒人要。”


    兩人在車上找,果然,在一座位的邊縫上找到一個本子。


    司機:“那你是遇到小偷了。這咖咖匠(小偷)還有德性,把電話本留給你了。”


    “可我的錢包,還有退伍證,唉?”


    新民家內。昏暗的油燈下,玉珍在房間桌子上批改作業。深秋的風唿唿的響,無數樹葉飛打在窗戶上,人們都有了些寒意。新民從火坑裏夾了炭火,用一個火盆放到玉珍的腳下。


    玉珍:“我不冷。你洗洗先去睡吧。看你那臉色,昨晚一定喝了不少酒。”


    “唉,現在辦事太難了。明明上級撥款到了,可他們就說是這樣,是那樣。我們又不能去查實到底怎樣,更不敢給領導添麻煩。”


    “你以為很簡單吧?我聽說不送禮,就是一直得不到。”


    “我拿什麽送禮?窮得車費都沒有,住宿都是楊書記開的房。今天迴來還被小偷把錢包、退伍證都夾走了。幸好他還有點德性,給我把電話本、退伍證留在車上了,要不然我聯係人,把經都沒有了。”


    “出門在外,老話說了地,少喝酒,少說話,不要碰女人。”


    “我喝什麽酒?一五七三我也沒有興趣。可他們就是這樣,怪不得有領導說‘酒精考驗’呢。我這是上了一條不迴來的船,就是喝酒都夠得學。”


    “你喝酒要注意:一是自己的身體,在外沒人照顧你。二是我們也要考慮後代,喝酒了,你晚上就到一邊睡去。”


    “玉珍,你不說到一邊睡去,我真還同你說個事兒。我爸病了幾天沒吃沒喝,不是汪主任告訴我,我都不知道。我這還真要迴去,晚上陪陪他。”


    “那你怎麽不早說?這麽晚了,也不是一兩步路,我又沒時間陪你去。”


    “你忘了,我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還怕什麽?如果你同意,我現在就過去。”


    “這有什麽同意不同意,你常常出門,一去幾天,要我同意了嗎?假正經。”


    “理解萬歲。那我這就過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的,去吧,路上還是小心點兒。”


    一輪月亮,一會兒從雲中出來,一會兒又鑽進雲裏。幾隻蟬還在嗚嗚的叫。遠處有狗在不急不慢的汪汪地叫。新民敲了敲門,房屋沒有動靜。


    新民喊:“爸。爸。你睡了嗎?”


    過了很久,屋裏傳出聲音:“唉,我睡了,我就起來給你開門。”


    天黑得完全看不見了。新民站在外麵打了一個冷顫,把衣領拉了起來,抖動雙腳。門“吱嘎”一聲開了。王伯用手電,找來火柴點燃了油燈。新民抱來一坨柴,在火坑上把火點著。


    新民:“爸,你也來烤火。這天也變冷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新民,我這不是感冒,應該是老病患了。”


    新民把火燒了起來,滿屋有了些光亮。新民要爸坐在自己身邊。“你吃了些什麽?你看我這不是聽輝玲說,還不知道你病了。你也不找個人給我說說。”


    “這又不是什麽死人的病?拖幾天也就好了。你的事多,我都不忍心打擾你的工作。”


    “爸,也是我大意,從到玉珍家去了,就沒在家睡過。這會兒就迴來陪你睡幾天。”


    “怎麽,與玉珍吵架了?就是吵架了,夫妻也不能分床,這一分床兩人就分心了的。”


    “爸,這怎麽可能呢?是聽說你病了,我迴來的。昨天到縣裏去要錢了,沒有搞落實,過幾天還得去。”


    “新民啊,工作也要慢慢來,一口飯吃不成一個胖子。我們是過來人,這基礎差了,急於求成是搞不好的。”


    “爸,我也是心太急了。可這路不通,什麽事都搞不了。沒有路,這電也引不進來。現在到處都有電,唯獨我們這裏還是照煤油燈。過幾年煤油都不會用了,也買不到了,不抓緊把電架通,我們真要摸瞎了。”


    “自古祖祖輩輩都這樣過來了,怕什麽。我就不相信他政府就把我們當台灣了。”


    “我還是給您搞點什麽吃的?”


    “你還沒吃飯嗎?沒吃就自己搞,我不想吃。”


    “我已經吃了,是給你搞點吃的。”


    “我不吃,這肚子飽,不感覺餓。”


    “爸。等您好點了,我帶你去住幾天院。你這個病,不能再拖了。”


    “怎麽不能再拖了,都拖十幾年了,還是這樣子,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新民起身去給爸做吃的。“爸,就給你搞點麵條,加兩個雞蛋。”


    “你也還吃點,麵條和雞蛋在碗櫃裏,都有。”


    王伯給火坑加柴。火燃得很旺。新民在廚房燒火,加水煮麵條、打蛋。新民端碗麵遞給爸。爸接過來開始吃。


    “你怎麽沒下呀?”新民:“我不餓。”


    “年輕人,過個門檻三大碗。不要為了工作,虧苦了肚子,還是要吃點。”


    “習慣了,不餓。你能吃飽嗎?”


    “夠了。”


    一大碗麵,王伯沒幾口就吃完了。新民接過碗,進廚房洗碗。


    “新民啊,把碗放在那裏,我自己能收。你還是早些迴去,免得她玉珍等你。”


    新民過來又加了兩塊柴:“爸,我真不迴去,陪你聊聊,就在這裏睡。”


    “真沒事吧?玉珍教書怎麽樣?能教的了嗎?”


    “反正也沒人。我也沒問她,應該是沒問題吧!”


    “新民,還是找別人來教。你們要生孩子,玉珍要是懷上了,挺個大肚子,從家到學校也有那麽遠,還是不放心。另外呀,坐月子了,誰來代課?”


    “爸,你就不操這份心。我們暫時也沒想要孩子,等要的時候再說。”


    “新民,我隻有你一個後人,結婚了就盼著你們能早點生個兒、生個女的,也讓我們見到了下一代。”


    “爸,我們準備把橋修通了,就再計劃生孩子。這橋不通,一切都搞不成。”


    “你們的計劃,我改變不了。隻是我的病,能不能拖到橋修通的那一天。”


    “爸,我在省城找了我戰友的父親,是軍區的副司令員,他已經幫忙聯係了。大橋進入了鄉村通的籠子,馬上就有人要來勘測設計了。很快的。再說明天,你就去住院把病治好。”


    “治什麽治,我這病沒醫院能治得好,隻有自己治,還有效些。”


    新民和龍清泉在新修公路上邊走邊聊。


    新民:“清泉,下一步工作會更艱巨。雖然有錢了,可工作量更大了。據小道消息,以後爆破必須要培訓、辦爆破證,才有資格去領爆破物資。也隻有辦證了的,才能打炮眼放炮。所以崖坡公路,我們村民隻能去幫搬石頭,全部要拿錢了。”


    “這全拿錢,也沒有預算,不知道要多少錢,人家才會承包。”


    “這個,你打聽一下別的村。隻是沒有我們的任務大,看人家是怎麽承包的?”


    “好的。”


    “我這又要下去辦理領取物資的手續。你把工程隊的事盡量落實好,我手續一辦好就簽訂合同。然後,他工程隊下去持證領物資。”


    “我會抓緊辦理。”


    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公路的拐彎處。


    財政局。陳局長一個人在辦公室正在寫著什麽?新民一個人提著一挎包進辦公室。從挎包裏拿出一個黑色袋子,放到了陳局長辦公桌上。


    陳局長:“王書記,你這就見外了。是這樣,物資可以辦理,但你必須先到公安局去辦一張準運證。再要一個有資質的爆破人員,才能去領藥。我這邊已經給你安排了兩噸炸藥,雷管和導火索,憑政府采購票去化二倉庫領貨。”


    “太謝謝局長了,那我把公安局的手續辦好了再來。”


    陳局長:“好的。”


    新民走進公安局辦公室。兩名警察在抽煙。新民敲門進去。


    警察:“有什麽事兒?”


    “我來辦理準運證。”


    “你要運什麽?”


    “爆破物資。”


    “從哪裏運到哪裏?”


    “我是宜沙鄉金雞村的,從縣城運到村部。”


    “運去幹嘛?”


    “我們修公路用的。”


    “有多少?”


    “一共有兩噸炸藥,還有雷管、導火索。”


    “你去鄉派出所開證明了嗎?”


    “沒有。我也是才到財政局撥款,聽說要辦準運證。”


    “哦。那你先去鄉派出所,要他們證實,你們是去修公路,還要與派出所簽訂爆破物資管理責任書,然後拿著責任書和證明來辦證。”


    “能不能不去派出所?我這一迴去坐車要半天,一下來坐車又要半天。”


    “這可沒辦法,一切都有規定和製度,都有屬地管理責任,對不起。”


    “那好吧!”新民從公安局出來,垂頭喪氣的樣子,一肚子冤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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